看著‘少不更事’的小兒子,經受過華國高考且悄悄旁聽過上書房課程的杜若笑得一臉意味深長。
小子,你要記得你今天說過的話鴨~
“小喜子,你去膳房跑一趟,說晚膳要雞絲銀耳、桂花魚條、八寶兔丁、玉筍蕨菜,恩,啊!還有砂鍋煨鹿筋。”那可是貓四爺最愛的葷食。
“嗻。”
“對了,叫他們下碗龍須面你直接拎回來,得快著些,萬歲爺上朝前就沒用什么,還在大冷天里守了皇后娘娘半個時辰,這會子肚子且空著呢!”
“奴才這就去。”說著就磕了個頭就快步往外去了。
“額娘?”扎布善歪著小腦袋疑惑地看著自家額娘,往常這時候不一貫都是額娘擼袖子去小膳房親自動手給阿瑪下碗面條墊肚子的么?因為皇阿瑪那素來一忙起來就總把肚子忘到腦后頭的習慣,無論是園子里還是這永壽宮里的小膳房,都是日日熬著湯、還常年備著新鮮的手搟面的,她額娘也因此練就一手快煮面的手藝,弄一碗也就一刻鐘的功夫,比小喜子跑到膳房用的時候還短些呢!
“額娘要陪我們扎布善和弘顯說話呢~”杜若笑著回應了一句,很快就主動把話題引到了別出,像是園子里的小菜地啊、架子上的花盆小蔥啊、之前她親手發的豆芽菜啊、屋子后頭的葡萄藤啊···這些都是小姑娘兒時最多的回憶,她的心思很快就跟著杜若的話被扯遠了。
倒是小弘顯聽的一愣一愣的,他對那些東西似見過又似沒見過,擼禿了頭上僅余的一撮毛毛也沒想明白,也就不再折騰了,豎著小耳朵仔細聽自家額娘講,一副四舍五入也當他‘見過’的模樣。
杜若瞧著兩小只乖巧聽話的樣子,偷偷松了一口氣。
她會說她才不要給因為別的女人餓肚子的貓四爺做飯嗎?明明那貓早上會去也有五成是她主動說也跟著的原因在···可是,她就是這么不講理!怎么了!
這邊杜若正自得于自己的小心思沒有被孩子發現。
那邊,在收到一碗明顯出自御膳房手藝的龍須面的四爺垂著眸子露出了個淡淡的笑容。
弘旿瞧著素來板著臉的阿瑪突然勾起了嘴角,使得剛剛小書房內凝滯的氣氛一瞬間就松了個大半,跟著也抿唇一笑。
九叔曾嫌棄地說阿瑪那張冷面直像是誰都欠他十萬兩銀子似的,叫誰見了都先怵上三分,還說他們三個小子膽子大,連頂著那副冷臉的阿瑪的腿都說往上爬就往上爬,日后定有出息。
他想,也該叫九叔瞧瞧見著額娘的阿瑪。
畢竟,實在不是過去的他膽子大,而是那時候的他沒見過九叔口中的‘阿瑪’啊!
他腦中最開始見著自家阿瑪冷臉的記憶還是剛從額娘的院子搬出來的時候呢!那時候,阿瑪驟然的變化可是叫他適應了好幾日的功夫呢!
當時他還低落了好久,偷偷懷疑阿瑪是不是不喜歡他了?
直到后來,他才發現,不是阿瑪不喜歡他,而是他不是額娘。
突然覺得腹部有點撐是怎么回事兒?
早膳他也沒用多少呀!
“萬歲爺。”蘇培盛弓著腰在門口高聲稟道:“坤寧宮來人說皇后娘娘醒了。”緊接著,蘇培盛就瞧見了走到永壽宮宮門口的幾個奴才。
恩,瞧著都是眼熟的緊呢。
呦!這不是今早才見過的那幾個嘛!鐘粹宮的、承乾宮的、儲秀宮的,這是齊了呀!
弘旿瞧著自皇阿瑪聽了稟報離開后就一直出神地望著外頭的額娘,突然開口安慰道:“額娘送去的面皇阿瑪只剩下了湯水。”在皇阿瑪心里額娘是不同的,這點,他從七歲搬進前院念書啟蒙時就非常清楚了。
杜若拉過弘旿的手,拍了拍,嘴角掛著淡淡的帶著幾分飄渺的笑,出口的聲兒也極輕,似云似霧:“額娘沒事兒。”她這般,不是因為貓四爺去看其她女人的關系。
而是心中不知道為什么,總有一種感覺,那位‘八爺’死了。
其實按理說這件事兒是沒有邏輯因果乃至證據去推斷的,但,她就是有那么一種,恩,詭異的感覺,就仿佛有人夾著嗓子刻意把聲兒控制的若有若無的一直在她耳邊念叨似的。
···恩,當然,貓四爺去瞧別人女人的事兒,她心里也不是很得勁兒就是了!
不過那點子不滿在遇上寶貝兒子的安慰就全被她給忘了干凈,尤其是瞧著模樣稚嫩卻刻意做出一副大人模樣的大兒子,又好笑又心酸,恨不得把人摟到懷里好好揉上幾把才好呢!
誰還管狗男人呀!
“主子!”張平安一路快跑到了門前,也沒進屋子,直接在門口隔著門簾子就稟道:“八爺薨了。”
杜若看著幾張詫異的小臉,突然發現自己這會心情詭異的平靜。
甚至腦袋還能夠飛速轉動,接著立馬拉過弘旿和弘晏的手,開始囑咐:“弘旿,你帶著弘晏換身衣裳,去八爺府里一趟,記得把李六如、張一唯都帶著,別叫他們離了身,你們十三叔也會去,倒時候你們就寸步不離地跟著你們十三叔,什么吃的喝的東西也別入口,白事兒物什也只從禮部去的人手里頭領,別的,別沾手。”
“額娘安心,兒子會照看好弘晏的。”
弘晏聽得有些糊涂,但事兒都記下了,瞧著神色嚴峻的四哥,知道四哥定是明白的,也就放下了心,想著等回宮再問清楚也就是了,跟著四哥便快步往阿哥所去。
“額娘?”
“行了,沒什么事兒了,昨晚上折騰的你倆也沒怎么睡好,這會子回去補個午覺吧!”
“額娘也補補覺。”扎布善請安準備告退的時候,弘顯還精神的想繼續玩,扎布善直接把他給半抱半拽地弄走了。
瞧著小主子都出了屋子,岑嬤嬤才開口道:“主子,與您無關的。”在她眼里,這事兒便是鬧到地府里,也與她家主子扯不上半分因果的。
“嬤嬤,”杜若搖頭失笑:“我早就說過,我并不是個好人。”曾經害過她不止一次的人死了,她做什么要為他悲傷?她只是擔心貓四爺:“這事兒一出,老爺子那邊怕是安不得心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