陸豐善的虛影道:“我的神魂已經泯滅,只有一把仙骨和這一股積怨之氣留存于世。我當年可是天仙!我的那把骨頭可是仙骨!你去看。你把我的尸骨帶出去,你隨便用,煉成刀還是棍,什么都行,隨便你煉,都能煉出仙階法寶來。不要想著什么大不敬這些沒用的,我只有一個未了的愿望,就是替我殺了夏莽!殺了夏莽!”
“老祖宗,”鄢陽嘆氣,“這通靈之體到底有什么用處?為什么那么多人不惜挖人家祖墳都想得到?”
“可憐,你是一直流落在外嗎?都沒有人給你好好講講我陸家的…算了算了,那些沒用的人,你不接觸也罷。不過,我那些記憶太龐雜,不如,我把這些關乎性命的要事給你提點一二。”
鄢陽洗耳恭聽,也許面前這位老祖宗正是能夠解開她眾多疑惑的關鍵。
“對我們修道者來說,多因有靈根而擁有修煉的根本。絕大多數人,有五行之中的某一樣或者兩樣。那一兩樣靈性充沛,能集合身體中眾長與一處,修道之途通暢無阻。”
鄢陽點頭,這是她已經知道的。
“可也有我們陸家這樣的五靈根俱全者。五行俱全,很多人都以為是天大的好事,可是其中的苦楚只有我們自己知道。五靈根俱全者,每個靈根靈性都不夠充沛,每一樣靈根都有弱點。”
“在修煉初期時,我們的修煉速度極為驚人,但到了元嬰期之后,則因為靈性不足,修為再也無法寸進。導致我陸家千萬年來,庸才眾多。很多不甘心的,強行提升修為,反倒造成靈根受損,因此族內癡傻者眾。而那些很有些資質的,也終究在元嬰階層徘徊。”
鄢陽瞪大了眼睛,自己修煉速度確實超過常人,可是照老祖宗這么說,后面豈不是再無上升可能了?
陸豐善的虛影看出來鄢陽沒有問出口的疑惑,搖搖頭,又繼續道:“幸而,我父親找到了我母親…”
鄢陽知道重點來了,改變陸家血脈的,一定是這位老祖宗的母親。
“確切地說,應該是我母親找到了我父親…總之,他們的結合才有了我…我即是五靈根俱全者,又是通靈之體…”
“我知道了,通靈之體解決了靈根不足的問題!”鄢陽忍不住插言道。
陸豐善點點頭,“可惜,我出生之時,我母親就離開了,直到她的魂骨被迎回陸家…”
鄢陽忍不住嘆息,通靈之體,原來是陸豐善的母親那邊帶來的,真難以想象,那位母親到底是個什么樣的人物。
“你可能要問,我母親到底是什么人?我告訴你,我也不知道。她從未在陸家留下只言片語,但陸家上下卻將她奉若仙神…”
鄢陽往那雄渾的高聳入云的陵寢望去,剛才擦拭過的眾多祖先牌位中,并沒有陸姓以外的人。
“您是說,您母親也葬在這片陵寢之中?”鄢陽問。
“你可以去拜祭她老人家。”
“是!”鄢陽心中涌起一股濃烈的酸楚,那是陸豐善記憶中對母親的思念,那思念如綿綿細雨,始終滋潤著陸豐善的一生,也是他暴戾性格中唯一的束縛。
“通靈之體,聚天地靈氣,通萬物之陰陽,體內自有乾坤。你現在的修為還感覺不到通靈之體的好,等你到了返虛,需要渡劫的時候,你就知道它的好處了。能夠補充靈根靈性的不足,只是它的很小一部分作用,它甚至可以助你扛過天劫…”
“這么好?!”鄢陽震驚了,她還沒想到渡劫這一層呢。
“可憐我那娘親,萬萬千千的修道之人都在找她的尸骨,想要挖掘通靈之體的秘密,可誰曾想到,她僅存于世的魂骨,就嵌在我的一根骨頭里。只要你找到了她,便真正知道何為通靈之體了。通靈之體,它來自仙神界,只有通過血脈繼承下去,豈是那些蠢人可以偷走的…”
那這么說,陸家的女子豈不是很好嫁?
鄢陽不知怎么想到了這一點,但很快她自己就否定了。怎么可能好嫁?她們一定是比陸家的男人和普通的女人更加悲慘的存在。她們要么會被當做生育工具,要么當做提升夫家資質的砝碼。一旦當她們生出的孩子資質不盡人意,她們很可能因此萬劫不復…
鄢陽內心不由一陣惡寒,這就是陸家的命運,也是修仙界的殘酷。
“好。”鄢陽點頭,“老祖宗,可我還是有一事不明,不知當問不當問。”
“嘖!”那虛影淡得要化開了,但是暴躁同前,“你愛問不問!不知道該問不該問?那就別問!你以為你還有機會再見到我嗎?你看我都要散了,還有時間玩這些虛頭巴腦的!”
“是!”鄢陽正色道,“都說我們陸家是先天通靈之體,后天龍族血脈,這龍族血脈…”
“我當是什么?就這么檔子事。沒錯,我陸豐善娶了我母親留下來的靈獸蛋。”
“靈獸蛋?!”鄢陽料定,她母親一定和龍族有密切的關聯。
“那靈獸蛋孵出來竟是上古龍族。當年在魔族大世界征戰時,為了護我,戰死了。她就跟我一起葬在我的棺槨里面。”
“因此陸家血液中又有了龍族血脈?!”
“嗯…”那虛影往鄢陽血脈深處鉆去,“看來你也受了龍族血脈的好處,你也應該去祭拜她。”
“是!可是…上古龍族?那可是神獸!”鄢陽想到自己的幾枚靈獸蛋。陸豐善能娶自己的靈獸,也真是個狠人。
“神獸怎么了?就連人族也是龍族的后裔,上古龍族是人族的老祖宗,有什么不能娶的!”
說得也對,鄢陽點頭。
此時,鄢陽意識到這一切都跟老祖宗的母親密不可分。
那虛影用最后的力氣吼道:“別聽那些蠢人嚼舌頭!當你成了真仙甚至道祖,出身血脈什么的,都是浮云!別忘了我給你說的話,殺了夏莽!”
怨氣凝聚而成的陸豐善,用盡最后的力氣,嘆息了一聲,消散了。
陸豐善的記憶卻仍在鄢陽腦中翻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