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六五章 太子

　　但柏星若還是收起笑容，正容道：“不過花道友提醒的是，花道友畢竟是女修，名聲是很重要的。怪我沒考慮周全，以后…”

　　“不不…”鄢陽急忙攔住，“我不是說以后不見面這個意思。我是說以后我稱呼柏道友為柏兄，我們是朋友，也是盟友。你以后就是兄長了，也不怕別人如何議論了。就是不知柏道友是否允許。”他畢竟是自己發展出來的重要盟友啊。

　　“那我自然求之不得啊，哈哈哈…”柏星若眼神清澈，毫不掩飾，他笑得坦蕩，一點也不似有假，是個一眼看到底的實心人。

　　他回想起當日她在他背上鮮血淋漓的樣子，就算在她腦袋上打了三個療傷術也止不住。想不到這么小個人，會有那么多的血可以流，沁得他的道袍都沉甸甸的。

　　他一度以為她要沒救了，但又不忍心就那么放棄她，才跪求了自家長老救治。

　　如今，這小人兒活過來了不說，還神氣活現地站在自己身后，要做他的盟友。

　　沒了小師妹，卻多了個盟友，還是自己救回來的。他是發自內心的，開心，有成就感。

　　鄢陽原本懸著的一顆心終于放下了。這樣就好，鄢陽不再多言。很多事情還是講明白的好，兩人心懷坦蕩，便不會惹出不必要的猜想。

　　回到蘭寧城的第一件事，鄢陽除了回府換了一身宮裝，連那些個儲物袋都來不及整理，帶著小金就要進宮。

　　棕熊跟在兩人身后，從側門拉出已經準備好的馬車。

　　鄢陽囑咐身邊的小金：“小金，以后柏星若的玩笑，可不能再開了，現在我們可是兄妹和盟友的關系，明白嗎？”

　　“是。”小金正色應到。

　　剛剛踏出“花府”大門，一架灰篷馬車突然橫在兩人面前。

　　小金一個箭步擋在前面，“何人？！”棕熊也立刻飛身過來，拔劍以對。

　　車廂的簾子撩起來，露出里面的人臉。

　　是嘉太子。

　　“都退下去吧。”鄢陽從兩人身后走出來，“不知太子殿下…哦不，現在是嘉王爺，找貧道有何貴干？”

　　嘉王爺，也就是太子，與幾個月前所見時，神態已大不相同。他的眉間多了一層黑氣，讓他看起來像老了幾十歲。那溫文爾雅也不見了，眼中的戾色簡直與之前就是兩個人。

　　“上車。”他說，說話的同時用下巴點了一下身側。

　　該來的總會來的。

　　鄢陽拉住就要上前理論的小金和棕熊，打了個手勢，讓他們上自己的馬車。

　　她一個人信步走上了太子的車。

　　太子的馬車從外面看起來，除了挑了“孟”字馬燈外，與普通馬車沒什么不同。里面卻富麗堂皇，又寬敞舒適。即便兩人坐得很開，也坐的下。

　　兩人面對面坐著，卻不說話。鄢陽感覺到馬車并不是朝皇宮走，而是朝城外走去。

　　“嘉王爺…”鄢陽首先打破了沉默。叫人上車，又不說話到底什么意思。

　　太子抬手制止，卻仍舊皺著眉頭一言不發。

　　鄢陽從車廂簾子的縫隙里看見自己的馬車遠遠地跟在后面，棕熊和小金并排坐在馬車前頭，這才心安。

　　馬車出了城門，沒走多少路程，便停下，竟是到了一座道觀里。

　　鄢陽記得這里，當時蟲蠱疫病橫行的時候，她來到這里時，這個朱家莊整個莊子的人都死光了。

　　何時在荒蕪一人的朱家莊里，建起來這么一座道觀？

　　鄢陽掀開車廂簾子，只看見紫虛元君幾個字，這才明白，這里是新皇答應替自己建的十座道觀之一。

　　這里人煙稀少，道觀里來燒香請愿的人，寥寥無幾。

　　連打點道觀的人也憊懶得一塌糊涂。看見來人，只是抬頭看了一眼，便垂下頭，做自己的活計了。

　　馬車直接行到寬敞的后院，在那里找了個不起眼的角落，停了下來。

　　車夫也走開了，只剩下太子和鄢陽兩人，在馬車車廂里靜坐著，并不下車。

　　“墨玉曇花在哪？”太子突然打破了沉默。

　　“什么？”突如其來的幾個字，澆得鄢陽從頭冷到腳。

　　“墨玉…曇花…”太子突然上身傾過來，湊得很近，一字一頓道，“它在哪？”

　　他冷冷的眼光看過來，就像是冰冷的刀刃在面皮上刮擦。

　　鄢陽仿若被雷擊中，僵在那里。腦子里面是濃濃的迷霧。

　　他為什么會知道墨玉曇花？

　　莫非那聚陰陣與他也有關系？

　　他跟烏乙雕的主人有什么牽連？

　　難道單純只是因為玄刀門？

　　明明玄刀門當時知道此事的人都死光了，為什么他會知道墨玉曇花在我這里？

　　一萬個念頭同時在腦中激蕩，鄢陽覺得腦袋又開始隱隱作痛了。

　　“還有，”太子咬牙切齒道，“你很眼熟，你是不是去過昆秀山？說實話。”太子一抬手，掐著她脖子。

　　眼熟？

　　他知道昆秀山？

　　在昆秀山上見過我？

　　不！如果是這樣，這個人，他絕不是真的太子！

　　那么，所謂的太子需要延命，也就是無稽之談？

　　但他又能是誰？

　　有時候思考是無用的，因為沒有任何答案來證明結果。

　　“我不知道你在說什么。”鄢陽思索無果后，從嗓子里擠出一絲聲音答到。

　　“看來，我猜的沒錯。你不回答那就是去過了。這個，是你寫的？”太子手里拿出來的，是她寫給棲霞閣的補靈丸的配方。上面赫然用筆勾出來兩味只有昆秀山上才有的靈藥草，茹蘆，雪葉地丁。

　　鄢陽默然，眼睛里依舊不動聲色。但袖子里的手指卻悄悄打開了袖筒銀針的栓。

　　“還不回答？你以為你不回答，我就會放過你？”太子干笑道，“別孩子氣。我了解你，比你自己還了解得多。你可是我親自從一萬個孩童中，挑選出來的…通靈之體…”他陰陰地笑著，話有所指，伸手一把鉗住了鄢陽的喉嚨。

　　鄢陽的瞳孔開始顫動，這是她這輩子所聽見的最令她震驚的話。

　　挑選出來的？更了解她？等等…

　　她回想起來了，她當時在昆秀山上醒過來時，身邊還有幾個與她一樣的幼童，據五位前輩說，他們都和她一樣，是老賊千挑萬選，用來預備奪舍之用的。

　　老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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