鄢陽被死死地按在了椅子上。
她的身體動彈不得,但不妨礙腦袋轉動。
她的眼睛也骨碌碌地轉著。
“本王不是讓他吃你。是讓你帶著他去救一個人。”鬼王已經站到了鄢陽身邊。
“救人?還是吃人?救誰?還是吃誰?為什么你自己不去,你不是無所不能的鬼王嗎?”
“本王不能…”
“你別以為我師父不在,你就可以欺負我,那么多年要不是我師父…”
“不是…”
“你憑什么指揮我,我又不是你們這些鬼…”
“你急什么?你聽本王把話說完!”鬼王頭上竄出了一股綠光,整個大殿的燭火都滅了。
看來,是真的生氣了。
鄢陽呼吸一滯,感覺身體更加沉重了,她識趣地閉了嘴。
“本王的唯一的兒子,你見過的。”他嘆了口氣,將那綠光強按了下去。
四周的燭火重新燃燒起來,照亮了大殿,也照亮了鬼王蒼白的臉頰。
“你兒子?闞野?!”鄢陽重復道,她已經很久沒有想到這個人了。
“據我派去照看他的人傳信,他已經消失了近一個月了。”
“消失?會不會…只是不想被你的人找到?”兒子年輕的時候,大多不想接受父親的庇蔭。而且,鄢陽了解的闞野,既然已經決定要自己去闖出一片天地,就更加不可能再做一個啃老的軟蛋了。
“不會。他消失的地方,可是桑干鎮。”鬼王的臉色再一次變得陰沉。
“桑干鎮?那是什么地方?有什么特別的嗎?”
鬼王看來一眼鄢陽,搖了搖頭,“都怪你師父走的早,沒人教導你。等這事情辦完了,本王替你師父,給你好好找個好的宗門,你和小野一起拜入宗門,能學到更多東西。你也不至于如此…孤陋寡聞。”
鄢陽嘴巴撇了撇,“我師父那叫飛升,成仙,才不是什么走的早呢。”
“哼哼,將來你就知道了。”
鬼王指了指趴在他肩頭的小葫蘆道:“你帶著他去,他會助你一臂之力。”
“等等,為啥我要跟闞野一起拜入宗門?你管好你兒子就行了,不必管我,我有師父…”
“你不是小野的女人嗎?”
“什么?!別…別胡說!”鄢陽差點尖叫,她驚呆了,這話是從何而來的?
“還說不是。”鬼王手指一勾,鄢陽戴在手臂上的袖筒銀針就露了出來。
“這個…我早就說過了,這是他還我救命之恩的人情債…”
“哼哼,這是本王與他母親的定情之物,他不是不知道…”
“可我不知道,如果我早知道的話,我就不會收了。”
“本王不管你什么借口,總之,這個東西,當時已經跟他明確說清楚了,只有他認定的人才可以觸摸。如今,你可是不光觸摸了,你還天天帶在身上,還說你們兩個沒什么關系?!…”
“誤會!是誤會!我沒有…他…我…不是…”
“別想狡辯,本王知道,小野他離家日久,你們感情難免會有疏遠。但是你放心,你們還年輕,只要你們重逢了,感情又可以重新燃燒起來的。”
什么?!這是要強按頭?!發什么瘋呢!
“我,我就是我自己!我是獨立的個體!我才不是誰的女人!…”
“這小東西可不管你獨體還是連體,雖然他喜歡你,可是只要本王一聲令下,他就會撲上來,咬斷你的喉嚨,把你嚼成肉渣,再吐出來,捏成個聽話的…”
“呃…”光想想都挺惡心的,鄢陽直皺眉頭。
鬼王似乎對自己的說辭所產生的效果很滿意,繼續道,“說真的,小野的眼光嘛,不是太好,但是呢,好歹你倒也能用…”
“能用是什么意思?!你不要妄想…”
“噓!”鬼王頭頂的綠光又噌噌地往外竄了,顯然他又生氣了。
他蒼白的手指,像鉗子一樣,掐住鄢陽肩頭的小葫蘆,在手心里捏揉,將它隱藏在肚子里的手腳都捏了出來。
他惡狠狠地瞪著鄢陽,“更何況,當初給你的銅匣子,你可是收了的。”
“銅匣子?那不是你給的診費嗎?”
“診費?”鬼王像看白癡一樣地看著鄢陽,顯然他并沒有想到這一層,“呵呵,那可是見面禮…未過門的兒媳婦兒…”
“什么過門沒過門的!!!沒有的事!你再胡說,我就…”
“就死給本王看?嘖嘖,正好,等你變成鬼了,就可以日日夜夜在這鬼城里,替小野盡孝,伺候公公…”
“噗!”鄢陽一口血噴出來,這樣才沒被活活氣死。
鬼王用衣袖揮了揮空氣中的血腥氣道:“臉皮真薄,脾氣真大,這就吐血了,小野,到底是看上了你哪一點…好吧,此事先按下不提,來說說你去救人之事。本王答應你,只要你提出條件,事成之后,本王就都能滿足你。”
咳咳,鄢陽咽下口中的腥甜,道:“包括承認我,跟你兒子,沒關系?!到時候別想耍賴!”
“好!一言為定。那你是同意去了?”
這回輪到鄢陽惡狠狠地瞪著鬼王了,她心里罵道:好不要臉的,糟老頭子!壞老頭!!老匹夫!!!
“好!”鬼王合掌,把那小葫蘆拍成薄薄一片,丟進了鄢陽的懷里。
鄢陽覺得身體終于能動了。
她抹了一把嘴上的血漬,用兩根指頭,輕輕捻起那薄薄一片的小葫蘆,放在座椅的扶手上,看著他慢慢恢復原來的形狀。
“這東西這么能吃,我可沒辦法養。”
“這個不必你費心,他一年半載不吃東西都行,實在要喂,喂點鬼氣就可以。”鬼王仍舊扔過來一只墨綠儲物袋,“這里面是鬼氣丸,省著點喂,一天一顆,能夠用兩年。”
鬼界有煉鬼藥的人?!
“可這家伙帶出去,太招搖了,恐怕沒到桑干鎮,就被人搶走了。”
“放心,他會保護自己的,沒人能搶走他,如果有人想要強行帶他走,他會把那人,吃掉。”但是鬼王仍舊掏出一只袖珍銀籠,對著小葫蘆晃了晃。
那小葫蘆就嗖地鉆了進去,悄無聲息了。
鄢陽接過袖珍銀籠,塞進袖子里。
“說起來,你這身才是真招搖,本王怕你還沒到桑干鎮就被人囫圇吃了。”鬼王鄙視地看著鄢陽,好像鄢陽就是一只花孔雀。
“我…”鄢陽這才注意到自己還穿著那套,沒來得及換下來的地階法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