明兒…明兒…
母親的呼喚聲聲在耳邊縈繞。
母親?
鄢陽想要努力回想起母親的樣子,可是那昏暗的面孔上模糊一片。
她已經不記得母親的模樣了。
她在已經碎成木渣的小床上坐了一會兒,漸漸冷靜下來,將心里深處的孤寂趕出去。
“她是明兒,不是我。我是鄢陽,我的名字是,鄢陽…”
她收起蓮花燈玉盒,用火球術在手心燃了一個火球,照亮了巴掌大的小木屋里的一切。
不出所料,那已經變成黑乎乎一團的血跡,被涂在高低不平的地面上。
這是明兒母親的血,鄢陽不僅想到,當年殺害她的,究竟是何妖?滅了她一族的,又是誰?
鄢陽小心地一寸一寸翻找那凌亂的地面。
地面也隱隱有法陣的痕跡。
小木屋搖搖欲墜,假如不是尚有一個低級陣法護著,恐怕已經爛成了泥土。
然而那低級陣法只能防止它腐爛,卻不能阻擋他物入侵。這里已經滿布蛇洞鼠窩,雜亂不堪。
終于,還是讓她在一塊爛木頭中發現了一只鑲了珍珠的珠花。樣式和梳妝臺里面的相同。
是明兒母親的東西。鄢陽握在手心里。
那珠花上尚有黑褐之物,那應該就是明兒母親的血。
地面雜亂,可也看得出還有別的痕跡,而且還很眼熟。
“傳送陣法?”鄢陽看懂了,這是一個小型傳送陣,跟荒屋書房里面的那個相同。
如果要使用此傳送陣法,首先要布置陣法,擺放靈石,再將蓮花燈轉動至合適的位置?鄢陽漸漸摸索清楚了里面的規律。
傳送回去,還是…
最終,她決定,毀掉這里的陣法。
鄢陽相信,當年這片林地一定是安全的,不然,明兒母親不會把她藏在此處。
可是,現在不一樣了,林地里面,到處都是野獸,和靈獸,妖獸。
留著傳送陣,終歸是隱患。
鄢陽探查了一下周圍地勢,此地離荒屋大約有二三十余里,即便不用陣法,也是片刻就能到的。
她帶了斂息珠,身上氣息不顯,因此并未驚動妖類。只是快速處理了幾只擋路的二三階的靈獸,因為不解決它們,必然會引來更多的靈獸,到時候將無法脫身。
“熊兄,”鄢陽終于遇見了正在庭院外驅使蜂蟻的棕熊,“讓你的蜂蟻嗅一嗅看,能不能發現這珠花上沾染的妖獸氣息。”
“好。”棕熊接過珠花,放進了蜂蟻堆。
不一會兒,有一群蜜蜂嗡嗡飛著,繞著珠花跳舞轉圈。
“花子妹妹,它們說有所發現,不如我們跟著它們去。”棕熊道。
“好。據你探查,這周圍還安全嗎?”
“從這里往北,五里外有一個六品狐貍的巢穴,從這里往西,八里外有一個五品野豬的巢穴,還有,往東十里有一個五品山鳳的巢穴,其他的,要么是二三階的不成氣候的小靈獸,要么就是十五里以外。”
“嗯。熊兄,你干的很好。現在我們往哪里走?”
“往南,應該在我剛才探查的范圍以外。”棕熊化身為本體,將鄢陽扛在背上,快速前進。
二人就跟著一行蜜蜂,行了許久,終于來到了極南之地。
此地正如傳說中所言,有一座萬丈高山崔巍矗立,山巔入云,不知盡頭,石壁懸削,鋪滿蒼苔。
山下古槐松柏,山花野藤,遍布深林。白鹿玄 兔規行矩步,不敢聲張。
“就是這里了。”棕熊望向前面一個像模像樣,砌著高門大宅的地方道,“這里是八品花豹的洞府,那珠花上有此處氣息。”
“知道了。”明兒母親一族的死,應與此花豹妖獸脫不了關系了。
那大宅禁制很結實的樣子,鄢陽心知此地不好硬闖。
“熊兄,可有辦法引它出來?”
“辦法也有,就怕…”
“怕什么?”
“據我的蟲蟻探得,那只狐貍妖與其走動頻繁,不如先攻破那只六品的狐貍,借此引出花豹。”
“這倒是個好辦法。”鄢陽心說,這片山林大大小小的妖,跟明兒母親之事,都脫不了關系,因此,找上它們,倒沒有枉殺之論。
“不過,這么一來,就連那野豬和山鳳,也一定會一起攻來的。”棕熊道。
“好。”鄢陽道,“我們已經知道地方了,不怕他跑掉,回去找小金一起商量再說。”
“是。”棕熊飛奔著,帶鄢陽回到了荒屋處。
“好啊,那我就負責山鳳那一邊。”小金一聽說這情況,馬上自告奮勇,自己也要獨當一面。
“好。我也是這個意思。熊兄,你就負責野豬那邊。”
“好。”棕熊道。
“你們兩個速戰速決,完事后,馬上回荒屋,守住這里,這里還有幾個小孩子。我那邊也會盡快,等我那邊處理好了,我也會撤回了,跟你們一起守在這里,截殺花豹。”
“是。”棕熊和小金道。
夜半時分,黑云壓頂,溫度已經降到了冰點,冬季降臨了。雖然這里不會下雪,但陰風陣陣,能吹透人的骨頭。
“出發。”鄢陽一聲令下,三人向三個不同方向奔去。
荒屋中的幾個孩子,被藏在了地板下面,并打了安魂符,一時半會兒,醒不過來。
“春風十里。”鄢陽的目標是六階狐貍妖獸。
狐貍狡猾,最會迷惑人心。鄢陽已經提前抓了幾個低階的小狐貍,探了探路數。
轟!一個巨大火球砸在了狐貍的巢穴。
風助火勢,狐貍巢穴很快燒掉一大片。
火還在燒,煙熏火燎,濃煙翻滾。
吱吱哇哇,一群狐貍源源不斷地從窩里面跑了出來。
而鄢陽就在狐貍窩洞口等著,一只一只,將它們斃了命,塞進了儲物袋。
這時,從窩里沖出一只渾身赤紅的大狐貍。
它尾巴一掃,一股幽綠惡臭撲來。好在鄢陽站在上風口,并且急忙閉住了氣,并沒有著它的道。
它細眼睛瞇了瞇,從眼中露出似笑非笑的表情,好似楚楚可憐,又似溫柔似水,它雖未成人形,卻已極具人的神韻。
鄢陽心頭一冷,感覺之前那股孤單悲涼的情緒,再次被調動起來。
“這世界,只剩下我一人了嗎?干脆,我也死去算了…”這句話不由自主地在心頭縈繞。
“惑心術?”鄢陽靈臺閃出靈光,她突然意識到,被迷惑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