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壞了。”公主掩嘴道。
“不會是要去河海里吧。”鄢陽驚道,她可沒做這方面的準備。
“小時候聽母后提過一次,她十八歲那次,秘境是開放在海里。但也聽母后說過,之前也有開放在井里的…”
“什么?這么重要的事,現在才告訴我…”
“我也是剛剛想起來。”公主瞪眼道。
咳咳,一邊的司禮官輕咳提醒道。
時辰已到,秘境開啟。
十個男人,再加上鄢陽,總共十一個人,站在大陣當中。
公主手指被利刃割破,血滴滴落在一壇清水中。
最后一滴,滴落在一塊圓潤的不起眼的烏黑石頭上。
石頭遇血即裂成九瓣。碎裂的石頭碎塊,正好嵌入大陣中,大陣開始運作。
司禮官小心地捧著那壇血水,用一根小勺,一勺一勺地潑灑在每個人的衣襟上,生怕濺到一星半點在自己身上。
看著司禮官小心翼翼的樣子,公主實在看下去了,一把奪過壇子,呼啦一潑,那大半壇子血水將鄢陽潑了個滿頭滿身。
“太慢了,你這樣一勺一勺的,等它都關閉了,也沒潑完。”公主瞪眼道。
司禮官早知道公主的脾氣,被數落了也只能低著頭,站到一邊去。
公主潑完血水,又將手指上未凝的血跡,在鄢陽肩背處劃拉了幾下,弄得鄢陽肩背上血跡斑斑。
公主這才用絲帕包裹著傷口,離得遠遠的。
鄢陽滿頭滿臉淌著水,活像個落湯雞。
她咬緊牙,承受著公主的“偏愛”。身上的淺碧色宮服不避水也不避塵,此時沉甸甸的,怪難受的。
想到等一下反正要入水,鄢陽心一橫,眼一閉,屏住氣息,等待入水。
一股強大的吸力,像要把魂魄抽離身體一般,將鄢陽整個人抽引到半空中。
一瞬間,又突覺身體在下墜。鄢陽再睜眼時,只覺得眼前恍惚。
刺眼,陽光刺眼,金黃的地面更刺眼。
海…海呢??
鄢陽運轉靈力,靈力不再被壓制了。她腳尖輕點,將顛倒的身體調正,再看將要著陸的腳底下。
哪里有海,連一口井也沒有。接天連地的都是,沙!
沙海!這里是一望無垠的沙漠中心!!!
鄢陽將周身靈氣剛剛收回,腳下就立刻陷入了黃沙中,直沒到膝蓋。
這就是秘境?
環顧四周,遠處陸陸續續,有從天而降的黑影。
從現在開始要小心了。
鄢陽立刻拍了一張鐵身符在身上,然后又依次拍了避火符,避塵符等防護符。
她慢慢俯下身,從儲物袋中掏出那艘皮船攥在手里。形勢不對的話,還是早點溜為妙。
鄢陽又粗略掃了一眼遠處,十個黑影,不多不少。
他們會立即發動進攻,來襲擊我嗎?
鄢陽慢慢移動,想要離開中心點遠一些,這樣可以避免在他們發起圍攻時,進退無路。
正在她悄然移動的時候,嘩啦啦一陣沙響,緊接著黃沙暴起,從沙中竄出許多黑影出來。
當沙響時,鄢陽手中靈力立刻注入皮船,而當黃沙暴起時,皮船已經漲大,鄢陽飛身上船,一瞬間竄天而起。
皮船載著鄢陽沖天而起,鄢陽一身冷汗。
那些黑影,如捕殺獵物的群狼,而鄢陽等十一個人,就是他們的獵物。
他們或兩三人圍攻,或七八個人混戰在一團。
仔細分辨,那些黑影竟是潛伏在沙土里的人。他們粗壯彪悍,在沙地中行動,如履平地般自如。
沙狼族,三個字從鄢陽的腦中蹦出來,這個名字還是當初與五位前輩閑聊時提到過的。
這是到了昆秀山以北的異族沙漠?
鄢陽來不及多想,一路向半空中飆升,因為有一個黑影從下方直沖而來。
沙狼族中何時開始有這么多修士了?沒聽前輩們說過。
她反手一張箭符扔過去。
那渾身粘滿沙粒的壯漢伸手一擋,手臂上出現的圓盤,竟是個骨盾!骨盾完全擋住了箭符的攻擊。
那壯漢哈哈一笑,手中一抓,憑空射出幾支冰箭。鄢陽不得不拔出東清劍抵擋。
那修士緊隨其后,腰上一圈雪羽腰帶吸引了鄢陽的目光。這些羽毛如此輕盈,如此…眼熟…
等等,骨盾?冰箭?雪羽?是冰犀巨鳥族的特征!
鄢陽意識到,眼前的這個人應該是去了冰雪森林,滅了冰犀巨鳥一族的罪魁禍首之一。
她血往上涌,腳下皮船一晃,瞬間就掉了個頭,正對狂飆而來的沙狼修士,迎頭而上。
那沙狼族修士正沉浸在追捕獵物的興奮中,突然看見獵物往自己懷里送了,反倒愣了一下。
鄢陽極力驅動皮船的速度,那皮船如箭俯沖而下,破空向下面的沙狼族修士撞去。
這小丫頭是打算同歸于盡?沙狼族修士輕蔑一笑。一把彎刀帶出一連串冰箭,噗噗噗,射向鄢陽。
鄢陽也不躲,只是抽空在皮船上打了幾個鐵身符。
噠噠噠噠,那冰箭如冰雨,射在皮船上,皮船只是稍稍晃了晃,速度卻不減慢,執著地向那修士沖去。
竟然打不透?直到這時,那修士才有點慌了。他急忙卸去雪羽腰帶的飛行之力,向地面上降落。
可惜,他降落的速度,哪有鄢陽全力沖刺的速度快。
嘩啦啦,他被什么水澆了一身。
原來,鄢陽并沒有直接撞上去,而是飛到他的正上方,澆了他一身水。
那修士剛好在皮船下方,仰臉罵道:“臭丫頭!你給我澆了什么?!呸!怎么這么臭!!”
話沒說完,他的舌頭就動彈不得了,他不敢相信地看著自己的雙手。
那雙手,手臂上原本健碩有力的肌肉筋骨,快速地干癟下去。他才意識到自己全身皮膚正在皺縮,血管青筋腫脹,像一條條蚯蚓,在皮膚下暴露無遺。
緊接著,他用最后一口氣,看著自己的骨頭生生地酥成了渣渣。
最終,他睜大了滿是驚恐的眼睛,感受著從盛年到衰老再到死亡的悲慘又無奈的全過程,吐出了最后一口氣。
他的身體從半空中跌落下去,摔在沙地上,很快就老化成了一堆灰,混在沙礫中,消失不見。而他尖叫的陰魂被沙漠上空熾熱的陽光穿透,瞬間消散。
“你不是挺喜歡冰犀巨鳥嗎?就依你所愿。”鄢陽冷哼道,收起手中盛著催化水的玉瓶。
這是她第一次真正意義上的殺人,但她一點也不覺得難過,更加沒有覺得不適。不知從什么時候開始,她只覺得殺人也可以理所當然。
從這一刻起,她算是真正適應了這個世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