李幕畢竟也是曾經親身參與其中的,只是他當時負責的大部分還是農稅這一塊兒,關于商稅,他其實現在還不是弄地很透徹。
也因為這個,時常往宮外跑。
現在李幕去找柳承恩,基本上就是去督察院找了,白天去柳府,根本就見不到他人。
好在李幕也聰明,每每出宮后都會先去柳府一趟,之后再從后門出來,做一番偽裝,再去督察院給柳承恩送吃食,這倒是有了正大光明見他的理由了。
自去年,戶部已專門針對新稅法設立了新機構。
由柳承恩提議,內閣也通過,最終由皇上拍板,戶部下再設商稅務司征收商稅,并頒布《商稅則例》張榜于商稅務、場門前,令來往客商依法納稅。
商稅比起農稅來,可就復雜地多了。
先不說這各行各業不同,需要征收的標準也就不同,只說是征稅環節,分過稅和住稅,就這兩樣,就已經讓人很頭疼了。
以往收商稅,大多都是直接由官府定額,然后再派人去收繳。
比如說賣魚的,直接就是交五十錢,不管你能不能賣出去,也不管你賠錢還是賺錢,就這么收,不能討價還價。
而新的商稅法中,則是對這一點做了修改。
凡行商行銷貨物,每千錢課稅二十,叫過稅;凡城市商人(坐商)銷售貨物,每千錢課稅三十。
這就是按照貨物的價值估量來收稅了。
這種收法,會有一定的銀錢浮動。
總而言之,就是你生意越大,交稅越多。
這于朝廷而言自然是有利的。
而對于一些小商販來說,因為貨物少,自然也就征地少了。
如此,一些小商販們也覺得稅少了,他們的余錢多了,這日子也就好過了。
皇后不太懂這個,不過也知道最近皇上一直也在關注著新商稅的事情,所以便多問了幾句。
“照你這么說,這新商稅不是更簡單了?怎么本宮瞧著皇上還在為此事而常召幾位大人進宮商議?”
安國公主也不太懂,畢竟手底下的產業,她也不會親自打理。
李幕看她們二人都一臉求知欲地看著自己,便好脾氣地解釋道:“母后只知其一,不知其二。這新商稅可不是只征收這兩種稅,還會有其它的稅務的。”
皇后一皺眉,“還有其它?那豈不是加重了賦稅?這如何使得?”
安國公主一聽,也覺得有些古怪,“是呀,不是說新稅法利國利民嗎?怎么還又加了稅?”
李幕解釋道:“回母后,皇姐,并非是加了稅。而是此次分為了國稅和地方稅。剛剛我說的那兩種,都是要統統上繳到國庫的。咱們大興朝的一切開銷,可都是要由國庫出的,這一部分可是巨大的稅收來源。”
皇后的身子前傾了幾分,聽地更仔細了。
“其它所針對的,主要是一些集市,或者是關市上的。比如說市上設有專門主管收稅的廛人,他們征收的都是一些小錢,一般來說,也就會歸入地方官府來做一些應急之用。”
“一般來說,在市內設稅種有五:絘布、總布、質布、罰布、廛布。其中絘布是對市場上店鋪征收的占地稅;總布是對無房屋而占地的商行所征收的地皮稅;質布是對買賣間貿易券契使用不當征收的罰款;罰布是對違反市場禁令的商人征收的罰款;廛布是對借用邸舍或場地存放貨物而征的稅。”
李幕侃侃而談道:“新商稅中有明文規定,遇到災荒和瘟疫,商稅則免收。而且說是有五種稅,對于一些走街的小商販而言,其實只需要繳納總布這一項稅便可。質布和罰布都是做來一種懲罰性質的稅收,只要守規矩,便不會有這一項開支了。”
如此,皇后和安國公主才算是聽明白了。
“這我倒是頭一次聽了。這都是柳大人提出來的?”
李幕又道:“母后,這五種稅是早就有的,民間有的地方收的更多,可能七八種,前朝時,還曾多達十余種,也因此,才會激起了民憤。如今這五種稅,是諸多大人們根據各地調查匯總出來的實際情況而提出的,像是關市稅,最主要的來源依據,便是北安州的互市坊了。”
安國公主眼前一亮,笑道:“當初柳大人弄成了這個互市,可是把父皇高興壞了呢。難怪父皇會將這么重要的事情交給他來辦,仔細想想,咱們大興朝還有誰能比他更有經驗呢?”
皇后也不得不嘆服一聲,“是呀。他憑一己之力讓北安州不再年年借糧了,又是親自叔督建過市坊的,而且他家里頭還有一位對商業很是精通的娘子和大舅子,他來做這件事,比旁人的優勢更多。”
皇后說這話的時候,眼神放空,似乎是想到了什么,隨后,又將視線拉了回來,落在了靜靜坐在那里的李幕身上。
柳承恩是皇上最為看重的臣子,這一點毌庸置疑,而李幕又是跟在了柳承恩身邊多年的孩子。
皇上…
皇后不敢再多想了,帝心難測,而且她也不敢再隨意地揣測了。
哪成想,她不琢磨這個了,晚上皇上就來了她這里。
“皇后呀,芝芝的婚事,你還得上點兒心呀。”
皇后明白,這是在說慧寧長公主的事。
“芝芝這孩子,臣妾也是見過幾次的,長地好看,而且性子也好,臣妾是想著,世家大族對于芝芝來說未必是好事,倒不如從一些寒門學子中找一個品行兼優的,皇上以為如何?”
皇上大笑,拍手叫好。
“梓橦倒是與朕想到一處了。如此,等春闈過后,皇后可以多關注一些。也讓芝芝那孩子親眼見見。”
“是,皇上。”
皇上說完了這件事,一下子拉住了皇后的手,“朕知道這些年你一直沒有兒子在膝下,難免覺得孤單了些,你一直很體諒朕的難處,朕都知道。朕有意讓老幺記到你的名下,你以為如何?”
皇后的眼神微閃,“一切但憑皇上做主。”
皇上心情極好,“嗯,此事先不急,朕看他這幾年跟你也親近,等過了春闈之后,再議此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