當然,最后這銀子還是被楊氏給收起來了。
當著全家人的面兒,只說這二十兩銀子算是柳四郎給的聘禮了。
蘇錦繡臉微紅,這不是都下了一次聘了嗎?
柳承恩笑笑不語,當初自己只帶了五兩的銀子下聘,的確是少了。
二愣子在這里干滿了一個月,也不提要走的事兒。
到期了,還是天天一早過來點卯干活。
蘇家人都看出來這人有些轉變了,便也未曾攆他。
這天二愣子將柴挑了回來,眼瞅著柴房里頭都堆滿了,便琢磨著是不是要跟著蘇保柱一起下地。
扭頭看到虎子和二狗子兩人正笑哈哈地說著今日各自的進項,二愣子別提多羨慕了。
再看到了蘇瑾行抱著豆子,他媳婦兒給他擦汗的情景,更是覺得自己以前不是個東西。
怎么就好賭了呢?
如果不認識那些個雜碎,那他的家現在是不是也是和樂融融的?
蘇大郎看出來這小子有些轉變,將他叫到一旁。
“我前些日子在鎮上看到你家孩子了,被小少爺在大街上當馬騎,還挨了揍。”
二愣子呆呆地看著他,眼底似乎是有些什么東西要沖出來,可是迷迷騰騰的,讓他自己都有些糊涂。
蘇大郎拍拍他的肩,“得空了,還是去看看他們母子吧,你家女兒也不小了,若是再等上幾年,怕是…”蘇大郎沒再繼續說,一個長地還不錯的小丫環在大戶人家里要遭遇什么,他實在是難以啟齒。
蘇錦繡和小四一起挎著籃子在村東的竹林里頭轉悠,張月蘭扛著一把短鋤頭跟她們一起。
這是來挖筍子了。
張月蘭負責挖,小四負責撿,而蘇錦繡則是大半兒的時間都在盯著大山瞧。
等到兩籃子挖地差不多了,三人就準備回去。
方敏這會兒正好背著一個小竹簍下山,一下子碰面,眼底的恨意瞬間便涌現了出來。
“還真地是沒心沒肺,自家嫂子都要被休了,還能這么悠哉地出來閑逛,也不知道世上怎么會有這么惡毒的小姑子,天天琢磨著如何讓兄長妻離子散。”
張月蘭撲哧一笑,“敏姐兒,你這是說誰呢?不會是在說蘇家大郎吧?他現在可沒孩子!”
方敏臉色陰郁,“不就是給他家做工嘛,用得著這么死命地巴結著?”
張月蘭臉一沉,“你怎么說話呢?你要是想做工,你也出去找活計呀,可也得有人用你不是!”
這話扎心了。
方敏娘之前也來蘇家找活,不過被楊氏給婉拒了,只說是她來的晚了,人都定下來了。
方家離蘇保柱家最近,卻是一點兒便宜沒占到,這方家怎么能舒坦得了?
特別是方敏,上次敗壞蘇錦繡的名聲不成,反倒是搭上了自己的名聲,幸虧后來她一直對外哭訴,說是自己出去挖菇子的時候,荷包丟了,找了幾次沒找著,這才算是挽回了一些。
為這個,她還拿出來了一些私房錢,特意請了幾個平時玩兒的好的姐妹給做了證。
不然,誰能信她?
蘇錦繡其實沒把她當回事,只做視而不見。
“嫂子,咱們回吧。”
方敏是以前和蘇錦繡玩兒地最好的,不說天天在一塊兒也差不多了。
可是現在嘛,人家是壓根兒連個正眼都不給她的。
方敏氣得直跺腳,上次毀了一大片的薔薇花,竟也沒能讓她的生意受挫,這一次,說什么也得想法子打壓一下她的囂張氣焰!
蘇錦繡不用想,就知道方敏定然還會想法子再來對付她。
畢竟,上輩子待她如姐妹,可她都能想出法子來與宋二郎沆瀣一氣地來對付她。
這輩子有了上次的事,兩人自然是如同水火了。
蘇錦繡想到了她剛剛提到的妻離子散,停下腳步回頭看她。
方敏沒料到她突然轉頭,嚇了一跳,“你干嘛?”
蘇錦繡的眼神幽幽,好一會兒才笑道,“我大伯母給了你多少好處,讓你這跑腿當地這般勤快?”
方敏臉色微變,眼神閃了閃,分明就是心虛的表現,“我不知道你在說什么。”
蘇錦繡只看她這反應,就知道上次大嫂泄方子的事情是她傳出去的。
方家就住在他們家隔壁,雖說是隔了一條小過道,可是兩家的土墻那么矮,能頂個什么事兒?
十有八九,是她聽著了,便急匆匆地去給老屋報信兒了。
蘇錦繡沒再多說,轉身走了。
這種事情,無憑無據的,也實在是沒有必要鬧大了。
關鍵還是在自己家呀。
剛進院子,就聽到堂屋里頭阿娘在吵吵。
仔細一聽,似乎是誰來借錢了。
蘇錦繡把東西放下,讓張月蘭帶著小四先去了灶房,然后自己進了堂屋。
自打蘇錦繡能給家里頭賺銀子后,家里大小事,也便不再避著她了。
楊氏氣呼呼地坐在椅子上,蘇保柱則是悶聲抽著煙,臉色也不好。
“阿娘,這是怎么了?”
楊氏再次狠狠地瞪了當家的一眼,“還不是你的好阿爹!老屋那邊說是瑾言交不起束脩了,便來找咱們家借銀子。一開口就是五兩呀!”
蘇錦繡也明白,這五兩銀子有多重要。
要是擱在以前,這差不多是他們一大家子一年的嚼用了。
“都說了是借,你吼什么?再說了,那銀子不是也沒借成?”
楊氏氣得瞪眼,“那叫借?去年說是束脩不夠了,借的三百文錢還你了嗎?這次一開口就是五兩,我說沒有,你還想要跟我急,怎么著?你侄子是親的,兒子女兒都是外頭撿回來的?”
蘇保柱皺眉,低斥道,“又在渾說!”
“哼!五兩是沒借成,可是我推托半天,你還是一開口就給了人家一兩銀子。這一兩銀子都夠幾個人的月錢了!”
蘇保柱可能是覺得理虧,也不再吭聲了。
蘇錦繡嘆了口氣,都知道他家掙了銀子,這開口借錢,只怕也是早晚的事兒。
“阿爹,要不咱們蓋房子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