墜牙山,因坐落在寧陽城南部,山尖陡峭,遠遠望去,如同一枚大牙墜落在地面,故被人形象地稱為墜牙山。
此時,寧瑤行走在山間小徑上。
距離寧瑤進山已經有四個小時了,晚霞染就天際,夕陽透過密密匝匝的樹葉投射下來,一地斑駁的碎影。
隨著不斷前進,空氣濕氣越來越重,寒意也越來越濃。
就連野蠻生長的草葉上,也掛著剔透的露珠。
就在寧瑤的不遠處,一名二十歲左右的男子不斷穿梭在樹林間。
他額頭的碎發被風吹起,露出俊秀的眉眼,白色風衣獵獵作響,內里的白色襯衣沒有一絲褶皺。
“寒潭…虎穴,疑似星淚草?”白衣男子停下腳步,望向遠處,低語道。
他攤開手,掌中是一片碧綠的葉子,淡淡的星光在其上涌動。
看著這片葉子,他有些玩味地笑道,“只能耍這些小手段嗎?”
言罷,他又挑眉,語氣有些惡劣,“那就先讓那兩個蠢貨高興一會吧。”
想用星淚草把他引開?
價值連城的星淚草和未知洞府之間二選一?
不好意思,他池修白是個成年人。
作為成年人,他兩個都要。
另一邊。
寧瑤眼睛倏地一亮。
找到了!
星淚草!
扎根于潮濕的黑色土壤上,上半截莖籠罩在白霧中,唯有星星點點的光芒折射出,驗明了星淚草的身份。
只是,就在寧瑤要摘下星淚草的那一刻,白霧中人影浮現。
隨著他慢慢走近,寧瑤渾身緊繃起來。
這是個強者!
比瞿老還要強!
寧瑤幾乎是在瞬間就反應過來,下意識地擋住身后的星淚草。
“小妹妹,沒必要那么緊張吧?”池修白走到寧瑤面前,淡笑道。
寧瑤好似被他審視的目光看得有些害羞,垂下腦袋,囁嚅道,“叔叔好。”
叔叔…
池修白笑容一僵,但很快又回到風輕云淡的模樣。
“這里很危險,小姑娘,你還是早點下山比較好。”他一面說著,一面緩緩向前,想要判斷這株靈植是否就是星淚草。
“那…”寧瑤憋紅了臉,杏眼輕眨,有些不好意思道,“叔叔,我可以把這株靈植拿走嗎?”
“這是我第一次出來歷練,我想留點東西作為紀念。”
“唔…也不是不可以…”池修白好像真的在考慮寧瑤的請求,“不過得看你拿得靈植是什么了,讓叔叔幫你看看,萬一這株靈植有毒呢。”
他的嗓音溫和,循循善誘下,寧瑤乖乖點頭,讓開身子,順從地等在一邊。
就在她離開的那一剎,空氣中靈氣微微波動了一下。
只是池修白被眼前的靈植吸引,并未察覺。
看到靈植后,他皺起眉頭。
和他想得不一樣!
正常來說,星淚草在潮濕環境下會浮現星光。
但現在,在潮濕的寒潭邊,這株靈植的葉片上居然是星光。
它不是星淚草,而是能夠封禁靈氣的含月草。
池修白狐疑地看向寧瑤,只見后者一臉靦腆害羞。
他在心底搖頭失笑。
怎么可能是一個蛻凡境的小孩做的手腳?
星淚草和含月草在同一環境中,表現形態恰好相反。
星淚草只有在干燥環境中才會出現星光痕跡,而含月草在濕潤環境中才是星光。
想要混淆視聽,讓他自己將星淚草認作含月草,只能改變寒潭周圍的局部濕度。
而在在蛻凡境階段,只有依靠火元去蒸干水分,才能改變濕度。
但他觀察過,這處寒潭是七品寒潭,普通火元根本難以蒸發寒潭濕氣。
而他站在星淚草周圍,根本沒有感覺到空氣濕度的變化。
如果真的是這小孩做得手腳,那只能說明,她不僅擁有特殊火元,還擁有強大的控制力。
以上兩點,無論是哪一點,都不是一個看上去十四歲的普通小孩可以做到的。
池修白不由得暗暗松了口氣。
寧瑤看池修白看得入神,有些羞怯得戳了戳他,“叔叔,我能帶走它嗎?”
池修白看向寧瑤嫩白的手指,揚起一抹笑容,好似無意地撣了撣寧瑤碰過的衣角,溫聲道,“這株靈植不錯,先到先得,它當然是屬于你的,你拿走吧。”
寧瑤瞥了眼他撣衣角的動作,笑容愈發燦爛,“謝謝叔叔!叔叔真好!”
好個屁!
一連聽到兩次“叔叔”,池修白整個人都不好了。
他心底咬牙切齒,表面含笑問道,“小妹妹,你叫什么名字啊?”
小東西,我池修白記住你了!
寧瑤眨眨眼,“叔叔,我叫王虎。”
“王虎?”池修白皺眉。
什么破名字?
他看向寧瑤,就見小姑娘甜甜一笑,“我爺爺說我命格里陰氣重,要陽剛一點的名字壓一壓。”
“這樣啊…”池修白若有所思地點點頭,復又認真叮囑道,“既然這樣,我就先走了。天快黑了,記得早點下山啊。”
王虎是嗎?
池修白把這個名字寫到自己的小本本上。
“知道了,謝謝叔叔!”寧瑤朝他揮了揮手。
等人不見后,寧瑤仍然站在原地。
她的身體和星淚草間存在著一條無形的通道。
寧瑤心之神藏內的太陽真火分出一絲絲的火元,迅速蒸干星淚草上附著的水汽。
輸送的火元并沒有隨著池修白的離開而停止。
大約十分鐘后,不遠處的樹叢又傳來沙沙聲。
池修白悄悄從樹叢中走出。
他看向星淚草。
仍然是老樣子。
再看向寧瑤。
小姑娘正在寒潭邊尋找靈植,期望找到第二株。
池修白這才徹底松了口氣。
應該是他多疑了。
一個小姑娘而已,能有什么心機?
他再次悄悄地離開。
又過去十分鐘。
寧瑤感覺自己體內的靈力即將耗盡,這才放松下來。
狗東西,我記住你了。
她默默回憶池修白的樣子,冷笑一聲。
同時,翻開心里的小本本,她一筆一劃地寫上“潔癖男”三個字,與“葛青云”“王虎”并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