灰暗的天際下,一道龐大的道身浮現。
陳圣眼神平靜,灰色的道袍無風而動,他緩緩執起手中劍。
接著,滂沱的靈力傾瀉而出。
世界在這一刻都噤聲,只留下那足以劃破空間的劍光。
“嘶拉。”
天幕如同一張畫卷,隨著劍光割裂成兩半。
這張畫布不堪重負地垂落下來,上面還鑲嵌著日月星辰,如同昂貴絲綢上的寶石,熠熠生輝。
畫布后究竟是什么?
陳圣渾身緊繃,他仿佛被某種不可言說的偉大存在凝視。
一股危機感騰然升起。
只是他仍然倔強地等待一個結果。
當畫布完全剝落的時候,陳圣僵住了。
畫布后是無盡的黑暗。
那里沒有日月星辰,沒有朝霞夕陽,更沒有星河浩瀚。
只有——
無數瞳孔。
密密麻麻的眼眸遍布于黑暗中,眸光帶著好奇、興奮,但更多的,是對于底層生物的傲慢和戲謔。
就如同人面對渺小的蟲豸一般,這些瞳孔的主人,同樣也是這么對待這方世界的人們。
“呀,居然被他發現了。”
“我早就說了,你們打造的天幕質量不行,居然被一個化虛都沒到的生物打破。”
“誰能想到囚牢里會出現一個問道三步的變數?”
“能以千年達到問道,這囚徒倒也有些天資。”
竊竊私語聲一一傳入陳圣的耳內。
其中一雙瞳孔的主人似是提起了興趣,“你叫陳圣?你可愿離開這方囚牢?我將恩賜你我的血脈,并允許你成為我的眷族。”
陳圣身軀微微顫抖,攥著劍柄的手指泛白,他緩緩抬起眸子,聲音聽不出喜悲,“…這里是囚籠?”
那瞳孔主人難得有耐心道,“此方世界不過吾等玩樂之地,若無變數,即使你走出問道第三步,也將困于此地,最后老死。但是現在不同了,吾愿意賜予你無上血脈,準許你走出囚牢,見識域外無盡星空和大千世界。”
聽到這些,陳圣只是道,“我只想問,這些灰霧和魔種到底來自何處?”
瞳孔主人聲音帶著三分笑意,“不過是消遣時隨手布置的罷了,也算是無盡生命里的一點樂趣。”
消遣…
隨手…
樂趣…
陳圣身軀猛地一震,接著他仰頭大笑,笑著笑著,眼角有淚滴劃過。
再次睜眼時,他的眼眸內遍布血絲,遠遠看去,腥紅一片。
“只為了一點樂趣,就該讓無數生靈消亡嗎?肆意擺弄他人生死,就這么值得尋樂嗎?今時今刻,若易地而處,你們還會覺得這是樂趣嗎?”
面對陳圣的質問,聲音的主人卻沒有絲毫怒意,“陳圣,你太天真了。這世上沒有如果。正因我們是強者,所以不會有這種事情發生。你覺得我們尋樂的方式太過殘忍,殊不知你們也做過同樣的事。”
那主人語帶嘲諷,“孩提時候,你們以熱水澆灌螞蟻為樂,這對你們而言是尋樂,但對于螞蟻來說,這是樂趣嗎?何必做出清高孤絕的樣子,我們本是同類。當你成為真正的強者后,便會覺得天地之遼闊,等到那時,你還會注意一些卑微弱小的生靈嗎?”
“陳圣,你要明白,這個世界本就是如此殘忍。”
陳圣沉默片刻,又道,“是,世界確實是如此殘忍。但這不意味著你們可以肆意玩弄蒼生。在惡的大背景之下再次為惡,難道這不是一種惡行嗎?一個人出生卑微,難道在他身上諸加的惡意和欺辱就是理所應當的嗎?”
聲音的主人輕呵了一聲,“你不必抗辭慷慨。在我眼里,你只是一個弱者,我之所以對你說那么多,只是因為你很有趣。現在,你該給我一個答案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