清越微微一頓,他自是知道,眼前的女子為何要跪他。
他緩步上前,單手虛扶,開口道:“請起!”
他輕輕點頭,看向君璃的眸光很是滿意。
果然,不愧是月主子看中的人,果然,非同尋常。
蘇崢疑惑的問道:“宗主,竟認識沅城城主夫人?”
蘇崢記得,自從慕婉晴去世,君璃便一直在滄城。
而且,他所知道的,是君璃臥病十年,期間,沅城城主遍訪名醫,尋訪數年未果,他此前并不知,沅城城主夫人便是小璃…
清越輕笑,“君夫人年少成名,不輸須眉,且,又與我那徒兒緣分極深,本座向來欣賞這般的人物。”
君璃起身,亦是輕笑,轉身對蘇崢道:“陛下,臣婦中毒,臥床多年,眼看性命不久于世,幸得國師大人相救,才撿回一條命。
亦是國師大人指引我重整軍隊,今日,才能救君于危難。
覃公子出自落云,他的師父,便也是君璃的師父!”
(君璃并未恢復爵位,此刻,只是‘沅城城主夫人’,因此,自稱‘臣婦’是合適的。)
蘇崢點頭,道:“原來如此!”
而此刻,他內心早已是波濤洶涌,國師,那豈不是——
君璃,竟能得月祖相救,想來,也算是她的大幸!
而后,蘇崢再將目光轉向清越身后的黑裙女子身上。
他明顯的感覺出此女身上的不同尋常,周身爆發的靈力,不亞于月祖身邊那兩位!
他凝眉,清越看到他眸中的探究之意,會意,緩緩開口道:
“陛下,這位,乃是我那徒兒的朋友,陛下不必介懷!”
蘇崢再是一驚,莫非,又是月祖的下屬?
看來,定也是個狠角色了,他還是不招惹好了!
而后,蘇崢感激的目光從慕北城身上劃過,再是轉為疑惑,厲眸轉向地上的“慕北城”!
他凝眉,道:“你到底是何人?”
身側的慕北城轉身,掀起戰袍,再是跪在了地上!
他抬眸,抱拳對蘇崢道:“陛下,都是老臣的錯,老臣愧對陛下,愧對神琴,還請陛下降罪!”
蘇崢凝眉,上前,扶起慕北城,道:“威武侯這是何意?
威武侯一生戎馬,為神琴奉獻了半生,何以如此,請起!”
慕北城眼中閃過糾結之色,他抬頭道:“陛下,臣有罪!”
蘇崢不解:“岳丈何罪之有?”
他稱他岳丈,便是給慕北城臺階,讓他先起身再說。
慕北城卻是跪地不起,深色堅定,蘇崢見此,也便不堅持了。
他示意慕北城將話說完。
慕北城蒼老的身子單薄不已,一身鐵血,跪在地上。
滿目瘡痍,眼中悲憤之意漸深。
他緩緩開口道:“陛下,可還記得當日國師初進帝都,夜宴當日。
老臣在接到一封密信之后,趕赴皇宮參加夜宴,也便是在那時,見了林相之女,林吟雪!”
蘇崢眸色微動,難怪,當日他亦驚奇不已,慕北城竟會在當時入宮。
原來,竟是如此。
聽著慕北城的話,眾人才明白過來,當時,便有人要借先皇后慕婉晴,挑起慕、林與皇家恩怨。
如此,朝堂文武大臣必亂,屆時,這神琴的天下想要易主,唾手可得!
蘇崢凝眉,“所以,是瑞王?”
蘇崢點頭,“不錯!”
慕北城繼續道:“只是,當日,老臣只一眼,便識破了那人,并非老臣親女,不過是個蛇蝎心腸的假貨而已!
因此,老臣當日回府,便拒絕了蘇霖的要求。
卻沒想到,瑞王見一計不通,便,使邪術控制老臣,為的,便是今日圍攻帝都,里應外合,奪取神琴天下!
老臣一時鬼迷心竅,險些鑄成大錯,多虧國師大人與他好友相救!”
蘇崢垂首,“將軍一生忠君為國,不曾愧對我半分,更何況,連本皇也——險些被奸計所迷,岳丈不必自責!”
慕北城抬眼,將目光轉向一旁的凜初,投去感激的目光!
蘇崢扶起威武侯,轉眼,看向遍地兵將。
大多叛軍在假“慕北城”被擒時,便斷斷續續的扔下手中兵器。
看見真正的威武侯慕北城出現的那刻,他們亦明白了,這場戰爭的始末。
能看清局勢的人,自是不會再助紂為虐,為虎作倀!
但,蘇崢眸底神色一變,再是舉劍,“你,到底是何人?”
一直抱著手臂站在一旁的凜初輕笑,“這還不簡單!!
瑞王既知威武侯不為他所利用,自是要——重新物色一個人!
而且,此人,對于神琴局勢一清二楚,深得陛下信任,又狼子野心,所以——”
凜初邊說邊上前走去,站定在假“慕北城”面前,紅唇輕勾。
而后,俯身,纖纖細指緩緩伸向那人的臉龐。
眾人驚疑,目不轉睛的盯著面前這幕。
而被扔在地上的假“慕北城”目眥欲裂,眼中閃過慌亂之色,極力瞪大眼睛,向后躲去。
只是,終究還是被凜初掰住了下巴,凜初冷笑,“易容,你姑奶奶我可是祖宗!”
說著,一把扯開那人臉上的人皮面具!
頓時,眾將士及蘇崢驚詫的瞪大眼睛,眼中滿是不可置信!
而,包括凜初在內的清越、君璃、慕北城等人,則是神色不變。
凜初冷笑,果然,一切皆在主子意料之中!
地上的人此刻,內心一片慌亂!
蘇崢握緊長劍,目眥欲裂,口中緩緩迸出幾個字:
“林,玼!”
他眉頭緊皺,“本皇,待你林家,太寬厚了些!”
林玼惶恐,想要掙脫捆住他的繩索,然而,凜初的手藝也不是蓋的。
怎能讓他得逞。
林玼睜大雙眼,“不,這不可能,這易容術,乃是尤仙子親自傳授,這世間,怎會有人識破?”
凜初挑眉,“本姑奶奶,好像沒有告訴過你,這易容術,不過,只是本座殘月堂的小小手段罷了!”
蘇崢再是一驚,殘月堂,那個令翼天大陸聞風喪膽的暗殺情報閣?
他猛吞了下口水,還好,殘月堂從未做過傷天害理之事,他也未曾動過其根基!
否則,月祖的勢力,他豈不是找死?
林玼也是驚詫不已,身體猛然顫抖著,“殘,月堂?”
他原以為,尤靈香出自逍遙閣,便是最為令人震驚的事,怎會,殘月堂!
此刻,他才真正的認識到,國師覃月,到底是怎樣一個可怕的存在!
他緩緩垂下頭,閉眼,正要開口認輸。
卻是聽到一道破空聲響起。
“神琴帝,拿命來!”幾人頓時大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