您現在閱讀的是由—《》276她也犯規了 音樂起了,似乎從山谷那頭飄過來。
商檀安蹲下來,搓洗手,順帶還撈了水在靴筒上。
蘄長恭瞅著商檀安的后背。既不文弱,也不花哨,謙和、溫潤、誠懇、擔當…這樣的形容正配澗邊人。
連顧格出罩作業,都喜歡和他同伍。有商副司在,絕對不用擔心機器人在外頭出啥故障,顧格對商檀安總是充滿信任。
要知道,信任是他們這些人對同伴最基本的回饋,也是起初最難給出去,和給出去后再難收回的。
蘄長恭在淙淙音樂聲中靜靜地瞅著商檀安的動作,可不明白了,那吃相兇猛的霸王花,能找上如此溫良的人?她自個的眼光,難道比他家老爺子還英明不成?
呀呀呸。蘄長恭一轉念,發現不小心埋汰了自個。
音樂陡然高亢。
澗邊人扭頭回望。
蘄長恭正不知變化從何而起,順著商檀安的視線,挑眉往石灘邊緣的野草叢看去。他坐得高,便看清一粉裙女子,背了弓,背了包,在茫茫的草里,仰頭看天。
“我在這兒,我在這兒。”
歌聲嘹亮,似要劃破天際。雖是個錄制的男聲,但她也在歌唱。
她唱完,轉頭,在草叢里急急穿行,看見石灘上的商檀安。待商檀安一笑,音樂便停了。不過她沒停,依舊穿過石灘而去。
蘄長恭看到尚寄聲、肖端、機器人紛紛從旮旯里冒出來,朝他倆奔去。他同時也沒錯過商檀安滿面笑容站起來,伸指搖動,又點點斜前方,似乎在說著什么。他當然也看見,那粉裙人停了腳步,一返身將地上一件衣服撿了起來。
花糕噎人。
“有水,不要過來。”商檀安怕緋縭還要走近,重復提醒道。他這回是蹲在水里洗手洗鞋,澗水都淹至他腳踝處了,可不是先前那一遍坐著時,肖端還好心,只領他坐在澗水漫延到石灘的最邊緣線。
緋縭噢一聲:“冷吧?圍巾要不要?”初春吶,叫商檀安到山澗水里洗這么久的手。她飛速地解圍巾,準備拿給他擦擦手,肩上背的弓啊包啊就吊了一胳膊。
“別別別。”商檀安忙攔住,順手幫她卸下了弓和包,圍巾仍給她裹。
“完美,完美。”尚寄聲喜形于色,“老肖,叫下一組準備。商大嫂,你回家趕緊把那句唱詞練好,要唱出悠遠高渺的意境,還要大氣磅礴,讓人熱血沸騰。商副司,你要輕吟淺唱,把哦哦哦唱得內斂,蕩氣回腸,現在就定了,深情這塊你負責。完美,完美。”
商檀安和緋縭兩人面面相覷,尚寄聲朝他倆揮揮手,拔腳轉身去追趕肖端:“老肖,老肖,我還有一個想法,你給我記下,咱們每組捋完后,頭兩組你再叫下來,我給他們改一改。”
“我們就好了?”商檀安悄聲侃道。“我以為尚指導還要我們重來一遍。”
“他現在忙,正在頭腦風暴。”緋縭抬手作捧頭狀。
商檀安倏地笑出來,下意識幫她往身后瞧了瞧,所幸尚寄聲已走遠了。
“好了,他不是說了完美嗎。”緋縭也高興,雖然她知道,尚寄聲那一迭聲完美,更多的可能是在贊賞他自個腦中構想的新升級的大片版本。“不管了,今天到此為止,歌回去練。”她一抬下巴,向半坡努去,“我們去坐著。”
她終于輕松了,商檀安和她這么一換,速速就達到了完美狀態,這意味著她那笑開花的微表情此后就不用為難了,怎么深情就由商檀安去琢磨了。
唱歌要大氣磅礴,拉大嗓門就會啊。比既驚喜又深情的無聲笑要容易多了。
蘄長恭瞅著這兩人相伴上坡,商檀安先前將她那滿身的披掛一股腦兒接過來,這時候拎出了他的外套,空抖了抖,轉頭在跟她說話,像是要給她,她則搖頭。
“呀?商副司和他老婆一遍就成了啊?”顧格羨道,“我那時候咋好幾遍都不成呢?”
“商家大哥大嫂老早在你們沒來前,就已經排演好幾遍了。”鳳花兒咯咯笑著解釋,“長官,你們錯過了,沒看到啊。”
蘄長恭腦中咯噔一聲,一個念頭沒來由滑過。
他當然看見過她和他的資料,結婚日期是寫得明明白白的。當時詫異,她退婚、結婚,完成得可麻溜了,掐指一算,這中間只隔一年,新找的人又不賴。
新找的人還是一個學院的同學。
莫不是…她也犯規了?
但她沒說。
他說了,他賠了。
那塊花糕是怎的,吃下肚里,山風一吹,肚里瓦涼瓦涼的,積食了?蘄長恭只覺得堵得慌,要真是這樣,他十五年賣身錢奉上去,贖了自由回來,她可一點兒不帶臉紅。如果不是請的律師專業,爺爺留給他的摩邙家底,他老媽為了留住他哭著喊著叫他接管的嫁妝本兒,可全都要被她詐去了。
她還不喘氣地罵他沒公德也沒私德。
蘄長恭趁著坡上澗邊都亂糟糟,朝不遠處挨著坐的兩人飛去一眼,目光如炬。
一年能干什么?打完退婚官司,立即新認識一個人,馬不停蹄就戀愛了,結婚了?
認識不要時間,了解不要時間,戀愛不要時間?
蘄長恭算算自己這案例,再瞅瞅他身旁那些兄弟們,沒一個是這么麻利的。
再說,真是走對了桃花運,認識戀愛都速速通關,準備婚禮流程難道不要至少幾月光景?
反正,蘄長恭知道,晏大小姐即使家中已沒有直系長輩,她也還是和他一樣的人,絕不會愿意將自己的婚禮弄得很挫。那將這些儀式一節一節做完,再加上此前必要的相識相知步驟,一年可夠?
關鍵,這兩人還情深。蘄長恭一想到那晚緋縭闖進他值班辦公室,氣急敗壞問候他爺爺,還完全不要風度地開撕他,把她丈夫外勤的先后多寡通通誣陷到他頭上,說什么要弄死他,再一想到商檀安在醫院大廳深夜獨坐等著探望她的樣子…好了好了,遠的不用想,但只要看剛剛眼皮底下河邊相會那一出,情深如許了都。
那大片勤務助理鳳花兒怎么解釋劇情的:“這一段我們要表達征召人相濡以沫砥礪共行的感情。”
沒感情能讓晏家大小姐心甘情愿跑來這蠻荒苦寒之地,擠在那面積小得比她閨房套間里的洗漱間大概都不如的社區穹屋里?和人相濡以沫砥礪共行?
蘄長恭不信。
畢竟有感情的,都不一定肯來。
他從那一處小矮凳收回眸光。垂眉思忖,一年絕對干不了這么多事,培養不出這么好的感情基礎,只有一種可能。
她也提前犯規了。
可她沒說。
等他主動一說,她正中下懷,且還叫他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