這天,沈彥明和畢喬安帶著兩個小崽子去地里拔蘿卜。他們一家四口拎了兩個編織袋,好不容易把蘿卜纓子和白蘿卜分開放好,就聽見不遠處傳來吵吵鬧鬧的聲音。
倆人本不想管,可安安暖暖一直盯著那里,想過去。
夫妻倆怕小崽子趁他們不注意溜過去湊熱鬧,就把袋子往地上一放,請求旁邊的大娘幫忙照看一下,然后拉著倆寶朝人聲鼎沸處走去。
倆崽子太小,得有大人看著。不然萬一被人誤傷,或者人群擁擠發生踩踏事故就不好了。
四人走近,只見兩名中年婦人拽著一條一米多長的大蛇爭執不下。其中一人背后還站著四五名壯漢,手持農具,一言不合就要開戰的架勢。
“唉,你這人怎么這樣啊,我都說給你倆蘿卜當謝禮了,你怎么還想要蛇,也忒貪心了吧!”
“這蛇是我打死的,當然得歸我所有。說我貪心,我看是你想霸占我的戰利品吧!別忘了,剛才可是老娘奮不顧身,救你于水火之中的。要是沒有老娘當機立斷,拿板磚拍死這條蛇,你說不定都被它咬了呢。現在跟我搶,真是忘恩負義的白眼狼!”
“啊呸,你也真好意思說。這是啥毒蛇嗎,這踏馬就是一條菜花蛇。老娘剛才就是被嚇著了才喊了一聲。你倒是動作快,一上來,我還沒看清呢,就把蛇給拍死了。
我承認是你幫了我,可你要是不幫的話,我也沒啥事。更何況,我家兒子、孫子就站旁邊,要不是你橫插一腳,他們早上來把蛇逮住了。
我承你情,給你送倆蘿卜,怎么,還嫌不夠啊?”
“可不管怎么說,這蛇,是我打死的。”
“可它出現在我家地里!要是你沒出現的話,我家兒子孫子也會過來把它打死,所以你的作用沒那么大,別站著道德制高點來指責我。”
“你說這話可就喪良心了啊,我過來之前可不知道你這是有毒的蛇還是沒毒的。老娘是抱著救人的心思過來的,誰不知道去年有好幾起毒蛇傷人事件,還有一個差點沒救過來。
老娘冒了這么大風險,結果好心被你當成驢肝肺,真是日了狗了。你也就看最后結果是好的才敢如此大言不慚,萬一這蛇就是條毒蛇,老娘要沒過來,你踏馬早魂歸西天了。
指望你家兒子孫子,也不看看他們是啥時候過來的。要是你沒跟老娘搶這條蛇,他們頂多在原地問問你:‘媽,怎么了?’”
這位大嬸兒嘴皮子吧啦吧啦說個不停,直接把對方老太太氣了個仰倒。
可人家還是死拽著蛇身子不撒手,往地上一坐,就開始哭天抹淚。
“哎呦喂,天爺呀,我老太太不活了。年紀一大把,好不容易碰上條蛇,能吃回肉了,卻跑出來個老娘們兒跟我搶。你們幾個也是,上去干啊。她就一人,還能把你們吃了不成?就會拿鋤頭在那干看著,假把式!
哎呦喂,我老太太想在臨死之前吃口肉怎么就那么難呢,兒子兒子不孝順,孫子孫子不聽話。
哎呦喂,天爺呀,您睜開眼睛看看吧!”
現場眾人都沒想到事情會朝這個方向展開,他們還真是,好些年沒看見過這種撒潑打滾了。
老太太的兒孫們尷尬不已,一個個黝黑的臉上都泛著紅暈。
他們剛到的時候就想過,要是自家媽吵不過對方的話,他們就上去搶。可剛才對方嬸子說的那話,讓他們有些慚愧。
的確,他們的第一反應是詢問,而不是上前幫忙。如果地里不是菜花蛇,而是毒蛇的話,自家媽不是被蛇咬了,就是蛇已經跑走,他們根本逮不住。
所以幾人有些害臊,不好意思再跟人家爭執。
老太太見自己哭嚎居然沒人理會,不樂意了。使勁兒把蛇往自己懷里一拽,沒防備下,差點把對方大嬸拽倒。
“老太太,不興你這樣的啊,就算你年紀大了,也得講道理。現在啥年月呀,倚老賣老可不成!”大嬸把蛇尾纏在手腕上,也坐了下來。反正她有的是時間,今天就在這兒耗了。
圍觀眾人總算捋清了事情原委,他們覺得雙方都有道理,可多少還是偏向了大嬸這里。
畢竟人家出發點是見義勇為,你不能認為威脅不致命,就否認人家的好心好意。
“老太太,不就是條蛇嘛,您就給人家得了。”
“就是呀,想吃再抓嘛,這段時間山上小野物多著呢,您兒子孫子勤快點,就能吃上肉了。”
“呸,你們說得好聽,那獵物真有那么好抓的話,我家能好幾個月吃不上肉?老娘今天就坐這不走了,這條蛇就是老娘的,誰要我也不給。”老太太斜眼瞥了一眼眾人,沒好氣的說。
“媽,咱能別鬧了嘛?您要吃肉,兒子這就回去給您換去。肉罐頭、肥五花,成不成?”
“你特娘的就是個孫子,一點兒男子漢氣概都沒有。去護衛隊換,不要錢的嗎?放著現成的肉不搶,你居然讓老娘認慫。
天爺呀,我怎么就生了這么個不孝兒孫?你瞅瞅,你瞅瞅,她就一老娘們兒,你們都不敢上,我要你們有何用啊!”
沈彥明和畢喬安待在人群里竊竊私語,倆寶則聚精會神的看戲。他倆平時接觸的都是護衛員,還真沒看過潑婦罵街。
畢喬安:“老公,你有沒有覺得這個大嬸很面熟?”
沈彥明:“是有點,可跟誰像呢?”
倆人交頭接耳,討論了十來個人名,都覺得對不上號。
最后沈彥明說:“不想了,猜不出來,還是直接上去問吧。”
畢喬安點點頭:“也行。”
夫妻倆正準備擠開人群,上前問問呢,護衛員就來了。
韓利民一路小跑,感覺超心塞。心想他不就蹲個坑兒嘛,怎么才半個小時不見,這里就亂成這樣了。這也,忒倒霉了吧。
韓利民揉揉發疼的肚子,有氣無力地問:“怎么了這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