江玨知道,刀疤仔可能真的不怕死。
這種時候,只能讓他不舍得死。
她故意模糊視線,告訴他,他的失敗是有原因的,而且這個原因,還是他們的內部原因。
曾經被兄弟背叛過的刀疤仔,最恨別人背叛他。
盡管他自己就是一個不折不扣的小人。
之前對海盜老大的審問中,她特地詢問過他,刀疤仔是一個什么樣的人。
海盜老大大概是被兄弟拋棄,憤恨之下用了八個字簡單客觀地概括了一下刀疤仔的為人。
疵瑕必報,恩將仇報。
他說,以前主張刀疤仔退學的那些人,其中不少人后來都被刀疤仔或明或暗的報復過。
江玨又回想起星網里那些有關刀疤仔“性格剛烈”的描述,她審訊時就特意讓他在內心產生一種強大的仇恨心理。
刀疤仔仇恨她,可能暫時沒想著反擊,因為他現在沒有能力。
但是如果仇恨海盜老大就好辦多了。
從她現如今得到的種種信息,以及她的猜測,這天堂海盜集團,與聯邦中某些勢力關系匪淺。
如果聯邦監察團過來,她把這些海盜頭目交出去,那背后神秘人,可能會想辦法把他們撈出去。
所以,她故意對刀疤仔灌輸這樣一種思想。
——海盜老大不僅沒有死,還活得很好,把什么都告訴她了,她還會把他交給聯邦。
背叛自己,害自己輸了戰爭,一無所有的仇人說不定會獲救,以后有可能繼續過上吃香喝辣的生活!
這個想法只是在刀疤仔腦海里那么一閃,他就受不了了!
于是在江玨即將離開之時,他決定…暫時的妥協。
“我、我說,但是我有、有條件。”
刀疤仔艱難地伸出手臂,想要阻止江玨離開。
“說,什么條件。”
江玨停了下來。
“殺、殺了老大。”
這條件看似很合理,可江玨只是扯起嘴角,露出一個諷刺的笑容,“你有什么資格要求我去幫你殺人?”
刀疤仔瞬間色變。
江玨斂起笑,聲音冷冽:“記住,你再怎么跟我合作,也只是一個俘虜,階下囚,戰敗者,看清楚你的位置,我們的合作才能開始。”
門口的士兵恨不得大喝一聲“少將威武”,這該死的海盜俘虜,剛才罵藍星罵得那么狠,現在還敢指使他們少將替他殺人,簡直是太把自己當根蒜了!
刀疤仔側躺在地上,禁閉室里很暗,門口走廊的光線漫散進來,照得他一張臉晦暗不明。
好一會兒,他才咬著牙根,一字一句道:“那、那你想怎么樣。”
江玨輕描淡寫道:“我的條件就是保你不死,等聯邦過來把你交出去,我以為你身為一個俘虜,會有這種自知之明的。”
畢竟,人家海盜老大的條件,也就是“不要殺自己”這么簡單。
“你…”
刀疤仔瞬間惱火,明明是這個女人自己問他條件是什么!
不過,他在腦海中快速分析了一下江玨的話,最后得出一個結論。
只要能活著出去,他還有翻身報仇的機會,他不能讓仇人獨自肆意快活!
所以很快,他還是答應了江玨的條件。
“這樣才對嘛,留得青山在,不怕沒柴燒。”
江玨嘴上這么安慰他,但心里已經有了別的計量。
刀疤仔同樣在內心冷笑,他發誓,他重新翻身之時,一定要把這放虎歸山的愚蠢女人給挫骨揚灰了!
“現在可以說了吧,老四是誰。”
江玨拿出一個記錄儀,開始審問。
刀疤仔很快回神,眼珠子骨碌一轉,說:“是貝恩,就是那個經、經常在星網上直…直播的海盜。”
江玨目光微閃,嘴角露出一個微笑:“哦?如果我沒記錯的話,貝恩好像在三年前就遭遇火災死了,你們老大說,你和他最近的一次交易記錄是在一年前,你說老四是貝恩?”
刀疤仔似乎早就料到江玨這么說,他面色不變道:“確實是他,貝恩以、以前就被軍隊圍追堵截過,幾次金、金蟬脫殼,死里逃生,不、不可能像電視上說的那樣,那么容易就、就死了。”
江玨也沒反駁,繼續說:“貝恩不是十年前才在星際出現嗎,而那位神秘的老四,似乎在二十年前就加入了天堂集團。”
“老、老四之前確實沒、沒直播,后來才以這樣一個虛、虛假的身份出現的,他直播上的臉也都、都是ai合成的,根本不、不是他的本來樣子。”
江玨微微挑眉,這刀疤仔說得頭頭是道,看來對那貝恩,也是有所了解。
但現在問他們之間真正的關系,肯定是問不出什么的。
她只是笑了笑,又問:“那老四在聯邦的真實身份是什么?”
“是…”
這次,刀疤仔遲疑了,“我、我也不清楚,老四從來沒有說過他是干什么的。”
江玨的目光變得意味深長起來,“你說的這些我記住了,等會兒會有醫生過來幫你治療,不過你要記住,如果你說的有假,我可是會直接翻臉的。”
刀疤仔眉毛輕輕跳了跳,沒說話。
“嗯,沒有什么要補充的了吧?”
江玨臨走前又問了一句,刀疤仔艱難地搖頭,表示沒有。
她也沒繼續詢問,只是收起記錄儀出了門。
士兵把禁閉室的門重新鎖上,忍不住小聲道:“少將,那貝恩真的是聯邦的人嗎?難怪他那么大的膽子到處肆意搞事,原來是有背景的。”
江玨斜眤他一眼,說:“小伙子,貝恩的身份肯定不會太簡單,但也不要別人說什么就信什么,特別是這種品德敗壞人。”
士兵輕輕“啊”了一聲,“難道他在騙咱們?!”
江玨沒有說話。
她何嘗不是在騙呢。
這種審訊,就是看誰先露出馬腳,出現破綻。
“他的話是真是假暫時還不清楚,但應該用不了多久就知道了。”
她叫來這次隨行的軍醫,交代他們給刀疤仔先進行保守治療,同時趁機提取他的指紋、虹膜,而他的聲紋已經被她用記錄儀記錄下來,其他的…
江玨拿出一大串密碼芯片,這是昨天她從刀疤仔身上搜出來的,里面應該會有她需要的東西。
“如果他說的真是假話呢?”
士兵試探道。
江玨望著走廊那頭的禁閉室,軍醫們在那里忙碌地進進出出,還帶來了簡易組合擔架。
她微微一笑:“那就…讓他立刻消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