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044章 離別
本來林億兒還在顧梓墨喜歡不喜歡她這件事上抱有僥幸的心理，覺得顧梓墨還小，不懂感情是什么，長大些可能會喜歡上她，要不然前世也不會為了她單一輩子。
現在想來，如果顧梓墨也是重生回來的，那就基本可以確定他不喜歡她了，只是單純地為了履行對她母親的承諾。
要不然，他應該會對她示好，這一世提前將她的心搶走，而不是說出他對她好只是答應了她母親要照顧她這種話來。
想明白了些事，林億兒的心也輕松了許多。
轉眼到了放學時間，林億兒不太想說話，便獨自回家去了。
她的這些秘密，再她的朋友，她也不敢分享。
也許是太過認真思考問題，拐了個彎就要進村了，林億兒走到樹林才發現顧梓墨正站在昨天站過的那棵樹下。
一想到顧梓墨也可能是重生的，她就想逃。
這樣想著，事實上她也這樣做了。
誰知還沒轉過身去，身后便傳來了顧梓墨略顯溫柔的呼喚聲。
“億兒。”
想到前世的種種，林億兒實在無法讓自己淡定，努力了許久，才讓自己的聲音聽起來禮貌而疏遠。
“顧老師，有事嗎？”
“我要走了。”顧梓墨沉默了會兒，說。
“去哪里？”情急之下，林億兒問出了口。
問完后她才想起來要疏遠顧梓墨的，連忙調整情緒，重新開口，“我的意思是說，你不是在做我們班的代課老師？”
“再不走就來不及了。”
又是一陣沉默，許久后才聽到了顧梓墨的聲音。
“哦。”林億兒點點頭。
顧梓墨要過他自己的人生，她應該高興，不管這個顧梓墨是不是重生的，他能夠下定決心離開他，都是件好事。
“這個給你。”顧梓墨說著拿出一本書和一個筆記本，遞到林億兒面前。
林億兒看了一眼，這是上次顧梓墨想要給她，她沒有接的那本書和筆記本。
“我不需要。”林億兒說完，轉身離開了。
既然他要走，她就要讓他沒有任何留戀地走。
這一世，他已經不打算再喜歡她，他們也許以后都不會再有聯系。如果收下筆記本和書，就是在他們之間留下一根紐帶，顧梓墨有承諾在，不斬斷，就讓她做那個壞人吧。
“照顧好自己，提防姜盼兒與彭靜靜。”顧梓墨提醒。
“不勞您費心。”林億兒冰冷地回答。
謝謝你，顧梓墨，走之前還提醒她，可是這個謝字卻不能說出口，對不起。
顧梓墨微微一怔，但旋即便恢復了正常。
“既然你明天就要走了，那我們以后也就不要再聯系了，各自過好自己的日子，再見。”
走出一段距離，林億兒回過頭來，面向顧梓墨，微微一笑，說道。
放下，有時候很簡單。
放下了，整個人都輕松了。
顧梓墨沒有說話，盯著林億兒看了許久，眼中看似波瀾不驚，卻已轉了一個世紀。
良久，他才移開視線，淡淡地應了一聲。
“好。”
說完，他便頭也不回地離開了。
目送顧梓墨離開，林億兒將頭抬起九十一度，努力讓自己的眼淚不要流下來。
可是，眼睛卻像斷了線的珠子，怎么止也止不住。
是誰說過，將頭抬到九十一度，眼淚就不會流下來，別人也就看不見他的憂傷。
此刻，也許沒有人看到她的憂傷，她的淚水卻是止不住的。
“他已經走了。”
一道慵懶的聲音在林億兒的耳邊響起。
不用回頭，林億兒也知道是誰。
“我的心也被他帶走了。”林億兒輕聲說道。
“你還小，以后還會碰到喜歡的人。我相信，總會有那么一個人，在地球的另一端等你，你們相遇后，將會談一場轟轟烈烈的戀愛，然后幸福地過一輩子。”
火紅的身影飄到了林億兒身前，用長者的口氣安慰道。
“你不懂。”林億兒閉上眼睛，深呼吸一口氣。
等她再睜開時，眼底已沒了悲傷，臉上也沒了淚痕。
說完，林億兒轉身離開了。
前一世，她做什么都肆無忌憚，憑的就是顧梓墨對她的好，對她的縱容。
她知道，不管什么時候她都不是一個人，她還有顧梓墨，她的心是有依靠的。
到這一刻她才明白，她之所以從未與姜盛寶同房，是因為她的心底住著一個人，從未離開過。
那個人就是陪伴了她整個童年的顧梓墨。
可是，顧梓墨累了，倦了，終究離開了她。
不怪別人，怪她自己，怪她前世沒有明白自己的內心，怪她傷顧梓墨太重。
一滴眼淚順著林億兒的眼角滑落下來，在臉上畫了一道漂亮的弧線。
本來是該滴到地上的，卻轉了個彎，飄向了琥珀吊墜。
“......”林億兒。
她還沒有從震驚中回過神來，便發現她再也流不出眼淚了。
她難過得要死，眼淚也流不下來，仿佛她的淚腺憑空消失了。
這......這是怎么回事？
“我不懂？我戀愛的時候，你還不知道在哪里。不懂的人是你，你一個小孩子，兩世加起來不過五十歲，和我比起來，人生還沒開始呢......”
身后，那道火紅的身影似乎跳了起來。
林億兒不用想也知道身后是一副什么場景，她實在無心這些，便頭也不回地離開了。
直到林億兒走遠，拐了道彎，那道火紅的身影也消失b ，在顧梓墨消失的方向，走出來一個人。
細看才發現，那正是已經頭也不回地走掉的顧梓墨。
他站到路中間，望著已經看不見林億兒身影的鄉間小道，一絲不舍爬上眼底。
“也許你不用提防她們了，希望我離開前做的那件事能夠將他們永遠趕離你身邊。”顧梓墨輕輕地說道。
像是對自己說的，又像是對林億兒說的。
已經消失在鄉間小路盡頭的林億兒當然聽不到這句話了，她唯一能做的，便是在顧梓墨離開她前，牢牢地記住他的一切。
如果以后還會遇見，她希望不管什么時候，她都能在人群中第一眼認出他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