眾位夫人們不管贊不贊同這個主意,但是至少心里先是松了口氣的好在蘇邀不是個異想天開不知人間疾苦的,她們怕就怕蘇邀張口讓她們便先想辦法處理這一千多個孤兒,一千多個人呢!這可不是一千多只貓兒狗兒,不管是哪一家,都一時消化不了的。
而后便都看著蘇邀。
是啊,這些孩子們還太小了,便是開了一個織場又如何呢?難道還能讓這些女孩子去當織工嗎?想要靠著這些女孩子們的那點兒布料去養活她們自己,都是一個難題,更別提還得考慮到維持的這些成本和人工了。
紀太太有些為難。
其實她自己也是想跟蘇邀交好的,也知道眼前就是一個絕好的機會,又是做善事。
但是要開一個養活一千多人的織造廠,那是一個什么概念?她家里是經商的,再明白不過了,也正因為了解,所以她才為難。
蘇邀靜靜的點了點頭:“我知道她們的年紀都還太小了,所以,我的意思是,雇一些成年的女工,讓她們來當織工,至于這些女孩子,可以先當學徒,學些東西,等到長大以后,也有一門可以活命的本事。”
眾人都愣住了。
意思就是,這些女孩子們,還是要織場養活,而且還得教她們技術?
但是,哪里有這么簡單啊?
眾人不想得罪蘇邀,但是都覺得她這想法有些異想天開了,便都去看紀太太,大家都知道紀太太跟蘇邀是比較熟悉的。
紀太太也明白眾人的意思,她略想了想,便沉吟著開了口:“可是這開織造廠的費用,還有人工、場地,這些暫且都不算,女工們卻難找,何況是這么大的場子,要找多少女工呢?縣主的好意,我們都能明白,只是......”
只是如何運營,真是一個極大的麻煩啊。
袁夫人在心里微微嘆了口氣,她這幾天一直都在幫蘇邀犯難,這么多張嘴張口就要吃飯,商賈們哪里肯承擔?
蘇邀還是那副鎮定的樣子,她掃了眾人一眼,輕聲道:“殿下承諾過,楊家符家的財產,厘清之后便會悉數平分給黑山營的軍戶們,這些女孩子,也是黑山營的軍戶們的后代,這些財產,會有她們的一份。”
這番話一出,眾人都有些震驚。
連廖夫人也震驚的看向了蘇邀,皺著眉頭問:“縣主,這件事,是殿下親口所說嗎?”
要平分兩家財產的事,這個大家已經知道了。
但是問題是,自古以來,家產都是給男丁繼承的。
這也是為什么女的孤兒會多出這么多來的緣故男孩子,叔伯總是會繼續養的。
女孩子也要分產,這便是在夫人們看來,都是十分不可思議的事。
再說,土人們會答應嗎?
這些女孩子每人分一些,那可不是小數目了。
蘇邀點了點頭。
夫人們便都靜默下來。
紀太太也從一開始的震驚當中回過神來了,心情復雜的點了點頭:“若是這么說的話......”
一千多個女孩子能分到的錢,不是小數目,要拿來開織場,也是足夠的了。
她下定決心點了點頭:“若是這么算的話,那這生意,便請縣主算上我一份吧。”
那些女孩子們本身能分到一筆錢,其實蘇邀已經不是擔心錢的問題,只是擔心這筆錢如何能保證那些女孩子平安的長大,到她們真正有能力作主的那天。
合伙開織場,一是士紳夫人甚至可能廖夫人都會入股,也算是官家和有頭有臉的人家的生意,沒人敢去打這些女孩子們的主意,二來,這些女孩子們在長大的過程中,還能學習女紅和刺繡、織布,不管怎么樣,以后都可能有一門養活自己的手藝。
這的確是長久的安置辦法。
哪怕是她們這些人來想,也就是如此最妥當了。
也因為如此,廖夫人看向蘇邀的眼神又多了幾分復雜和感嘆。
這個女孩子真是人好又心善了,能做到這個地步,便是她,也得夸蘇邀一聲盡心盡力的。
蘇邀見眾位夫人都明白了自己的意思,便笑了笑:“我只是看著她們實在可憐,再多的錢,這么多人,其實也用不了多久,讓她們以后能長久的能有謀生的本事,才是真正的為她們好。至于銀錢,她們的銀錢,我不想拿來做本錢,因此她們的錢,我來出。”
若說剛才還只是有些詫異,但是如今,大家卻都真的是忍不住佩服了。
一開始她們還以為蘇邀是打算用她們的錢,后來知道楊家符家的錢這些女孩子們也能分一份,她們便理所當然的覺得蘇邀所說的合伙做生意,錢該是用這些女孩子的安置銀,可沒想到,蘇邀說,她們那一份本錢,她來出。
這足以讓大家知道她要開這個場子的堅定。
連廖夫人都在心里笑了,楊家真是夜郎自大,楊青魚跟蘇邀之間的差距,何止是差在容貌和身份上?便是這胸襟和眼界,就差了不知道十萬八千里了。
她也終于明白為什么蕭恒對蘇邀如此上心了。
眼界見識到如此的女孩子,便是她這個長輩,也是會喜歡的,何況是這個年紀的年輕人呢?
她算是心服口服了,笑著開口:“既然如此,那我也得入個股了,只是這做生意的事我也不懂,還得請諸位夫人幫忙看著便是了,”
總督夫人和縣主都有份的場子,在場的夫人們也不可能傻的當尋常生意來對待,當即便紛紛點頭,開始商量出多少銀子,如何分配股份,誰家出人,誰家去找織機,一時討論得熱火朝天。
蘇邀就輕輕松了口氣:“諸位夫人能夠如此慷慨解囊,真是幫了土人的大忙,興建這個織場,恐怕以后也不只是這些女孩子,就要打仗了,當地土人多有這樣遭遇的女孩子,到時候我希望織場能成為一個安置的例子,雖然有慈濟堂,但是光靠慈濟堂是絕對不夠的。”
原來她已經考慮的如此長遠,紀太太心中的遺憾更深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