初夫人還正跟女兒感嘆呢,覺得若是兒子的婚事成了以后,女兒也能在這府里更加立得住腳了:“好歹也是真正的官家姻親了,你自己又爭氣,把那個下堂婦擠得沒地兒站了,咱們家以后只有越來越好的,見你們兄弟姐妹都出息,你說我們還愁什么呢?”
初氏自小和母親親近,見她這么感慨,便笑著給她夾了塊排骨,余光瞥見嫂子那邊一直往自己這邊看,便咳嗽了一聲清了清嗓子低聲說:“話是這么說,不過母親你雖然高興,也別太過偏寵了弟弟。大嫂子心里不會高興的。”
畢竟若是論身份來說,初少奶奶的身世可全然比不上鄧家的貴女。
一家人都已經聯想到了以后家里的關系如何平衡了,初夫人簡直越看鄧公子越歡喜,只可惜鄧公子的婚事定的太快太好,正這么想著,外頭忽然傳來一陣極大的動靜,喧喧嚷嚷的朝著這邊逼近了,初夫人嚇了一跳,不由去看女兒。
初氏自己也有些懵懵的,聽見外頭的動靜越來越大,一時咬咬唇對著侍女使了個眼色,讓他們出去看看是誰這么沒有規矩,竟然在府衙后院鬧事。
侍女的腿才邁出門檻,就臉色煞白的退了回來,張大著嘴巴一臉驚恐的看著初氏:“夫人.....府兵,府兵把咱們這兒給圍起來了,來了好多人......”
她說話結結巴巴的,可見是受了多大的刺激,嚇得連話都說不清楚了。
初氏懵了,以她的經驗還不足以應付這樣的場景,更不知道是出了什么事,便扶著桌子站了起來,看看父親又看看弟弟,勉強的扯了扯嘴角:“這,是不是,是不是老爺有什么吩咐?”
初夫人忙扶住了她,自己也唬的白了臉,茫然的問:“這好好的,干什么派府兵往后頭來呢?”
后院可是內眷們呆的地方,有什么理由派府兵來自己的后院啊?
初老爺到底是男人,雖然他心里也很沒底,但是也還是馬上便站了起來,問初氏:“你沒做出什么惹怒大人的糊涂事吧?”
初氏一臉肯定的搖頭。
初老爺自己也覺得不像,畢竟剛才覃徵同還高高興興的迎接他們,還說要陪著他們一道用飯呢!
不等他們想出個結果,院門就被人大力的踹開了,幾個穿著甲胄的人沖在前頭,虎視眈眈的瞪著初家眾人,氣勢洶洶的好似要吃人。
這回不僅是初氏,初家所有人都被嚇得兩股戰戰,尤其是初老爺和初大少爺,不知道這鬧的是哪一出,臉色刷白的互相看了一眼,有心想要問問那些人怎么敢闖知府后院,又不敢問,人家那刀劍可都是明晃晃的,真要是一刀捅過來,那可就攔也攔不住的。
好在袁大人也壓根沒有功夫理會初家的人,他的目光直接就朝著院子里的幾個男人看了過去,眼神陰鷙的問:“誰是鄧公子?”
被點了名的鄧公子還沒反應,初永誠先反應過來,看了鄧公子一眼,有些暈乎乎的指了指鄧兄。
主要還是袁大人的樣子實在太過兇神惡煞了,以至于這個時候,再想拍馬屁的初永誠也下意識就先想著撇清關系。
雖然說鄧家的確是高官,但是問題是,縣官不如現管,眼前的虧不能吃才是真的啊!
說不得就是鄧兄做下了什么了不得的錯事,才會引來這么多府兵呢,看這么多府兵殺氣騰騰的,事兒可能還不小。
袁大人的目光放在了他身邊那個不疾不徐的年輕人身上,挑了挑眉目光冷淡而警惕,上下掃了這位鄧公子一眼,他冷笑了一聲,挑眉沖著底下的人使了個眼色,見府兵四面包抄過去將他們包括初家的人都圍在中間,他便也不緊不慢的上前堵住了他們,朝著鄧公子開口:“你是鄧公子?”
現在府里府兵有三百多人,便是一個個的上去踩一腳,這些人也得被踩成肉餅,他根本無所畏懼和忌憚。
若真是蕭恒,一腳踩死,那這些天一直擔心的事情就徹底解決了。
覃徵同跟在后面氣喘吁吁的進了院子,正好聽見袁大人這么問,下意識便朝著鄧公子看過去。
初氏一見了覃徵同進來,眼淚啪嗒一聲便下來了,急忙喊了一聲大人,便哀哀的朝著他跑過去。
她懷著身孕,又是現在覃徵同最寵愛的妾侍,雖然袁大人在氣頭上,但是也沒有阻止她,她便很順利的跑到了覃徵同邊上。
覃徵同沒心思安慰美妾,還是直勾勾的盯著那邊的情形。
蕭恒挑了挑眉,滿臉都是笑意,好似這里不是幾百個隨時會提刀亂砍的府兵,而是他自己家里的后花園,聽見袁大人不懷好意的發問,他還語調輕快的嗯了一聲承認了:“是啊,在下正是鄧從銳,家父貴州學政,不知大人找在下有何要事?”
他態度從容冷靜,根本沒有任何被揭穿的慌亂,一時覃徵同心里就又忍不住起了疑心,難道袁大人真是想要立功想瘋了,所以被人蒙騙了?
看鄧公子這樣子,若是不是真的是本人,怎么能這么閑庭信步?
初家的人這下也反應過來,知道原來這是人家懷疑鄧公子的身份起來了。
初永誠急忙開口:“他是鄧兄!是學政的公子!”
袁大人哼了一聲,陰惻惻的嘖了一聲:“是么?那請問公子可有印信,或是身份文書?”
蕭恒兩手一攤:“路上碰見了賊匪,東西都丟了。”
初永誠也急忙在邊上附和。
袁大人連個正眼也沒有給他,冷笑著拖長了語調哦了一聲,陰陽怪氣的道:“那可真是夠巧的,別人都不丟,偏偏鄧公子的身份文書就丟了,那請問鄧公子,現在牢里還有一個鄧從銳,說他才是貴州學政的兒子,又是怎么回事?總不會,貴州學政竟然生出了兩個鄧從銳來吧?”
兩人中必然有一個是假的,但是依照直覺,袁大人一下子就知道,眼前的這個就是假的。
大家都齊刷刷的朝著蕭恒看了過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