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四十六·手段

  宋澈最終并沒有再對他們三個用刑,只是要求把他們三個都分別關押在不同的刑房,而后自己才冷冷看了白七爺一眼,轉身便走。

  陳東跟了出來,很有些好奇宋澈為什么對他們說了這么一番話之后半點動作都沒有,便也忍不住問了宋澈到底想怎么辦。

  宋澈背著手下了臺階,看著鎮撫司的錦衣衛來來往往,似笑非笑的轉頭看著他說:“有時候不聞不問,也是一種刑罰,你當錦衣衛這么久,難道不知道這個道理?”

  陳東怔了怔,一時沒有反應過來。

  一直等到三天之后,看守秦沖的人過來說,秦沖要求見宋澈,陳東才明白了宋澈的用意。

  宋澈的動作十分的快,聽見秦沖那邊要見,他當天下午便趕到了鎮撫司提審秦沖,見了秦沖,也并沒有多余的廢話,只是直截了當的冷淡看著秦沖開口:“若是你只是要跟我說聚海莊背后老板是白七爺,那些花娘的死也是白七爺所為的這些廢話,那就不必浪費時間了,因為這些事,徐鳳青都已經吐露過了,你應當明白我的意思,你若是沒有比徐鳳青更有用,那你的價值也不過就是個廢棋,廢棋,不管是在哪邊,都不會有好結果的。”

  秦沖的牙齒因為太過緊張而咬的咯咯作響。

  他當然知道,走出這一步就不可能有回頭路了,哪怕他真的什么都不說,白七爺那邊也不可能會相信他了。

  而這邊,他若是給不出有價值的線索,那朝廷這邊也絕不會讓他活著。

  他抖抖索索的顫著嘴唇,坐在地上久久沒有出聲。

  宋澈也不催促,淡淡的靠坐在邊上冷冷瞧著他,手里正看著順天府和刑部一路以來的對于這個案子的各種文書。

  不知道過了多久,秦沖才終于喊了一聲大人。

  宋澈懶懶的抬起眼皮看著他。

  秦沖鼓足了勇氣,張了張嘴艱難的開了口:“我....我知道七爺背后聽命于誰......”

  宋澈終于笑了笑,伸手將文書闔上,嗯了一聲:“說。”

  當夜,鎮撫司燈火通明。

  第二天一早,宋澈整理了衣裳,直接從鎮撫司進宮面圣。

  當天下午,元豐帝傳召汾陽王妃入宮。

  汾陽王妃在家中已經熬得快要瘋掉,日子一天天的過,錦衣衛只在門口圍著,卻并不進門,府里每天要采買的東西,他們也并不克扣,只是讓人拿了單子出去,之后便有東西送回來。

  可越是如此平靜,汾陽王妃心里就越是不安。

  直到這一天,宮里來了人宣她進宮。

  她怔了怔,看著站起身表情擔憂的崔先生,她此時竟然也能笑得出來了。

  崔先生擔憂不已,他們被關在這王府里,已經許久接不到外面的一點消息,根本不知道現在外面形勢如何,元豐帝忽然召見,只怕不是什么好事的。

  可眼前這種形勢,不管是好事壞事,已經不由得他們作主了,崔先生忽然起身,遙遙的朝著汾陽王妃磕了三個頭。

  他從汾陽王妃在娘家開始,便是汾陽王妃的先生,而后一路跟著汾陽王妃從清河到了這里,這些年一直為汾陽王妃出謀劃策,雙方感情深厚,早已經超越了主仆情誼,汾陽王妃這一去兇多吉少,他這也是跟汾陽王妃表明決心和心意。

  汾陽王妃難得眼里有了一點動容,沖著崔先生點了點頭,決然的登車而去。

  太極殿巍峨雄偉,再次立在殿前,汾陽王妃深吸了一口氣,忍住心悸,埋頭在夏太監的帶領下進了東配殿,一眼瞥見前面明黃色的身影,一時怔忡,嘴唇動了動,卻沒有開得了口。

  還是元豐帝轉過身來,見了她淡淡的喊了一聲皇嫂,又挑眉:“皇嫂,當知道朕這次讓你進宮是為了什么事罷?”

  竟然連試探都沒有,便單刀直入把話挑明了。

  汾陽王妃原本準備好了的一肚子的話沒了用武之地,她沉默了半響,聲音嘶啞的點了點頭:“知道。”

  元豐帝便坐在書案后頭看著她:“朕至今還記得,當年朕冒險進宮,卻中了廢帝的圈套,差點被當場斬殺,是嫂子你冒著危險救了朕,還把朕藏在宮中,等到援兵到來。當年嫂子的深情厚誼,朕一直記到如今。”

  他不說這話還好,一說了這話,不知道為什么,汾陽王妃再也無法克制心內的怒氣,她怒氣沖沖的站起身憤恨望著元豐帝,目光冷峻咬牙切齒的冷笑出聲:“圣上真是深情厚誼,深情厚誼到先殺我的女婿,再殺了我的丈夫!最后還看著我女兒死于非命,卻不肯給我女兒作主!”

  她忽然崩潰。

  反正事情已經是這樣了,錦衣衛圍著他們的府邸已經圍了大半個月,若是沒事怎么可能這樣圍著?

  既然元豐帝已經查到了她身上,她再哭著求著有什么用?不過是徒增別人的笑料罷了。

  她干干脆脆的把這兩年來積攢的怨氣全都發泄出來,指著元豐帝不住冷笑:“說到底,你不過是個沽名釣譽的小人,嘴里說著記我們的情,可你當真記了我們的情分嗎?!這么多年,你給我們王爺什么了?封地也不準他去,無非就是把我們當成囚犯囚禁在這京城,把我們當賊一樣的防著!”

  元豐帝端坐書案之后,聽了汾陽王妃這么大逆不道的指責的話也并未動怒,他只是冷冷的看著汾陽王妃,輕聲問:“嫂子真是這么想?當年皇兄也是這么想嗎?”

  汾陽王妃怨忿的盯著他,到了這時候,她也已經沒什么好怕的了,堅定的應了一聲是。

  元豐帝便輕笑了一聲:“若是這么說的話,那朕也想問一問皇嫂,皇兄當真是因為欠了賭債,才會被威脅幫人做事遮掩?當真是因為虧空,才會鋌而走險,由著門下人刺殺當朝伯爵?”

  汾陽王妃咬了咬唇,她下意識的抬頭去看元豐帝,只看見元豐帝冰冷的眼神。

  “朕這些年,給過你們很多機會。”元豐帝最終輕聲嘆了口氣。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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