明昌公主不僅不喜歡一朝飛上枝頭的蕭恒,對于蘇邀更是有一股難掩的厭惡,說到底,大約是因為蘇家那個丫頭當初在成國公府對付章靈慧的時候,那副樣子實在顯得太過趾高氣揚了。
聽見她越說越不像話,永寧長公主有些尷尬和慌張,忍不住低聲咳嗽了一聲:“大姐!你這性子真該改改了。”
明昌公主嗤之以鼻,挑眉道:“本宮可不是那等虛已委蛇的人,就這等兩人,都是上不得臺面的......”
永寧長公主急忙咳嗽了一陣,好不容易才截斷了她這番驚世駭俗的話,訕笑著起身:“我該回去了,出來這么久了,只怕咸寧她們不聽話。”
咸寧縣主是永寧長公主的外孫女兒,她娘生她的時候難產,生下她就去世了,咸寧縣主便一直養在永寧長公主身邊,永寧長公主對她愛若珍寶。
真是膽小如鼠,明昌公主抬眼看了她一眼,心中不屑又有些微惱怒,可是到底還是沒有再過分的為難她,只是嗯了一聲,叮囑她:“下回過來把咸寧也帶上,那小丫頭這么久沒見我,難不成半點不想我?”
“哪兒啊!”永寧長公主無奈:“她一來就趕上京城的大風沙,被吹的蓬頭垢面的,還嗓子啞臉上蛻皮,正窩在家里賭氣呢!否則早飛來了!”
她說的有趣,連心氣不順的明昌公主也忍不住莞爾:“這丫頭,從小到大都是這個性子,嬌貴的什么似地,她既然不肯來,那就讓云章過去瞧瞧她,說起來,云章這丫頭也念叨她許久了。”
永寧長公主答應著出來,等到回了家忍不住長嘆了一口氣。
她的駙馬唐源見她情緒不怎么好,還特意問一句:“不是去見明昌公主了嗎?怎么還不高興?她莫不是又給你氣受了不成?”
明昌公主自來都是一副眼高于頂的模樣,脾氣也不好,諸位公主之中,只有她一人獨大,時常給別的公主委屈受。
別的不說,光是這門親事,那都還是明昌公主瞧不上唐源是個毫無根基的窮小子,才死活不肯嫁,逼著先帝改了主意。
如今是時間隔得太久了,許多人都不記得了,可作為當事人的唐源卻怎么能忘記那種被人瞧不上的屈辱?他自來是不喜歡跟明昌公主走得近的。
永寧長公主一看就知道他是什么意思,急忙搖頭:“你別瞎想了,大家眼看著都是連孫女兒都有的年紀了,難不成還跟從前一樣天天為了些有的沒的斗氣啊?不是什么大事兒,是我自己有些發愁,原本想通過她多跟圣上太后等人親近親近的,可是現在看來,事情好像不同了。”
永寧長公主摘了身上斗篷,坐在椅子上伸手接過丈夫遞來的參茶,繼續道:“現在太后娘娘跟圣上都為了蕭恒的事兒忙的團團轉,皇長孫好容易找回來,只是到底隔了這么多年,有些隔閡哪里是一時半刻能消的?我就想著,問問大姐是怎么想的,誰知道大姐話里話外都是說皇長孫的不是,連蘇家也跟著遷怒了。我聽著覺得不是事兒,就告辭回來了。”
“你也是虧還沒吃夠。”唐源見她緊張,忍不住就道:“我知道你是為了我的事心里緊張,可是也不能什么都攬在自己身上,別的不說,光說明昌公主那個性子,難道你還不知道?這么多年,說到底是關照過幾件事,可是咱們說句實在話,她那是為了幫咱們,還是為了踩著你叫咱們感恩戴德?”
當年的事壓在他心里很多年了,明昌公主看不上他就算了,還非得用那樣的法子,鬧的人盡皆知,她是公主,金枝玉葉,最后什么事兒也沒有。
可他呢?
他卻被眾人嘲笑,后來不得不躲到邊關去,在那苦寒之地陪著叔叔守了好幾年的紫荊關,如果不是他立下功勞回京,又娶了永寧長公主,如今他還不知道是怎么樣的落魄。
可氣的是明昌公主命好,仗著在今上奪位的時候有些功勞,硬是越活越滋潤,如今儼然已經是德高望重的人物了。
可不管怎么樣,唐源都看不上明昌公主,他這惹出來的麻煩,他自問自己可以解決,哪怕是去求人,求的也絕不會是明昌公主,誰都可以,唯獨明昌公主不可以。
見他忽然變得激動,永寧長公主也知道他是怎么回事,急忙就道:“行了行了,你看看你說著說著又急起來.....之前不是我們久不在京城,所以我才想著去探探情形么?不過現在也的確是不必了,她自己都跟皇長孫和蘇家看不對眼,聽說皇長孫對她十分的冷淡,我聽她的那些話,她對皇長孫也不滿至極,咱們倒是不必再走她的路子。”
“那才好!”唐源哼了一聲:“走了也沒用,像往年,要送多少東西給她,才能讓她消停?如今不去求她,能省下一大半銀子!要實在要求人,先不要說田家和龐家,這些都是能說的上話的人家,就說宋家和蘇家賀家,難道就求不得了?何必總是自討苦吃去看她冷臉?”
永寧長公主有些無奈,正要說話,就忽然聽見外頭一陣喧嚷,不由皺起了眉。
唐源站起身來不悅的出了門,外頭的聲音很快又平息下來,不一會兒,他又掀了簾子進來,神色凝重的說:“我得出門一趟,公主先別緊張,若是有什么事,等我回來再商量。”
“這么急著要去干什么?”永寧長公主聽他說的話不大對,頓時敏銳的問:“出遠門去?”
“出遠門,去一趟承德。”唐源急著讓讓人去準備行裝,見永寧長公主跟過來,就言簡意賅的解釋:“叔叔讓我過去,說是新上任的衛所指揮使,就是蘇伯爺,他出了意外墜馬了,如今找不著人,還不知道是怎么樣,他緊張的很,我得過去看看。”
什么?!
永寧長公主忍不住心驚,隨即就覺得冷汗從額頭滲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