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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九十七章 簪發

  晏珩正恍神,聞言忙不跌的點頭,卻用力太猛,差點把她發間的簪子一并給卷走了。

  玉卿卿“哎呦”了聲,腦袋肩膀順著他的拉拽稍微歪斜了下,托盤上又有一個杯盞遭了秧。

  晏珩瞧見,眼疾手快的抄在手里。

  只顧接杯子,卻一時忘了手里還捏著紅布的邊角。

  這一松手,紅布再次垂了下來,且把他也罩進去了半個身子。

  玉卿卿呼吸一窒,心口頓時更慌了。

  晏珩卻未能察覺,正慶幸接住了杯子。

  直起身,看著她低垂的單薄的眼皮,他才后知后覺自己這是身處何處。

  “快把這破布揭開!”

  靜了兩息,玉卿卿蹙眉說道。

  晏珩道:“東家的頭發好像松散了。”說著小心翼翼的把手里的杯盞放在托盤上,騰出手后拔出了她發間的那支荷花素簪,而后捏起掉下的一縷頭發,纏在了發髻上,又把發簪重新簪回去。

  玉卿卿瞪大了眼。

  他這是在做什么!

  晏珩做完這些,對上她瞪得溜圓的眼睛,心里咯噔了下,同樣在想,他這是做了什么?!

  一怔后回神,他斂去心底那些小情緒,咧嘴笑道:“東家不用謝我。”

  大槑站在梯子上,只看到二人藏在紅布下竊竊私語,卻瞧不清楚在做什么。

  正想著下去看一看,就見晏珩小心翼翼的揭開了紅布。

  玉卿卿解了禁錮,腳下立刻退了半步,卻踩在了碎片上。

  她低頭看一眼,而后抬頭看著梯上的人。

  大槑被她看的膽寒,陪著小心道:“東家莫氣,這兩個杯盞從我月俸里扣。”

  玉卿卿輕哼一聲:“算你識趣。”說完扭身去了前廳。

  大槑吁了口氣,沖仍看著蘇禪衣背影的晏珩道:“主子,把紅布遞給我。”

  晏珩正看著她的頭發。

  那簪子好似簪歪了?

  聞聲收回了視線,上前兩步把紅布遞了上去,叮囑道:“小心著點,別總冒冒失失的。”

  大槑聽出他話中的責備之意,忙諾聲應下。

  隔日,京兆府便公布了蕓娘的案情。

  原來是張父趁著張麻子去京外購糧,趁機玷污了蕓娘,而后張麻子察覺此事,將蕓娘勒死。

  為保顏面,又把罪名栽給當日曾來過鋪子的蘇禪衣。

  幸而張家父子畏罪出京被正義之士擒獲,扭送去了京兆府,不然蕓娘的冤屈就要隨著棺材一起埋入地底了。

  蕓娘之慘,令人聞著掉淚。

  玉卿卿聽后心中難過不已,午膳也沒有用,沉默著上了樓。

  核桃想要跟上去,卻被晏珩給攔住了。

  “讓她自己靜一靜吧。”

  大槑扒拉著飯,含糊不清的道:“東家竟會為了一個陌生人的生死難過。”

  核桃聞言怒瞪他一眼:“你這話什么意思?”

  “是說我姐姐沒有善心嗎?”

  大槑想說,有否善心,瞧瞧她素常里待人刻薄的模樣,不是顯而易見的嗎?

  可人在屋檐下,不得不低頭。

  心中的想法自然不敢說出來。

  被質問,他呵呵的笑了笑:“我只是不明白,東家為什么對那蕓娘的生死如此上心。”

  “她們似乎也只有數面之交吧。”

  核桃也不明白。

  許是外嫁來的緣故,也似乎是江南姑娘都靦腆,蕓娘很寡言,極少像別家鋪子里的掌柜夫人那般口若懸河,遇人也大都是溫柔一笑。

  幾次去好糧米面鋪,她說過的話,兩個手掌都能數過來。

  但蘇禪衣很喜歡她,總是和她聊一些江南的風土人情,時令點心。

  也只有在那個時候,蕓娘才會多說兩句,笑容也會明朗一些。

  晏珩也有大槑的疑惑,聽他問,便聽著核桃的答案。

  核桃對上二人的視線,心中涌起怒意。

  大槑也就算了,晏珩他有什么資格懷疑蘇禪衣待人的心意呢!

  她做的這一切可都是為了他!

  氣憤的瞪著晏珩道:“我姐姐那是熱心腸,看蕓娘遠嫁而來,在這兒無親無故的,便愿意和她多說兩句。”

  “再者,數面之交又如何?有些人就是能一見如故。”

  說完筷子往桌上一拍,憤然離席了。

  大槑不以為意的撇撇嘴。

  等到核桃走后,低聲與晏珩說道:“主子快吃,今日終于沒人與咱們搶飯了。”

  到了晚間玉卿卿才走下樓,面上已看不出什么多余的情緒來。

  核桃炒菜,她坐在灶后燒火。

  晏珩進來兩次,看了她兩次,又若無其事的走了。

  核桃心中氣晏珩,故而見他進來只是裝作沒看見,更不去提醒發怔的蘇禪衣。

  晚膳上桌,四人在四仙桌前落座,玉卿卿從柜臺上取了一壇酒啟開了。

  核桃道:“這個送酒的老翁每次來都要拐外抹角的打聽好些事情,啰嗦難纏的很。”

  “若非酒不錯,價格也算公道,真不愿意要他家的酒。”

  正倒酒的玉卿卿沒做聲。

  這鋪子內外到處都長著眼睛。

  不知他有沒有察覺這些?

  這樣想著,她抬眼看向對面,卻不曾想,晏珩也正看她。

  二人對視一眼,皆又淡淡的轉開。

  倒了三碗酒,而后給核桃盛了碗湯:“小孩子不能喝酒。”

  核桃笑著點頭。

  大槑看著手邊的酒,以為蘇禪衣這是要說些什么,正等著,就看她端著自己的酒碗,一口喝干了。

  眉頭都沒皺一下,擱下酒碗,咂咂嘴,點評道:“淡了些。”

  說著又倒了一碗,一口喝干,又道:“還湊合吧。”

  大槑看的目瞪口呆。

  她不是常年病著?

  怎的如此能喝酒?

  晏珩看她如此喝酒,有些意外,又聽她說酒不夠烈,便端起酒碗嘗了一口。

  確實不是烈酒,但口感也絕不綿和。

  看來,她常喝酒,更常喝烈酒。

  核桃給她夾了一箸菜,道:“姐姐,咱們什么時候開張?”

  玉卿卿道:“前廳后廚的一應事物都已籌備得當,但因著張麻子的事情,好糧米面鋪的米面是用不成了,還要再選一家。”

  晏珩聞言看向對面。

  不似午間,這會子她再談起好糧米面鋪,面上清冷一片。

  好似并不相干,不認識。

  “...好在當初還備選了兩家,明早我去定下。”玉卿卿繼續說著,想到什么,問晏珩道:“京中的陽春面買什么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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