鹿鹿留在了宮中。
陸懷姜自出了長壽殿大門起,臉上的寒意便從未下去過。
陸公公一路連相勸的話都不敢說半句,離了江懷鹿,殿下比曾經更殘忍更冷漠百倍千倍。
離了她,所有的壓制都松懈了。
陸公公也不敢想,鹿鹿一個七歲不到,且被太子養的天真爛漫的孩子呆在深宮,會吃多少苦頭。
皇后去長壽宮坐了坐,原想一直陪著鹿鹿。
但皇帝且以自己疲了,皇后便不得不離開。
心中滿是牽掛和擔憂。
她怕鹿鹿委屈,也怕皇帝如今防范太子成了魔,對鹿鹿這個鎮魂之人下手。
此刻小姑娘安安穩穩的站在長壽宮前,太子一走,明妃臉上的倉皇便少了幾分。
“陛下,您要相信妾身。妾身從未像太子說過的那樣。妾身…妾身比太子還大一歲,心中早已傾慕陛下已久。陛下…年少登基,生的俊美儒雅,天下女子,誰能不動心。”
“明素…知曉陛下后宮佳麗三千,環肥燕瘦皆有,明素不過是比旁人多了一顆傾慕您的心罷了。”明妃跪在地上小聲的啜泣,美人垂淚當真是惹人垂憐。
皇帝似乎輕嘆了一聲。
他的大皇子才二十二,他滿打滿算如今也才四十,正值壯年。
但他年輕時受了苦,身子不好,剛登記那幾年性子又不夠強硬。被朝臣逼的一退再退。
后來陸懷姜漸漸長大,年紀雖小,卻心思敏捷,又手段狠辣。
他干脆便借此退回后宮,只等合適的機會收回大權。
可陸懷姜的成長超過了他的預期,他一步步在朝堂壯大,皇帝焉能不急?
“起身吧,朕何曾怪你。他性情暴躁乖張,本就是個口無遮攔的東西。”皇帝眼神微垂,掩著其中幾分情緒。
“你為朕的身子操碎了心,朕如何忍心怪你。”皇帝輕嘆。
皇帝又看向江懷鹿。
“你叫什么名字?今年可幾歲了?”皇帝擺了擺手,李公公垂著頭便給江懷鹿搬了個小凳子。
小姑娘看起來生的圓潤憨態,此刻規規矩矩坐著:“民女叫江懷鹿,今年七月便七歲了。”
皇帝眉頭輕蹙,這孩子言語間沒有半分恭敬。
明妃輕輕拍了拍他的手:“太子殿下驕縱她,一應禮儀都是沒學的。自然不懂規矩和敬重。”她指的是,回話該下跪。
皇帝眼底少見的情緒外露。
他想到的是太子張揚且肆無忌憚。
尋常世家七歲的姑娘已經懂規矩,懂人情,顯得圓滑與世故,甚至明白此刻該討好誰。
但她端端正正眼神平靜的坐在那里,就像對面躺著的不是皇帝,只是民間任何一個人。
沒有任何差別的一個人。
皇帝深深的看了她一眼,“去后殿休息吧。”話音未落,宮人便出來牽著她出了門。
直到她走遠,明妃臉上的深邃才多了幾分。
“陛下,您瞧,她生的七月十五,殿下也是七月十五。多巧。”
明妃隨意道,似乎只是隨口一句話。
皇帝卻是深深吸了口氣:“你之前與朕說的話可有幾分真?你說,那救世殿有生死簿,能掌控凡人生死。而朕的名字已經出現在其中,此事你是從哪里知曉的?”
明妃唇角微勾。