長生殿內常年不見光。
此刻光芒照進殿內,竟是有種驅散黑暗的既視感。
皇帝身側少見的站著大皇子,大皇子身后站著一個顴骨高高,身形消瘦的男人。男人那雙目光幽深暗沉,即使是落到誰身上,誰便皺著眉避開了他。
這是扶桑太子來求娶大周公主時帶來的家神。
這位家神據說是一直庇佑扶桑皇室,如今愿意來大周,完全是看重扶桑太子的意思。
如今卻將家神暫借給了大皇子,可見扶桑與大皇子之間是有巧妙的聯系。
往年皇帝總是將太子帶在身邊,自愿的也好,被迫的也罷,終究表面關系是極好的。
但今年,大皇子竟是站在他身側,與太子并行。
“殿下,這位是扶桑來的羽神。擁有上古鳳族血脈,如今護佑扶桑皇室,保佑扶桑百年無虞。”
“如今扶桑太子愿將羽神借與我大周,也是關心大周出現邪祟一事。還望殿下莫要多心。”大皇子面上帶著幾分淺笑,眼神落在太子身后,眼神跳了跳。
不知何時,這個少年竟是與他一般高了。
氣勢和能力不足以給他帶來驕傲,如今,連身高都快比不上了。
大皇子眼神一黯。
“皇兄說笑了,這位…這位鳳族便是鳥,姑且稱為鳥神吧?都是為了我大周,本宮如何會多想。能早日抓到邪神,本宮與百姓才安心才是。”
“還要勞煩這位鳥神了。”太子神色不變,一兩句話便刺的那羽神臉色劇變。
偏生,還不能發怒。
好氣。
此刻皇帝已經進了長生殿,眾人跟在后面魚貫而入。
早已有公公將香案備好,一應東西都是齊全。皇帝一伸手,香便落到了皇帝手上。
禮部早已寫好祭祖的詞,此刻抑揚頓挫的念著,倒有種在驅邪的既視感。
鹿鹿坐在長生殿外的臺階上,聽得昏昏欲睡。
她嚴重懷疑,神明不愛聽人間的禱告,是因為禱告詞跟老太太的裹腳布似的,又臭又長。
你求子啊,求風調雨順啊,求國泰民安啊,求姻緣啊。
你就簡單明了用一句話敘述不行么?
非要這么念個半刻鐘,聽得她眼前直犯迷糊。
神明每日那么忙,要聽無數禱告,誰有空聽你這絮絮叨叨半個多時辰啊。
還要從那一堆詞句里面猜他到底求個啥???!
鹿鹿心里捉摸著,難怪神明都長著一雙過目不忘的眼,以及聽完就能觸類旁通的七竅玲瓏心。她嚴重懷疑,是創世神干娘怕神明太文盲,聽不到這些信徒含蓄的禱告,特意給他們開的后門。
此刻,殿內的禱告也到了后半程。
鹿鹿已經無心在聽,只趴在門口瞧那些牌位。
什么先皇,什么太上皇,什么帝啊之類的。
所有人都低著頭滿是虔誠,唯獨那喚為鳥神的野雞神四處打量。用苛刻又挑刺的眼神無數次掃過太子。
雖不大明顯,但鹿鹿發現了。
鹿鹿撇了撇嘴,真是什么鳥都敢自稱神了。
不過想想之前說皇帝留了好幾位家神,如今只剩這么一個,她倒也想得開了。
其余的,都叛到她救世殿來了呢。
至于這鳥神,來了也不給他開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