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謝太傅,鹿鹿可以看一下她嗎?”鹿鹿仰著頭,水汪汪的眸子看著謝太傅。
謝太傅聽得這個名字,有些印象。
殿下那里聽過。
“孩子,去吧。”謝太傅輕嘆一聲,此刻卻也沒空多想。
謝家的子孫都盡量趕了回來,沒有回來的也在路途中了。
謝子絮一生未嫁,便將府上的孩子們當做自己的孩子撫養。
謝家的兒女是京城中出了名的。
鹿鹿過去時,瞧見床榻前已經跪了不少公子小姐。哭的眼眶通紅,直不起腰來。
貞夫人躺在床上,眼神尚有幾分清明。
嘴里輕輕的呢喃著什么。
“阿循…阿循。”
底下謝家人聽得此話,越發哭的厲害。
她還在等著未婚夫接她,迎娶她,她一直在等著他。
謝太傅和謝老太太聽得屋內悲戚的哭聲,哪里忍得住。府上后輩深怕老爺子老太太傷心過度,急忙將兩人扶著出了門。
鹿鹿默默嘆了口氣,生死有別,可她見不得人間疾苦。
穿過屋中跪著的眾人,鹿鹿走上前去。
坐在貞夫人床榻前。
貞夫人已經白發蒼蒼,面容垂老,容顏不再,唯獨那雙眸子依然含著期待。
“夫人,你可想過,你無盡的等待,也許杜循已經在外面娶妻生子了呢?”鹿鹿坐在床前,底下的夫人小姐,皆是一怔。
“誰放她進來的,她是誰?”謝公子眉頭一皺,卻瞧見府上下人搖了搖頭,便只能作罷。
貞夫人聽力已經不大好了。
隱約聽得這一句,卻是眼中帶了淚花。
“他娶妻也好,死了也罷,我只愿他能回來告訴我一聲。我只想知道,他還好嗎?嫁衣我已經繡好了,還沒有穿給他看。”從滿臉嬌嫩,到鶴發雞皮,她這一生已經過去了。
老太太聲音低沉,說話的力氣都快沒了。
聽得她這話,謝家的子孫幾乎哭的停不下來。
在謝家,幾十年了,他們都不敢提杜循的名字。
“杜循,杜循…”貞夫人輕聲念著,她已經三十二年沒有聽過他的名字了。
所有人都忌諱提他,她卻因為這個名字,等待了一生。
鹿鹿看著她,低聲道。
“他也許,只是忘記了。”鹿鹿不知該說什么好。
難怪,那水鬼徘徊在荒都水域三十二年也不曾投胎。
三十二年前,那時地府還不曾崩裂的如此厲害,他還有投胎的機會。
卻是硬生生把自己熬成了孤魂野鬼。
心底的那絲執念,從未褪去。
即便是自己不知,對方不知,兩個人依然耗盡了一生的等待。
“夫人,你是值得的。他也等了你三十二年。”鹿鹿趴在貞夫人身側,趴在她的耳邊輕聲細語道。
貞夫人眼睛猛地亮了起來,好似一股力量注入她的靈魂。
讓她煥發出了生機。
“他會回來送你的。”鹿鹿站起身,看著床上的貞夫人。
“給夫人穿上嫁衣吧。夫人等了一生,親手繡的嫁衣,總要穿上才是。”鹿鹿站起身,嬤嬤緊跟身后,一路朝著門外走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