夏氏鼻翼間滿是雞肉的清香,眼前不期然閃過江玉白的模樣,隨即眸子一冷,不再多想。
“母親繡工一絕,你忘了?娘當然最愛刺繡了。母親的雙面繡,當年可是被皇后稱贊過的。”江懷安點了點小鹿的腦袋。
“這都記不住,你這個小笨蛋。”江懷安與母親對視一眼,兩人不由哂然一笑。
以前,鹿鹿是個懵懵懂懂的癡傻兒,什么也不懂。
現在,如此聰慧,他們已經很幸運。
小懷鹿總覺得,母親和哥哥看向她的眼神,好似是在看她,又好像不是在看她。
小鹿狡黠一笑:“母親喜歡刺繡呀,那就,那就天天刺繡好了。”
說完,便打了個嗝。
三個人將燒雞分而食之,吃的肚子溜圓。
“母親去做事吧,兒子會開窗散氣的。”
夏氏這才忙碌去了,出門時紅光滿面。即便是辛苦,但想到兒女孝順懂事,她也值得了。
“你可知道二嬸為什么不坐月子?”江懷安將骨頭渣子揣進懷里,語氣鄙夷的問道。
“那弟弟可真是磨人精。源氏本想好好休息,偏生孩子難帶,日日夜夜的折磨她。她起來找個借口做家務,也不肯帶孩子了。”今日更是連奶都不肯喂,氣得素來疼她的祖母罵了一回。
“做家務也沒見她做啊,還不是都丟給母親了。”
“撐不過一日,她就會來找母親,替她夜里看孩子。”那個孩子如今是白日黑夜一直抱著的。
小懷鹿哦了一聲。
“我去看看弟弟。”
“懷麟啊,懷麟啊,你這小子可折磨人啊。爹爹都暈倒了。”江玉清正抱著孩子嘆氣。
“你就是心善,將她叫過來換一換,抱個孩子有什么累的!當心將你的身子累垮了。”劉老太太正指著他腦門道。
小鹿看了眼二叔,神清氣爽,這暈只怕是裝的。
又想叫她母親來看孩子了。
小懷鹿咧了咧嘴,劉老太太看見她哼了一聲,便出門大喊夏氏去了。
夏氏衣裳剛晾完,活兒就來了。
夏氏進了屋子,孩子正扯著喉嚨哭。
“你去跟玉清換換,一個大男人家怎么能見天在家抱孩子。這都是女人的活兒。都說長嫂如母,你便幫著他一些。”劉氏看了她一眼。
“祖母,不是說死了爹娘的才叫長嫂如母呀。你又沒死,為什么我娘要長嫂如母?”
“再說了,二叔叫我娘為母親,那跟我不是兄妹啦?我不要這么老的哥哥,太丑了。”小懷鹿霎時瞪圓了眸子大喊道。
一臉驚恐,滿是震驚 夏氏差點笑出聲來。
“胡說八道什么,你個小孩子懂什么!”老太太凌厲的掃了她一眼。
江懷鹿嘴角一撇,瞧見母親抱著江懷麟,江二叔立馬松了口氣出了門。
屋子內只有江懷鹿和夏氏了。
小懷鹿站在母親身旁,墊著腳看了眼閉著眼裝睡的討債鬼。
“娘,你說他要是懂事多好啊?要是睡覺的時候,必須要母親陪著他一起睡才不哭。必須要母親在他身邊才能乖順,那該多好呀。母親便能跟著他一起睡,一起休息了。可以將家中所有事務給二嬸啦。”小懷鹿眼神灼灼的看著討債鬼。
討債鬼的睫毛一顫一顫的。
夏氏噗嗤一聲笑了:“你啊,他連親生爹娘都不聽,哪會這么眷顧娘。你啊,想什么呢。”
小懷鹿趴在弟弟耳邊:“如果他不聽,就把他從弟弟身體里揪出來呀。”
唰的,那嬰兒睜開了眸子。
一臉驚懼的看著她。
嘴巴一張就想哭,哪知江懷鹿垂著臉頰,夏氏看不清臉色。
她便沉沉的看著江懷麟,眼神微瞇,一副你敢哭我就讓你魂歸黃泉的模樣。
那小魔王當即閉上了嘴。
當日。
眾人就發現不對頭了。
江懷麟開始不哭了,二房高興壞了,爭先恐后的想要接回這個活兒。
才發現…
這小子不認他們了。
白天睡覺,只有夏氏陪著一起睡才不哭。
午睡醒來夏氏要坐在他身邊,甚至可以不用抱,坐在他旁邊都可。
這小子一離開她就哭的喉嚨沙啞,撕心裂肺,直接喉嚨出了血。
這下好了,源氏真只能干苦力照顧家人了。
源氏直接傻眼了。
而夏氏,夜里將孩子哄睡便能回自己房休息。白日里孩子不睡,她就抱著四處溜達,亦或是放床上繡繡花。
短短半日,當真應驗了江懷鹿那句話。
娘親每日繡繡花就好啦。