打完點滴,確定退燒,安澤幾人離開診所。
盧爺爺不放心,表示過幾天再去福利院,今天兩兄弟暫時住在盧家。
安澤沒有拒絕。
房間的門緊閉,只有安澤和小安睿,以及現了身影的殷音。
“你,你真的是媽媽嗎?”安澤緊緊牽著殷音的手不放開,墨色的眼睛氤氳著水霧,他抹了下眼淚,女人一身鵝黃色長裙,五官清麗,和照片沒有一絲差別,就連那雙如水的眸子望向他時,也帶著溫柔與慈愛。
只是…
被安澤握住的手,泛著涼意,如同寒冰。
殷音將手抽了抽,害怕握久了,陰氣侵蝕安澤的身體,小孩卻握得更緊,神色慌亂,生怕手一抽離,她就不見。
殷音作罷,另一只手摸了摸小孩柔軟的發,唇角露出一抹清淺的笑,說:“是媽媽。”
安澤眨了眨眼睛,一顆淚珠不經意滑落到地上,他問:“是生下阿澤和睿睿的媽媽嗎?”
殷音點頭:“是。”
安澤凝視著她,沒有任何動作,只是靜靜看著,似要將她刻在腦海中,淚水一顆接著一顆落下,卻沒有任何哭泣的聲音,只是壓抑著無聲地落淚。
殷音心疼,恨不得將他抱在壞里:“以后阿澤和睿睿也是有媽媽護著的孩子了。”
一句話,仿佛瞬間觸動小孩本就柔軟的心房。
“哇。”安澤嘴一癟,撲進殷音懷里,小小的手抱住她的腰,抽噎著,“媽媽,媽媽…”
他重復喊,不知喊了多少遍,不曾停下,仿佛要將六年來缺失的呼喚全部喊出來。
哥哥哭,雙生子的小安睿也哭,同樣撲進媽媽懷里,喊著媽媽。
一聲又一聲,聲聲撞擊殷音的心口,泛起密密麻麻的疼。
殷音一手抱著一個孩子,輕輕拍著他們顫抖的背,不斷重復:“媽媽在,媽媽在…”
鬼的身體是陰冷的,并不溫暖,可安澤和小安睿都沒有放手,因為,那是媽媽的懷抱。
好一會,安澤抬起泛著紅色的眼睛,問出一個被他深埋在心底六年的問題:“媽媽,因為我和弟弟的出生,你才死的嗎?”
梁彥,林雙雙,安祺曾經一句句惡毒的話午夜夢回間總縈繞在安澤耳邊:都是你和你弟弟,你們媽媽才會死的,你們就是災星。
殷音指腹輕輕擦去小孩溫熱的淚:“傻孩子,母親保護孩子是天性,即便再讓媽媽選擇一次,媽媽也會做同樣的選擇。有錯的是那個司機,不是你們。你和睿睿是媽媽最愛的好孩子。”
深埋在心底的重壓,在媽媽的一句話中釋去,安澤再次撲進媽媽懷里。
屋外,盧爺爺和盧奶奶看著緊閉的房間,聽到里面陣陣哭聲和呼喊聲,踟躕一會,沒有進去。
“孩子生病,精神脆弱,想媽媽了。”盧奶奶感嘆。
既然孩子把房門關起來,他們也不去打擾。
“走吧,我們去給孩子準備一頓好吃的。”
“好,我去買蝦,我記得安澤最喜歡吃蝦。”