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1章 累

　　“你是死人啊，看你老婆這么被人欺負。”胖子妻不敢對高峰去，回頭對著胖子又撕又咬起來。

　　“滾出去，我會通知小區保安，你們探訪的身份被取消了。”張芒冷眼旁觀，最終看他們打得沒趣了，才冰冷的說道。

　　“憑什么，憑什么我要聽你的。”胖子推開妻子，怒視著張芒，卻也不敢靠近。他其實有點膽怯了，他不知道張芒要怎么做，但是這些年，張芒一再的打臉眾人。包括他供職的部門，誰也不敢惹她。除了她背后有葉家，趙家，王家，葉瀾之外，她本身就從來不是那好惹的。

　　“你今天不好好的出去，我明天就能讓你們一家子出不了門。你爸的事我就公開，我保證，每一張照片，每一幀視頻都是他犧牲前后最真實的，你敢不敢承受？”張芒站起森然的看著他，“現在你還好歹是老爺子的養子，烈士遺孤。大家給你點面子，這點面子要是丟了，我看你怎么上班，你兒子怎么上學。”

　　胖子還想抗爭什么，但清醒過來的胖子妻和小胖子拉著胖子走了。當然還拿著他們剛剛帶過來的東西，是什么，大家都沒注意，不過拿走了，張芒也更不注意了。

　　“爸，我通知物業。他們以后就不許再來了，你們出門也小心些。”

　　“你真的都知道了？”高臺抬頭看著張芒。

　　“是！”張芒笑了一下，對高峰笑了一下，“抱歉，我沒告訴你。我覺得有些事，也許老爸自己告訴你比較好。當然，我知道了這些事后，真心的覺得你們挺…不容易的。”

　　“是傻吧？其實當時，我們下飛機時，就看到穿著黑色小西裝的胖子一臉懵懂的站在那兒，他并不知道什么是死亡。那天，我們其實想到了高峰。若是那一次，我們沒能回來，站在那兒的，就是高峰了，高峰也會那么茫然，或者也許會有一點傷心？”高夫人嘆息了一聲，“不過我們沒想過收養孩子，我們連高峰都沒養過，怎么能再收養孩子。”

　　“我知道，騎虎難下，有時太在意面子，也是問題。”張芒知道，輕輕的嘆息了一聲。

　　當初高家夫婦就是被下飛機那接機的儀式所觸動了，國家需要一個鼓舞人心的契機，于是胖子那倒霉爹正好恰逢其會了。不然，就跟剛剛張芒說的，一個私自跑到戰區采訪的記者，若不是犧牲了，回來等他的，真就是處分，離職都是輕的。

　　正是這份熱忱和他們兒子同歲的那個小孩子觸動了，那時有點累的高家夫婦了。那是他們最后一次經歷戰爭了。他們那一次，終于開始反思了。而作為他父親的同行，還和他父親一起同機回國，這份機緣，他們決定幫幫那個孩子。

　　而事情的后續完全不是他們所能想像的，高家夫婦其實出身都不錯，就算是在外奔波，不過他們采訪的都是國際的大事件，哪里和農村痞們打過交道。

　　胖子父親是那個大山里第一個大專生，而他貪婪愚蠢的父母根本覺得讀書沒什么用，他是把錄取通知書寄給了老師，然后偷從家里跑出去念的。畢業之后，沒有分配工作，他其實就是個特約記者。

　　他真的很努力，努力的在那個離家鄉并不太遙遠的小城市里打拼著。賺的錢，大部分被家里要走了。為此妻子生完孩子就離開了他們。他不敢把孩子交給父母，一個人過得更加悲哀。

　　這就是在他借錢去海外戰地的背景，那是一次他人生的豪賭。事實上，張芒覺得他賭贏了。死亡對他悲劇的人生來說，真是一場解脫。

　　那對愚昧的老夫婦敗光了胖子爹在報社那點最后香火情，按著規定給了撫恤金人就跑完了。根本沒有人再搭理這家人，而那時，正好高家夫婦正好撞上來了。然后高家夫婦一下子被訛上了。

　　高家夫婦也不是那容易訛的，好歹都是一流的記者。短暫的失神之后，他們找到節奏。找到當地的朋友，很快解決了問題，但是他們離開時遲疑了。要把那個孩子扔給那對夫婦，孩子也許就和他父親一樣，一輩子就毀了。一念之仁，他們花了三千塊買了那個孩子，把他帶回了京城。

　　所以幼年時的陰暗，并不能讓胖子珍惜來之不易的生活，他瘋狂的嫉妒著高峰的一切。他要拼命裝乖，才得得到的東西，卻原本就屬于他。他甚至不屑，要他渴求不來的東西。這就是他們這些年水火不容的原由，其實起因都來源于胖子的自卑。

　　“收養了，就好好的養，把我扔出去，結果還養了個白眼狼出來，你們…”高峰總算知道了前因后果。

　　“爸媽對他也沒什么感情，只是要臉罷了。收養了他，自然不能讓人說。當然之前，也許還有點感情。不過他越來越不像話，要錢、要房也算了，還用老頭的名義在外招搖撞騙。若不是老爸的面子，真早就被人關進去了。我剛說真的，他在外頭的小辮子一抓一大把。現在為什么非要老爸的房子，就是覺得工作那邊沒什么油水了，想趁你不在家，我又和你離了，老爸老媽身邊沒人，于是就孤立無援了。昨天您的傷，也是他干的吧？不然他們為什么要來送東西。”

　　“好了，現在事情也解決了。一撞，也算把這些年的感情一筆勾消了。不早了，你們快回吧！”高臺終有種松了一口氣的感覺，壓上身上快三十年的重壓給解決了。

　　“所以你們真的不適合做父母。”高峰給了爹媽一記重拳。

　　張芒踢了他一下，哪有這么雪上加霜的。

　　“你們要復婚了？”高夫人這些年對張芒的觀感又有所改變，距離才會產生美，真的高峰離開了，張芒跟他們沒關系了，好像之前鄰家孩子的感覺又回來了。可能也有胖子在高峰走后，越發的有峙無恐，他們真的覺得老頭老太沒他們不成了。所以現在，她真的挺希望他們能再在一起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