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3章 怨

　　“那個，算了…”高峰都聽不下去了，覺得在這點，在這地方，他還是別說啥了。什么叫倒打一耙，今天總算看到活的了。

　　“等下，什么房子？”高峰突然想到什么，回過頭。

　　“你走時，不是把公司都給芒果了嗎？小…說，芒果年輕漂亮的，還有錢。真的再婚，再育的，寶寶不就沒指望了…”高夫人忙說道，“好幾千萬的東西，好歹也得為寶寶想想。我們找了張芒，張芒找了律師，律師說了，你是贈予，我們還真沒權問她要。不過，張芒還是讓我們放心，帶我們去做了公證，說那些東西還是你的，回頭無論你要回還是怎么著，都是你和寶寶的。所以老人家出來的，就是大氣。”

　　“你們心里，那點錢是不是比您兒子和孫子重要？”高峰肺都要氣炸了，合著，爹媽還跑去找張芒要過財產？這些小明可沒跟他說過，估計張芒也怕家丑外揚，沒告訴小明。

　　“若是不重要，我們為什么去找張芒要？不就是為了你和寶寶？你信張芒，可是張芒若是再婚了，你也不想想你什么歲數了，再創業，能成功嗎？萬一混不下去，連落腳的地方都有；還有，還有你爺爺的老房子，那房子之前貨幣化了，現在這種大院房根本不許賣給個人，只有居住權。你爺爺的房子是全產權，根本有市無價。”高夫人真不覺得自己當初做錯了。

　　“那是我的，跟您兩位有關系嗎？”高峰瞪著老媽，“還有芒果，人家跟我離了，跟咱家沒關系了，您這有事沒事找人家，找得著嗎？”

　　“你怎么不識好人心呢？那是我孫子…”

　　“您也知道那是您孫子，我把孩子放您家，那就是因為那是您親孫子，我想，您不在意兒子，總能想想那是親孫子吧？結果呢？您怎么看的？行，我知道，您不愛看孩子，我帶著保姆去的，您只要看著那位別把您孫子給帶沒了就成了。結果呢？保姆被您炒了，孩子身邊沒了熟人，也就將就活著，眼神就跟狼崽子一樣。若再放幾天，孩子是不是連爹媽都不認了？是，我留學時，花了家里的錢，多少，我一次給您。您和我爸，養老，我來，別為難別人成不？”高峰冷笑起來，回頭瞪著老太太，“順便問一句，我是您和我爸親生的嗎？我在您倆位身邊的時間，加起來有半年嗎？我也就湊合知道，您和我爸是我爹媽罷了。要不趁著來醫院了，順便做個DNA，咱們驗清楚了，彼此也沒牽掛了。我不要求您倆位啥，您也別要求我。放心，我剛說的還算數，我留學花的錢，之后你們養老的費用，我一準不打折。”

　　高夫人張著嘴，半天說不出話來。

　　小隔間里，陷入了死一般的寂靜。

　　有時，有些事，真的不是解釋就解釋得通的。意外有了孩子，然后老爺子要死要活的不讓他們打掉，然后她真的停了一年工作，那一年，她和高爸的關系都出現了問題。若不是高爸對事業還有點追求，只怕那時真的生了孩子，失了婚姻。

　　等著一切他們回到正軌了，孩子長大了。他們想過要培養點感情，不過，已經培養不出來了。那時正好小胖的親爹犧牲了，他們根本不認識那位的爹媽，不過小胖爹出事的時間地點同一時刻，他們倆口子也在那兒。一個子就有點兔死狐悲了。但那時，他們真沒想過收養小胖，他們都是事業放在第一位的人，還沒想過為連面都沒見過的人替人養孩子的高尚情操。只是中間種種的事，弄到后來騎虎難下了。所以嚴格說起來，他們也不愛那小胖，只不過，不能不愛。

　　所以高爺爺死了，兩孩子水火不容時，他們只能送走一個時，那么他們只能送走親兒子。誰讓那是烈士遺孤呢！

　　這么多年，他們也習慣了，再說這也是中國人傳統的價值觀，和鄰居的孩子打了架，先打的必須是自己的孩子，就算知道孩子委曲了，但怎么辦，就是這普世的價值觀。只怕高家夫婦覺得自己走到哪，這理都說得過去的。

　　現在兒子終于把心里話說了，可是她能說啥？真是說來話長，可是話到嘴邊，有些往事，竟然已經說不出口了。

　　都是高級知識份子，有些事在嘴巴里轉上三圈之后，就真的啥也說不出來了。

　　張芒給老太太還是買了點吃了，給高峰還買了一杯咖啡。當然，還租的兩個小馬扎。她對于這對母子相對無言倒是很習慣，把東西安排了，自己就坐馬扎上，靠著床架子。

　　“你回去，我們離婚了，這關你什么事，誰叫你都跑？”高峰對著張芒憤憤的說道。

　　張芒怔了一下，雖說有時老太太叫她時，她也煩也想說這個，不過最終教養讓她忍住了。現在被高峰這么說，她還是有點尷尬，弄得好像她扒著高家一樣。抬頭瞪著高峰，真心的覺得這個人是不是覺得離婚了，膽肥了吧！

　　“回去，孩子在家呢！”高峰堅定不讓張芒留下了。

　　“你不是想趕我走了，你在這兒好和她吵架吧？”張芒回頭看看高夫人，有些狐疑的說道。

　　“我笨嘴笨舌的，能跟誰吵？我在這兒是沒法，你憑什么。他們又沒生你，養你，跟你有半毛錢的關系？”高峰又驚憤然說道。

　　“去，胡說什么呢？六年除了給錢，對孩子不聞不問的人，還好意思在這兒嚷嚷。若我跟你一樣小心眼子，您兒子早就不認你了。怎么就長不大呢？”張芒現在也不氣了，就覺得自己離婚是件正確的事了，這個人真是，四十多歲的人，真是活到狗身上了。

　　“你哪邊的？”高峰瞪著張芒。

　　“我們離婚了，我跟你沒半毛錢的關系。”張芒立刻報了回來，瞪了他一眼，“好歹當初若不是我媽認識你媽，你也不會照顧我。所以也算是孽緣了！”

　　想想真是，若不是這樣，她的留學生涯會不會更開心一點，至少沒在人二十四小時的關注之下。也不會自己二十年，跟這家伙綁在一塊，想想都覺得郁悶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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