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6章 重逢
“不，我快有心理病了!我不敢想我那傻兒子跟一群天才長大，然后二十年后發現自己不是天才，差在根上。那會，會不會像葉瀾一下突然崩潰？我這周一直在努力告訴他，他智商就120，也就是及格線，所以天才的人生，與他無關，這是統一口徑，你記住了。敢鼓勵他，你試試。”張芒一臉威脅。
“我會跟他聊聊。”高峰遲疑了一下，想想輕輕的說道，但是抬眼看著張芒，“他還記得我嗎？”
“我媽他們沒說過你的壞話，按著心理專家的意思，告訴他，我們離婚，你出國工作。不打電話，不是因為你不愛他，而是因為你恨我。我們之間積怨太深，但你很愛他。我把他小時候你抱他的視頻都給他看過，所以他一直覺得壞脾氣的我，把你氣走是正常的。有時會問我，你會不會沒錢給他打電話，他想把他的壓歲錢給你充話費。這樣，你就可以跟他說說話了。我說，我不知道你的電話號碼。他說，‘媽媽，你這樣，難怪爸爸會跑了，是我，我也跑掉。’”張芒說到小圓的童言童語時，不禁笑了起來，她的寶貝，是啊，她的寶貝一直這么暖心，也許她該早點叫高峰回來的。
“看來你把他教得很好。”高峰看著張芒柔和下來的臉，他覺得其實自己不回來也可以，他們顯然很關注小圓，并且一直做得很好。
“所以他有點小大人，我們也一直把他當成大人一樣，平等的跟他對話，盡量不騙他。不過，我也是第一次做媽媽，葉瀾當初生病，讓我們全家都有點崩潰。像你當初說的，我們一直覺得葉瀾是幸福的孩子，我們都愛她，我們把能給的都給了。可是她倒下時，我們才知道，她有嚴重的情緒病，得了大獎，信念沒了，人就倒了。所以當初我去接小圓時，看到小圓在你媽家像困獸一樣的眼神，我才會那么生氣。我當時就想帶著小圓遠離你的家庭，我不讓我的兒子活在陰影之下。”張芒深深的吸了一口氣，抬眼看著高峰，“對不起！那時我什么都沒跟你說，就怒然的斬斷了你和小圓之間的關系。那時的我，并沒有自己想像中那么理性。”
“所以瀾瀾當初病倒，什么原因都查不出來，就只是因為情緒崩潰？”高峰真的不知道這個，想想自己好像也沒自己想像之中那么關切葉家的一切。
葉瀾生病這事，目前在網上還是個謎。沒有人下毒，她自己也沒有毒物、藥物反應，但是當時葉瀾回國的生圖，還是有被同機的路人發出來過。
被江寧抱上飛機，下機時，縮在輪椅里，整個人縮成一團，不細看只有十二、三歲的體形。與那個領獎的風彩少女判若兩人。那時還有很多的陰謀論，反正各種不信任那檢測報告。若不是一年之后葉瀾重回大眾的視線，并且看得出，她智力沒受一點影響，這才慢慢的打消公眾的疑惑。但是葉瀾倒底生了什么病，大家都沒說過，就算高峰，也是今天才知道。
“我沒跟你說過？”張芒怔了一下，當初在國外，她心亂如麻。那時葉瀾生死難卜，而徐淑也差點昏死過去。那時，她只能強撐起來，支持起整個家。等一回來，就發現兒子出了問題，她根本沒時間和高峰說這些事，“抱歉，我那時真的顧頭不顧尾。”
“每個人心里都有一個惡魔，保持心理健康快成現代人的必修課了。看心理醫生是好習慣。所以當初生生也發現了，一直讓我們勸瀾瀾去德國上學，至少在那兒，她可以自由的看心理醫生。我們卻都沒當一回事！”高峰搖搖頭，“所以當初我們都自以為是了。”
“是啊！所以你走后，葉瀾特別關注小圓。不過我覺得有點過頭了，一群大孩子，帶著小孩子能有什么好？”張芒想到最近和兒子的交流，就一陣的腦仁疼，“所以你回家住吧，近一點，小圓有時也能和你住一晚，大家都方便。”
“知道了。”高峰點頭，看看張芒，他們又沒話可說了。
張芒又喝了一口茶，想想，“你現在方便嗎？”
“什么？”高峰不知道他在說什么。
“突然叫你回來，卻沒想過你是不是方便。”張芒的手指輕輕劃過了杯沿，抬頭看著高峰。
“這幾年，我在英國打的零工，所以處理完手上的事，就回來了。就一個小小的行李箱，沒什么不方便的。”高峰想了一下，看看自己，下意識的說道。
張芒翻了一個白眼，果然，牛在六年之后，還是牛。
“行了，我要開會了，若是沒工作，可以回公司，你的股權，我還是在律師行里做了備忘錄，這間公司還是有一半是你的。你爺爺的房子我也保存著。”張芒坐直了，坦然說道。
“算了，我現在自由慣了，幫人做些掮客的生意，簡單舒服。也有時間可以陪孩子！”高峰搖頭。
“行，你再坐一會。”張芒把剩下的茶喝了，對他點頭，自己拿出手機，顯然剛剛不斷的有人在找她，她一直堅持著跟他聊完。
他看著她大步離開，她又打開了耳機，邊走邊說起來。六年了，她真的好像一點也沒變。
回頭看看桌上，桌上熱可可已經涼透了，冰咖啡外一層水珠，張芒沒碰過，她喝了熱茶，吃了三明治，但剛看她的背影，她明明瘦多了。所以現在她在自己面前才是真實的吧？
自己端起冰咖啡喝了一口，想想，又再拿起了那杯可可，一個清苦，一個甜膩，真是兩個極端。所以現在的張芒開始喝清茶了，熱熱的清茶，感覺上有點中庸之道的意思在里頭了。
張芒回到樓上，小明在電梯口等著，一臉八卦。
“讓他們來開會吧！”張芒邊走邊說道。
“老大，別急，會議晚開幾分鐘，不要緊。高總怎么樣？你們聊了什么？”小明急急的跟上，小聲的說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