靈瓊那小脾氣上來,也很叛逆,揮開男人的手,自己上去。
她偏著頭問:“岑先生,你是不是有多重人格?”怎么那么善變呢?川劇學院的學生都沒他翻臉翻得快。
岑棲野臉上的溫柔潮水一般褪去,雙手插回兜里,冷淡的目光落在還坐在地上的小曲身上。
小曲突然一個激靈,僵硬地轉動腦袋,對上男人的視線。
他之前覺得這個男人不太好相處,脾氣很怪。
但此刻,他覺得…吾命休矣。
這個念頭剛浮上心頭,下一秒小曲就覺得脖子一緊,氧氣迅速離他遠去,他只能看見男人冰冷的眉眼,以及那雙覆在他脖子上的手…又冷又硬。
救…救命…
小曲連一個音節都沒法發出來。
這變故也不過瞬息間。
靈瓊看過去的時候,小曲一張臉漲得通紅,眼珠子似乎要從眼眶里跳出來,額頭上青筋根根凸起。
這是搞什么啊!!
為什么莫名其妙就動手了!!
靈瓊努力維持平靜,“岑先生,你干什么?”
“殺了他。”男人漫不經心的語調,仿佛此時掐著被人脖子的不是他一般。
“為什么?”
岑棲野用一種驚訝的眼神看她:“之前他想害你,你還為他求情?”
靈瓊思緒一轉,“那個娃娃是你放回來的?”
岑棲野勾唇一笑:“不用謝。”
“你為什么要提醒我?”靈瓊若有所思地打量他:“你是不是暗戀我?”
岑棲野對‘暗戀’這個詞絲毫不感冒,“你死了挺可惜,我不想你死那么快。”
靈瓊好奇:“你對我就沒點別的企圖?”
岑棲野把問題踢回去:“你覺得我對你有什么企圖?”
靈瓊摸不透這個崽,不太高興地小聲嘀咕:“你可以對我有點企圖。”最好是那種…嘻嘻嘻!
小曲感覺自己離死亡只差一步,可那兩個人居然在聊天…他要死了啊!!
靈瓊似乎發現小曲要不行了,“你先放開他。”
岑棲野好像真的要弄死小曲,非但沒有松手,反而因為那句話加重了力氣:“我為什么要聽你的?”
“…因為愛?”
因為什么?
靈瓊接著說:“我留他還有用。”
小姑娘話是這么說,但并沒有要出手救小曲的意思,好像他不放,她也不會做什么。
“他想殺你,你卻還要留他一命,沒看出來你這么有愛心。”
靈瓊也不跟他爭論,就順著說:“現在看出來了?”
岑棲野:“…”
岑棲野五指用力,小曲一百來斤的大男人,此時像破布娃娃一般被男人掐著,腳尖堪堪踩著地面。
“嘖…”
岑棲野扔開小曲。
小曲倒在地上,大口大口地呼吸新鮮空氣,身體本能地遠離這個可怕的男人。
劫后余生的小曲都沒來得及慶幸,下巴就被冰冷的教尺抵住,迫使他抬頭,猩紅的人影映進眼底。
“我救你一命,接下來你要為我服務,明白嗎?”
小曲:“…”
小曲喉嚨火辣辣地痛,連吞咽的動作都沒法做,目光驚恐又絕望。
這個副本他是倒什么霉啊!!
小曲哪兒敢反對,小幅度點了點頭。
小曲縮到一旁緩神,靈瓊和岑棲野站在大坑邊緣說話,兩人你來我往的,氣氛不是很融洽。
但小曲發現那個男人總是在笑。
不像剛才那么可怕的樣子…
然而當男人笑著瞥過來,小曲又覺得比剛才還可怕。
靈瓊本以為這下面有什么大魚。
沒想到只有一只老鼠。
這只老鼠讓靈瓊想起最初那個房間墻上的涂鴉。
被幾只像狗一樣的怪物撕扯的娃娃。
孤兒院死去的人,都在這個坑里,而那只老鼠負責將這些人撕扯吃掉,完美解決了尸體去向問題。
如果玩家進入副本,代入的是孤兒院的孩子們,那么是誰殺掉原本的孩子們?
這個坑并沒有別的發現,靈瓊準備返回。
小曲早就想走了,手腳并用爬進那個通道。
靈瓊剛想進去,旁邊插進來一只手,擋住她的去路。
“岑先生,還有什么指教?”靈瓊好脾氣地笑。
等爸爸…
算了,讓他橫吧。
岑棲野變魔術似的拿出一本破舊的繪畫本:“送你。”
繪畫本臟兮兮的,上面歪歪扭扭寫著‘周奇’兩個字。
靈瓊剛才已經檢查過整個坑,連角落都沒放過,她很確定沒看見過這個繪畫本。
岑棲野從哪兒拿出來的?
“無事獻殷勤…”靈瓊沒接,警惕問:“你想干嘛?”
岑棲野身體微微傾斜向她,笑容溫和:“只是想送給你。”
“你不會是想送我去死吧?”靈瓊審視他。
男人指尖虛虛地撫上她臉頰,昏暗的光線在他眼底織成囚牢,情人一般低喃:“我怎么舍得讓你死。”
冰冷的指尖落在靈瓊側臉,輕輕一點,便想要撤離。
靈瓊捉住男人的手,將那冰冷的指尖握在手心里,歪著頭問:“你是鬼嗎?為什么這么涼?”
岑棲野也沒掙開,任由她握著,緩慢開口:“準確地說,所有玩家都只是一個意識體。”
頓了頓,他繼續說:“我只是體溫偏低,不是鬼。”
說完,又將另一只手里的繪畫本遞了遞:“要不要?”
靈瓊指腹蹭過男人冰冷的手指,一點一點握緊,展顏輕笑:“要。”
繪畫本被靈瓊接過。
岑棲野示意她可以松開了。
靈瓊有些不舍,但還是松開手。
靈瓊翻開繪畫本的第一頁就感覺不適。
大量黑色和紅色的顏料涂抹整篇,凌亂的線條穿插在里面,看不出想要表達什么,但整篇畫風壓抑沉重。
這哪里是一個孩子應該畫出來的東西。
大部分都是這樣看不出意義的涂鴉。
但中間也穿插著一些別的,和墻上的涂鴉很相似,應該就是出自周奇的手。
這些涂鴉就能看出一些東西。
其中有一幅是幾個小人躲在門后,看著外面站著的人,那幾個人比小人高很多,應該是大人。
其中一個大人,正將一個小人交給柵欄外的大人。四周用了灰色調的顏料,涂滿了整頁。
大人牽著小人,漸漸走向那些灰色中。
這是有人領養?還是孩子被帶走…
這樣的涂鴉出現了好幾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