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不。”靈瓊又趴回去:“除非城主不讓我喝藥,我就松開。”
連燼雪伸手握住小姑娘手腕,他力氣挺大,靈瓊頓時變了臉色。
“疼…”
連燼雪將她往后一推,靈瓊直接坐到地上,后背抵著床,撞得她腦袋都暈了一瞬。
我…X!
我是為誰這樣的?
就不能哄哄爸爸?
靈瓊抬頭瞪連燼雪,然后她還來得及發作,下巴先被人捏住。
男人冷淡的聲音隨之落下,“再有下次,手別要了。”
你好厲害呀!
靈瓊氣得差點給他鼓掌。
要不是爸爸給你氪金,你算個啥啊!
居然敢跟你金主爸爸橫,看你是不想…不想下床了!!
靈瓊用開連燼雪的手,有儀心都提到嗓子眼,目不轉睛地盯著連燼雪。
后者只是平靜地把手收回去,放在膝蓋上,端著藥碗那只手往前,“最后一遍,喝。”
“不喝。”靈瓊坐在地上,氣鼓鼓地扭開頭,氣死爸爸了。
哄不好了!!
連燼雪耐心用盡,將藥碗放在一旁,“隨你。”
輪椅碾過地磚,漸漸遠去。
靈瓊用余光瞄,等人真的走了,小脾氣上來,也不裝了,抄起藥碗,直接扔了出去。
嘩啦——
藥碗摔在門口,四分五裂。
黑乎乎的藥汁肆意橫流,空氣里都是一股苦味。
有儀佩服靈瓊的勇氣,之前看她不是挺乖的…怎么現在這么大的脾氣。
主子什么身份,她什么身份啊…
也不怕主子真的生氣,直接把她扔出去。
有儀亂七八糟想了挺多,但連燼雪很平靜,沒發火的預兆,也沒將靈瓊扔出去。
只是讓李節再送一份藥進去,送到靈瓊喝為止。
靈瓊慪死。
花錢還沒落到好,喝個屁。
親親,是您氪得不夠多哦 “我窮啊!”
靈瓊擺著我窮我有理的氣勢,閃閃一時都不知道說什么好。
誰讓她有錢的時候要給自己浪,從不想著自己崽,現在報應來了,又怪人家崽崽不乖。
人家乖那是要錢的啊!
入夜。
連燼雪從丹房出來,往不歸院的方向看一眼,扭頭問有儀:“她喝藥了嗎?”
有儀:“溫姑娘不肯喝。”
連燼雪略微皺眉,腦海里想的是熊妖追著他們,那小姑娘害怕又倔強的模樣。
放在輪椅扶手上的手,忍不住收緊。
在這之前,他們連面都沒見過幾次,她怎么能在生死關頭,還不放棄他自己跑呢。
——我那是因為城主…才有那么大勇氣的。
——我又不怕死。
——我怕城主死。
怕他死…
連燼雪想到這里,心臟悶得有些難受,他不知道自己為什么難受,只是想到她,就忍不住…
然而連燼雪最終也沒說什么,回了自己房間。
過了半個時辰,連燼雪從房間出來,叫上有儀,往不歸院去。
不歸院沒有點燈,靜悄悄,像是無人居住。
連燼雪讓有儀在外面待著,他推開門進去。
無相府為了方便連燼雪進出,專門修建有無障礙通道。
輪椅碾碎黑夜的寂靜,停在靈瓊房間門口,他試著推了下,門沒鎖。
連燼雪推開門進去,推著輪椅到床邊。
小姑娘縮在被子里,背對著他。
連燼雪見她睡著了,也就沒打算吵醒她,幫她把晾在外邊的手放回被子里。
手指捏著的手腕又細又冰,連燼雪驚覺不對。
“溫初葉。”
連燼雪叫了兩聲都沒叫醒,他把有儀叫進來,點了燈。
這才看清床上的人兒,此時臉色蒼白,額頭上冷汗淋漓。
這模樣看得連燼雪心底微微一緊,“去拿藥來。”
“是。”
有儀回提華院取藥,片刻就回來,將藥瓶遞給連燼雪。
連燼雪倒了兩顆,捏著靈瓊下巴,將藥丸喂進去。
靈瓊迷迷糊糊的,不肯咽下去,把藥丸吐了出來,小臉都皺成一團。
“好苦…”
小姑娘嘟嚷一聲,直接翻個身,拉著被子把自己裹了進去。
有儀:“…”
連燼雪讓有儀把自己弄到床邊坐著,他把人撈進來摁著,讓有儀強行喂下去。
懷里的人很不配合,‘嗚嗚’地掙扎,最后好不容易咽下去了,小姑娘一腦袋扎進他懷里,雙手自然穿過腰身抱緊。
“主子…”
連燼雪喂個藥折騰出一身汗,他抬手揮了下。
有儀看一眼抱著自家主子的人,咽了咽口水,恭敬地退了出去。
不知哪里來的風,吹得燭火搖曳幾下。
連燼雪垂眸看抱緊他的人,思緒平靜,沒什么太多想法。
隔了一會兒,他說:“我知道你醒著。”
懷里的人沒動靜。
“不說話我走了。”
懷里的人抬起頭,烏黑的眸子里蓄了淚,“你們都欺負我,爹娘沒了,再也沒人疼我了。”
小姑娘沒哭出聲,但聲音哽咽,微微發顫的尾音,將每個字都砸進了連燼雪心底,寫滿了委屈。
連燼雪明顯不太擅長對付這種哭唧唧的小姑娘,硬邦邦地憋出幾個字:“沒人欺負你。”
“你逼著我喝藥,你還推我,你都把我弄疼了…好疼好疼呀。”
小姑娘那句‘好疼好疼呀’,說得連燼雪心尖也跟著泛起陣陣疼意。
連燼雪壓下那古怪的感覺,“你生病,自然是要吃藥的,我是為你好。”
小姑娘抽噎一下,委屈極了,“你哄哄我,我就喝了呀,你為什么要兇我…”
連燼雪:“…”
連燼雪隔了一會兒,說:“我不會。”他什么時候哄過人,他為什么要哄人?
小姑娘理直氣壯,“那你學呀。”
他為什么要學這個?
連燼雪腦子清醒不少,甚至都不明白,為什么自己會坐在這里,還這么好脾氣…
然而他看一眼懷里眼眶紅紅的小人兒,好像又說不出什么話來。
連燼雪讓她自己躺著。
靈瓊拉著他袖子:“你要走嗎?”
連燼雪還沒說話,小姑娘又軟著聲音央求:“你別走,我害怕。”
生病的時候人格外脆弱,連燼雪低聲說:“我不走,你睡吧。”
有儀去了外面,他現在坐在床邊,輪椅離得太遠,他想走也走不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