未來小弟嘴里的話黏糊的意味太濃,楚河打量他的眼神也陡然幽深。
然而當她挑剔的眼光上上下下將這小男生看了個遍之后,便又嫌棄的“嘖”了一聲——
“就你這四兩排骨蘋果臉,還想怎么跟啊?”
“跑跑腿不就——”
話音未落,后背方向的男生不知怎么突然拽下了耳機,屏幕里古早電影的臺詞傳了出來——
“想也不可以,想也有罪!”
漂亮女演員刁蠻任性的話語就那么理直氣壯的外放出來,四周立刻一片安靜!
而男生也忙不迭將耳機重新插好。
有了這么個插曲,楚河即將沖出口的話突然就沒再說了。
而對面在她的打量下已然越發自卑的小男生眼圈一紅,身子就縮了起來。
“姐、姐你說的對…想也不可以嗚嗚嗚…”
楚河:…咳。
網吧里的事兒搞定,楚河害怕再磨蹭下去待會兒班主任在學校里沒找著她,該給家里打電話了。
于是麻溜的一路狂奔,又重新翻回校園。
回去的恰是時候,住校生很多都是縣城里的,回去來不及,就干脆留在學校了。
班主任老陳正給大家集中在一起做最后的動員呢。
“楚河,你跑哪兒了?就沒找到你!”
一邊又忍不住嘆氣:“早說了,我有個舊手機你拿去用…”
楚河心想,之前的楚河不敢拿是自尊太強。
我這不拿,是怕沒忍住拆了又沒錢換新零件…
老陳還在那里強調一遍又一遍:
“今晚不上晚自習,你們都好好睡覺,不許學習了。”
“明天帶你們看考場——對了,楚河你就不用去了,你是在本校考,剛好多休息休息。”
楚河這下應得倒快:
“那我回家兩天行嗎?”
老陳:…
“啊這…”
他想想楚河的爹媽,忍不住有點猶豫,于是嘆了口氣:“這樣吧,你明天上午先別急著回去,下午我跟你一塊兒。”
上午他要帶學生去看考場,下午把這孩子送回家,順便也做做家長的思想工作——高考這么大事,可別再出幺蛾子。
楚河點點頭,也挺不客氣:“那我明天睡個懶覺。”
這話說出來,老陳倒是喜笑顏開:
“對對對,你好好睡,把覺都給補上…”
儼然呵護到極致了。
幾個凄凄慘慘無人關心睡眠的留校生看著她,目光滿是幽怨。
如今高考即將到來,高一高二的全放了假,宿舍里靜悄悄的。
楚河同宿舍本來就只剩4個人,如今放兩天假都被家長接出去了。
就她一個人,反而更自在。
這不,天一黑又熟門熟路的翻了墻。
目標——她的家!
來都來了,總得瞧瞧楚河的爸爸媽媽吧。
果不其然。
晚上9:00她敲開房門時,開門的女人頭發蓬亂,看到她目光明顯有錯愕:
“小河?你們怎么這時候放假了?”
天下的高三生,哪個不是家中一等一重要的存在?然而眼前目露關切的媽媽白梅,卻連她為何放假都不知道。
班主任老陳肯定是盡職盡責將消息都發到位的,但有些人從來不看,那也就是沒法子的事了。
楚河也沒多說什么:“好久沒回來了,我來看看。”
白梅埋怨的看她一眼:
“你在學校不挺好的嗎?你爸可說了,學校供你吃喝,家里沒錢——”
一邊說一邊從圍裙兜里掏出了5塊錢塞給她:
“快拿好,別叫你爸看到了,這可是我攢的買菜錢。”
她嘟嘟囔囔:“牛肉最近漲價的厲害,你爸每天少不了這個下酒,花錢花的厲害…”
皺巴巴的5元不知道在兜里塞了多久,楚河站在門外朝里張望,一眼就看到正對大門的儲物柜里比記憶里新增兩瓶茅臺。
她勾唇一笑,直接推門走了進去。
“媽,你對我真好。”
白梅也感性的擦了擦微紅的眼眶:
“你這丫頭,一段時間沒見,還懂事了——知道媽對你好就行,你今晚還在家里睡呀?回學校多學習學習才好…”
她絮絮叨叨:“你這個狗脾氣,一點小事就鬧得天翻地覆的,還不如在學校呢。”
“回都回了,你爸說你的時候你忍著就行了,可別再賭氣…你爸就是性子急躁了點,你別頂嘴,他也不會打你。你是他女兒,他也是為你好。”
楚河背對著她,此刻打量著這熟悉又陌生的屋子,一邊漫不經心的點頭:
“你說的對,我是他女兒,我也是為他好。”
白梅一愣。
沒等她反應過來,臥室突然有人喊她:
“白梅!你個臭娘們死哪去了?我讓你給我端的水果呢!”
“來了來了!”
白梅趕緊應和,一邊急匆匆走進廚房,端出一碗洗得干干凈凈的葡萄來。
經過楚河時猶豫一瞬,最后看了看瘦拎拎的女兒,也目露憐愛的給她抓了三顆。
“趕緊吃,別叫你爸知道了。”
說著捧著大碗進了臥室。
隔著被關上的房門,楚河盯著手心里三顆圓滾滾的葡萄,耳中還能聽到里頭的聲音:
“小河放假回來了,我再去給你拌個豬耳朵你下酒吃。”
里頭傳來椅子被踹翻的聲音——
“個賠錢貨怎么又跑回來了?又想找老子拿錢?她學校不是說了給錢嗎?我還沒說讓她補貼補貼家里呢——”
“她爸!她爸!你別生氣,孩子還小,不懂事兒——你等她考試,考完試肯定有獎金,到時候給你買好酒…”
“我呸,我能指望上這丫頭?!你把她叫進來,看是不是翅膀硬了!”
“她爸——哎呦,你看你,你跟孩子好好說話,別動不動就打…”
一邊說著,一邊還往門邊來走。
楚河盯著手里三顆葡萄冷笑一聲,接著直接推開了房門。
臥室里頭的白梅愣了一下,接著趕緊給女兒使眼色:
“你可別頂嘴,你爸就有點脾氣不好,你這當女兒的得孝順她,別氣到他了…”
楚河看著她滿臉慈愛的表情,內心也頗受觸動:
“你放心,我肯定不能叫他氣到。”
說著身子一轉,直接將人推了出去,然后反鎖住房門。
關上臥室門她才心里“呦呵”一聲——
電視機,小躺椅,矮柜上還放著大碗的葡萄,并上一個鋪好濕巾的煙灰缸。
再想想柜子上頭的茅臺…楚河家里,是挺“窮”啊!錢都用在這上頭了吧?
這一刻,她突然理解到為什么學校對她那么摳了。
——雖然校長本身就是個大摳摳。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