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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一百八十六章 滴血酷刑(上)

  恕兒的雙手被玄鐵手銬禁錮,雙腳也戴上了厚重的玄鐵腳銬。獄卒拉著她的手銬,將她領入了平地之下足有七層的宋國天牢。

  冬日嚴寒,天牢之中卻出乎意料地略顯溫暖。恕兒哭笑不得地走在幽深晦暗卻又并不寒冷的地下天牢,心中暗嘲自己,昔日白玉宮中的宋國公主,如今竟是宋國天牢里的階下之囚。哥哥,你什么時候會來接我出去?

  即便是行動不便地走在這地府之中,恕兒也沒有絲毫畏懼。她始終堅信,哥哥會來接她出去。

  魯慧跟在恕兒身后,親眼看著獄卒將她關進了一間女囚犯的牢房。今年的宋國天牢,沒有一個女犯,所以這一整層女犯牢房之中,只有恕兒一個人。空蕩卻安靜,陰森卻整潔,沒有絲毫血腥之氣。

  恕兒坐在牢房里的茅草堆上,閉目養神。魯慧吩咐一個獄卒道:“去拿個暖爐來。”

  恕兒睜開眼睛瞥了一眼待她還算優厚的宋國將領,卻仍舊閉口不言。

  魯慧道:“顏將軍,我是玉都驍曉營的大統領魯慧。我敬你是個能文能武的女中豪杰,所以暫且不會對你用刑。我再問你一遍,適才你在南郊戰場上辱罵我宋國國君,究竟是為什么?”

  獄卒將暖爐放在了恕兒身邊,恕兒朝那暖爐挪了一挪,卻不理魯慧。

  魯慧不悅道:“顏將軍,你不要裝聾作啞。你不說話,休怪我們對你用刑。宋國的酷刑,可是九州最殘忍的刑罰。”

  恕兒冷笑一聲,道:“魯將軍,你若敢對我用刑,就休想讓我說出辱罵愚蠢宋王的理由。”其實她心里知道,若不稍演一場苦肉計,宋國便無法相信她將要杜撰出的復國盟軍行兵之策。他們若不相信她,她就無法解救陳蜀兩軍在玉都的危難。何況這危難,還是拜她的一紙“錦囊錯計”所賜。

  魯慧見威逼不成,又轉為勸誡:“顏姑娘,你不想和你的盟主相公團聚了嗎?聽說你們新婚不久,若是此時就生離死別,豈不是辜負了大好年華?你們郎才女貌,在哪兒逍遙不好,非要去認齊衛兩國那不知真假的兩個國主為義父。攀龍附鳳,也不是這樣攀的。你若告訴我復國盟軍的行軍計劃,就可以活著再見到你那美人榜首的俏夫君。反正你也不是齊國國主真正的女兒,你壓根沒有齊國血脈,又何必為齊國賣命?”

  恕兒的語氣依舊倔強:“就算我不是齊國人,我也是個陳國人。陳宋兩國水火不容,我即便不為復齊衛兩國而死,也可以為滅宋國而死。今日你就是殺了我,我也不會告訴你,宋國為什么就要滅了!”她忽然哈哈大笑,惹得魯慧毛骨悚然。

  魯慧嘆了口氣,道:“顏姑娘,我再問你最后一遍。復國盟軍,究竟有什么密不告人的計劃?我不信,你們八萬兵士,就甘愿這樣葬身玉都南郊。”

  恕兒依舊癲笑,笑得上氣不接下氣地用濃郁的楚國口音說道:“八萬…八萬兵士?他們算得了什么?哈哈…即便我們都死了,能滅宋國,就算上上之策!我又不是齊國人,我也不是蜀國人,我是陳國繁京的大商賈啊!那些齊國人、蜀國人、衛國人的生死,跟我有什么關系?至于陳國…哈哈…我們陳國人多勢眾,能用區區兩萬人,換宋國一敗涂地,有什么不好?賺了!賺了啊!”

  魯慧心中疑團頓起。原來,那四盟,也不是那么牢靠。他們各有各的目的,卻不知,哪一方的目的,對宋國更具威脅?可是在這顏姑娘的癲狂笑聲里,魯慧又覺得還有什么不對。她的口音…分明不是陳國口音!

  魯慧打斷了恕兒的笑聲,冷峻道:“耍花招在宋國天牢里是一點用都沒有的。你究竟是誰?你到底是哪國的細作?”

  恕兒笑得咳嗽了幾聲,又用陳國方言說:“我是楚國的細作呀!魯大頭,你沒聽說過,我和楚國晟王府的爵爺是八拜之交嗎?你沒聽說過,晟王麾下東方大人的公子,是我的家中小弟嗎?哈哈哈!還有楚國富可敵國的諸葛島主,那是我夫君的義父!”

  魯慧被恕兒繞得暈頭轉向,怒問:“你為何還會跟楚國晟王有交情?”

  恕兒繼續呵呵笑著,用陳國口音漫不經心地答道:“魯大頭,我率領四萬齊軍,進入楚地,如若無人之境。裕王沒攔著我,晟王也沒攔著我。不是他們攔不住,是他們壓根不想攔。我若跟楚國那七個王沒有點私交,四萬齊軍,怎么可能在楚境如魚得水、閑庭信步?”

  魯慧見這丫頭冥頑不化、顛三倒四,于是冷冷丟下幾句話:“顏姑娘,我沒有耐心陪你耍嘴皮子。在你油嘴滑舌的功夫,我已經想好了哪種酷刑最適合你這樣能說會道的人。宋國有一種酷刑,最是死寂,最是沉悶,最是生不如死、死亦無門!”

  恕兒心中一凜,卻仍滿臉不屑,揚聲對魯慧的背影道:“魯大頭,除非你讓那蠢笨的宋王親自前來提審我,否則,我死了,也要拉宋國陪葬!”

  離開天牢之前,魯慧吩咐兩個獄卒道:“用滴血之刑,緩緩逼她說出復國盟軍的真實計劃。一個人只有求生不得,求死不能,陷入絕望,才會對活蹦亂跳時的執念有所改觀。”

  獄卒行禮道:“是!”

  獄卒回到恕兒的牢房,將一條黑布纏到她的雙眼之上。恕兒登時眼前無光,只覺原本幽暗的天牢,更加漆黑死寂。

  兩個獄卒大力將她從茅草堆上拉了起來,一把推到牢房的人形木樁上,將她的腰身和腿腳用鐵鎖鏈纏在木樁上,只剩下雙手用手銬固定,垂于身前。獄卒搬進一個大木桶,放在了恕兒的腳下,木桶中盛了一半的清水。另一個獄卒掏出匕首,將恕兒的手腕劃破,卻沒有割得很深。一滴一滴的鮮血從她雪白的腕間滲出、滑落,落入木桶中的清水——滴答,滴答,滴答…

  兩個獄卒離開了牢房,將門“咔嚓”鎖上。他們漸行漸遠的細碎腳步聲消失之后,眼前一片漆黑的恕兒,唯一能感受到的,就是那永不停歇的“滴答”聲。

  滴答…滴答…鮮血落入清水,那是生命流逝的聲音。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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