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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三百三十五章 起死回生(下)

  薛久命取了藥箱,回到百毒堂中,見宋王正關切地看著懷中女子,當即大步走上前去,毫無征兆地說:“楚國安邑王已有身孕。適才被小女一鬧,便沒來得及告知宋王殿下。”

  劉璟早已在朝堂上練就了面不改色的本事,此時得知恕兒有孕,縱然心中波瀾起伏,臉上卻依舊一副平靜無波的樣子。他抬頭直視薛久命,問道:“薛掌門,恕兒已昏迷了一日之久,這對她腹中的孩兒可有影響?”

  薛久命見宋王的臉色和語氣都如此平靜,心下已經明白了幾分。看來,這孩子并不是宋王的。沒想到一尸兩命這樣的下作事,竟有人能不花一分錢就指使我去做。與其把一切歸咎于我,不如讓這個宋王自己說出口。

  薛久命跪坐于宋王和這命不久矣的女子面前,一邊打開藥箱,取出一包銀針,一邊說:“宋王殿下是想讓她腹中的孩兒平安無恙,還是想讓這孩兒神不知鬼不覺地消失呢?”

  劉璟想也未想,勃然大怒道:“薛久命!你自負懸壺濟世,怎會問出如此豬狗不如的問題?如若你不能保證恕兒母子平安,寡人就把你的藥王山夷為平地!”

  薛久命驀然疑惑了起來。宋王和齊王應當不共戴天才是,怎得宋王殺了齊王,卻又要留下齊王的血脈?如今的晚輩,真是愈發令人費解!

  薛久命自顧自地整理起藥箱里的瓶瓶罐罐,平靜道:“我是醫家,不是神仙,否則伊人的母親生她時,也就不會死。宋王殿下,你若是忌憚楚國安邑王醒來之后得知真相,破壞了宋楚之間的百年情誼,這件事,大可歸咎在我身上。反正我藥王山從來也不做接生的生意,藥王山掌門疏于此技,并無大礙。”

  劉璟面若寒霜,語氣之中冰冷與慍怒摻半:“薛久命,你到底有幾條命,竟敢話里話外、接二連三地與寡人談論是否要殺了寡人的孩子?”

  薛久命眉頭微皺:“宋王殿下的孩子?世人皆知楚國安邑王差點就變成了齊國王后,她腹中的孩子又怎會是你的?”

  劉璟面不改色:“那只不過是齊王一廂情愿罷了。薛掌門久居西嶺,難道真的沒有聽聞過宋王劉璟與楚國公主東方恕之間的風流韻事嗎?她若不回到齊王身邊說服他來蜀國相助寡人,寡人又如何能殺得了齊王那樣文韜武略的英才?”

  薛久命想到女兒囑托他務必要將此事問個清楚,于是繼續道:“宋王殿下,你既來我藥王山求醫,又承諾以金山銀山賠我那三條巨蟒的命,我自是不會虧待了你這樣有權有勢的主顧。你雖是前來為楚國安邑王求醫的,但我看你的心病才真是病入膏肓,不可不治。

  醫家講究望聞問切,方可對癥下藥。我適才將她懷有身孕一事告知于你,你卻毫無喜悅之色,實在沒有一絲一毫初為人父者的神情。這讓我如何相信,孩子不是齊王的,而是你的呢?

  如今蜀國空有一個無影無蹤的蜀王而已,根本大勢已去。我薛久命是個生意人,不是個忠義名士。既然蜀國早晚會歸入宋國版圖,而我藥王山也不例外,那我薛久命不如早早為宋王殿下辦事,既能為你除去心病,也可保我藥王山百年無虞。

  只要宋王殿下稍稍點個頭,齊王的骨肉,就會悄然無蹤。”

  劉璟忽然仰頭笑了起來,笑這神醫果然一語中的。恕兒,我的心病早已病入膏肓,無藥可治!

  笑罷之后,劉璟看向薛久命道:“薛掌門,寡人不知你究竟為什么非要認定這孩子是齊王的,但寡人明明白白地最后一次告訴你——楚國安邑王東方恕腹中的孩子,是我宋王劉璟的。

  我方才并無喜悅之色,只不過是因為,我與恕兒早就行了周公之禮。一切盡在意料之中,何必乍驚乍喜?

  難道薛掌門還要掐指算一算這孩子是什么時候得的方可相信嗎?那寡人就一五一十地告訴你又如何?

  兩年前,寡人將她從宋國天牢里救出來,她在宋宮之中就一直睡在寡人的臥榻上。就算齊王能起死回生,他也不可能逆轉此事。但兩年以前,宋楚之間到底是敵是友,尚不明了,寡人雖想與恕兒生子,卻是時機未到。

  新楚王登基后,宋楚通商極為頻繁,已成盟友,這一切都要歸功于恕兒。時機終于到了,所以前陣子她領兵借道宋國援趙時,便與寡人在宋國宜德秘密相會,耳鬢廝磨間,我們已然籌謀好了鏟除齊衛兩國的大計。

  薛掌門,今日若不得恕兒母子平安,寡人就是與你同歸于盡,也一定會把藥王山夷為平地!”

  薛久命雖見宋王仍是一副面無表情的模樣,卻聽他說得如此滴水不漏、情真意切,心中不禁輕松了下來——

  原來,果真如傳聞中所說,宋王劉璟與楚國公主之間,頗有一段茍且韻事。怪不得伊人罵他們“狗男女”。

  如此一對狗男女,外加一條尚未出世的小狗,若是死在藥王山里,還真是臟了我的手!何況宋軍若是燒了藥王山,毀了這里的靈丹妙藥,焚了藥王山的百年絕學,那才真是禍害蒼生。蒼生豈能被這一對狗男女所禍害?

  可我薛久命若放過宋王,甚至連宋王的女人和孩子都一起放過,他日傳揚出去,藥王山定然更加臭名昭著。

  世人只會說我薛久命不僅鉆研毒術、見錢眼開,而且背信棄義、賣國求榮。

  不過,無論世人如何罵我,這一尸兩命的事,終于是不用我動手了。

  薛久命遂伸手為恕兒把脈,片刻之后,對劉璟道:“宋王殿下還請稍安勿躁。其實剛剛我為楚國安邑王把脈時,就已經知道母子平安。母親昏迷不醒,其實是因為母體心神俱疲,為了保護腹中孩兒,母體才會抗拒過多的疲勞。而抗拒疲勞的方法,正是昏迷沉睡。她身體底子很好,我且不為她施針,讓她好好休息一晚,明日天亮以后,她自會醒來。到時,多吃飯、少說話便是。對她而言,最好的安胎藥,就是心神寧靜,無需藥物針灸。”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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