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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二百三十二章 狼城點兵(上)

  伴著雞鳴之聲,一縷陽光從柴房的門縫里窺了進來,恕兒蜷在草垛上,雖蓋著厚厚的棉被,卻還是覺得一陣寒涼。`夢醒了,她不再是西嶺里跟著美人榜首學劍的少女,也不再是被衛國一等公橫抱著穿過東陽大街小巷的顏將軍。

  她打了個寒顫,自嘲地想:“看來還是在陳國賺的錢是牢靠地屬于我的。至于其他,身世不是我的,夫君不是我的,哥哥也不是我的。”

  正起身伸了個懶腰,有人輕扣柴房的房門,只聽宋國口音的婆婆道:“林家姑娘,起了嗎?”

  林家姑娘?恕兒撓了撓頭,才記得昨夜困倦地來到此處,隨口對這農舍里的兩個古怪婆婆說,自己姓林。

  恕兒打開門,對亭芳道:“婆婆早!”

  亭芳將一個精致的食盒和一壺熱茶遞給了恕兒,道:“姑娘吃些飯再趕路吧。”

  恕兒謝過了亭芳,隨即打開食盒,只見里面裝著兩個熱乎的茶葉蛋、一小堆咸菜、一個小窩頭和一碗粟米清粥。

  她想,粟米清粥,田園度日,如此清閑自在,也只有住在與世無爭的弱小趙國才能實現。陳國紙醉金迷,太過浮躁,宋國的良田賦稅略高,楚國自七王之禍便戰亂不止,蜀國山路崎嶇,盜匪橫行,不如趙國這般平坦開闊,令人的心境也開闊起來。

  她用宋國口音問亭芳道:“婆婆原是宋國人?如何卻來到了趙國安居?”

  亭芳答道:“對我們這樣年邁的人來說,趙國很好生存。田是我們自己的田,賦稅很少,種的莊稼我們想自己吃便自己吃,想賣到集市便賣到集市,不用充作軍餉。”

  恕兒又問道:“那位陳國婆婆,也是這樣想?”

  亭芳點了點頭。

  恕兒恍然大悟道:“聽婆婆一言,倒似勝過平梁商會好幾日的時間!原來趙國看似窮酸,就連平梁的寧和宮都簡樸無比,但是趙國百姓,其實衣食無憂。看來,趙王是個好國君。”

  亭芳笑道:“姑娘年紀輕輕,竟能如此憂國憂民。”

  恕兒搖了搖頭,說:“只是走得地方多了,難免衡量比較。”

  亭芳道:“趙王的確是個好國君。他聽了去年平梁商會頭籌的建議,已開始改建寧和宮,說是每年都要舉辦平梁商會,讓各國商賈都來趙國花錢。寧和宮里正在招攬各類生意,熱鬧非凡。我家主人說,等天氣暖和之后,我們將農舍和田產租賃出去,然后去宮里做些清閑的繡活兒謀生。”

  恕兒不禁好奇道:“你家主人就是昨晚沒出屋的那位夫人嗎?若是方便,我走前還想親自去拜謝她。”

  亭芳微微一笑,婉拒道:“夫人自她夫君離世之后,不愿與外人說話。姑娘不必客氣,你住在這簡陋柴房,我們還收了你的銀子,道謝的話,我會去轉告。”

  恕兒也不強求,對亭芳行禮道:“那就多謝婆婆了。”

  亭芳道:“姑娘先吃飯吧。我們還得去干點農活兒,姑娘離開時,我們就不相送了。望姑娘一路小心,不要隨意住在別家農舍里,以后還是盡量進城去住客棧好一些。”

  恕兒對亭芳眨了眨眼睛,說:“婆婆放心,我不騙別人就不錯了,別人,騙不了我。”

  亭芳笑看著眼前的年輕姑娘,驀然想起了昔日宋宮之中笑容明艷可人卻從來不得懷王恩寵的林美人,不禁拍了拍她的手,說:“姑娘保重。”

  恕兒看著亭芳的背影,恍覺她走路的樣子,像極了宋宮里年邁的宮婢們。只是,這個婆婆比宋宮里的那些勢利眼,要善良和藹得多。

  穿過趙國平梁城,瘦馬西馳,不過幾日,便到了陳趙邊境。

  恕兒換上了陳國男裝,守城的將領認得她,知她便是去年持趙王親筆所書的平梁商會請帖,從此入趙的繁京顏老板,更是在宋宮大鬧宋王婚宴的顏老板,于是根本不問她的通關文書,便恭敬地將她迎回了陳國。

  回到陳國,恕兒如魚得水,走到哪里都不花一文地借宿于顏氏產業名下的客棧,伙食更是客棧里最好的食材,由客棧的掌柜親自奉上。一路往繁京走,她錢袋中的碎銀不但沒少,反而還多到需要換成銀票。到后來,她已不敢再去打擾顏氏產業的生意,怕那些掌柜看她單獨出行,便不停地給她手里塞錢…

走馬觀花,竟又到了陳國一年一度的贊花節。她女扮男裝,牽著馬,走在踏青的人群之中,接過開朗大方的陳國姑娘朝她扔過來的一枝又一枝迎春,心情也不禁稍稍舒朗了起來  江湖上雖然再無諸葛從容,但他仍在她的心中。她可以躲在茶樓酒肆,慢慢聽那些說書人講她夫君的豐功偉績,慢慢見證他如何一統列國,如何使天下歸心。她雖不能與他相伴偕老,但他們仍活在同一個世道。她可以隨處聽到關于她夫君的消息。思君萬里,這便足矣。

  繁京碧涼妝品鋪的門口,顏清正在招呼幾個繁京的閨秀入店,忽瞥見一個陳國男子,烏發黑衣,手握一簇金燦燦的迎春,正笑看著她。

  顏清仔細一看,當即撇下了那幾個閨秀,大步跑到了恕兒面前,當街抱住了恕兒,大哭道:“你可回來了!”

  幾個閨秀見那碧涼妝品鋪的女掌柜竟然如此不顧禮儀,在眾目睽睽之下向一個清秀小白臉投懷送抱,不禁一陣哄笑。

  顏秀和蘇柳聞聲,立刻從妝品鋪中跑了出來,亦沖上前去,激動地喊道:“恕兒姐!”

  恕兒被他們三人擁入店鋪,那幾個閨秀方看出原來那小白臉是個女扮男裝的,登時沒了興趣,埋頭去挑選妝品。

  三人嘰嘰喳喳地詢問恕兒的近況,恕兒不愿細說,于是問道:“蘇楊呢?”

  蘇柳道:“他去酒樓迎趙七叔了。”

  恕兒問:“趙七叔最近出遠門了嗎?還要勞煩蘇楊親自去迎他?”

  蘇柳點頭道:“趙七叔出了一趟晉陽關,說是最后再去關外走一趟生意,然后他從此就再也不許人叫他‘關外狼商’了。”

  恕兒疑惑:“趙七叔已經是顏氏產業的大掌柜,什么生意,用得著他親自去關外賣命?”

  蘇柳同樣不解,道:“就是碧涼妝品的生意,他說想去關外賣妝品,于是拉上他們以前走關外的弟兄們,為了些胭脂水粉,浩浩蕩蕩地西出晉陽關,你說,奇怪不奇怪?”

  恕兒道:“的確奇怪!我這便去酒樓,看看趙七叔到底搞了什么名堂!”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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