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師父,您為什么這么寂寞?”
吃過晚飯,裴烈忍不住開口了。
王夏坐在餐館靠窗的位置,叼著牙簽,用事實說話:“你也看見了,你師娘難得來了白云城,我和她連一頓晚飯都吃不了,能不寂寞嗎?”
少年好奇道:“是因為你們還沒結婚,不能出雙入對嗎?”
王師父高深莫測道:“主要是你師娘如今身份太嚇人了,我和她約會,會帶來很多負面影響,阻礙她的發展。”
少年更好奇了:“師娘到底多大的官,有江東巡撫那么大嗎?”
王師父耐心給徒弟掃盲:“這么跟你說吧,省城回收站的站長,和巡撫大人是同一個級別的。省城回收站有個會議,總共八個常務有資格列席,江湖人稱八巨頭。”
少年驚呆了:“師娘就是八巨頭之一嗎?”
王師父點了點:“雖然位列末席,但她也是有發言權的。以后見到你師娘要講文明,懂禮貌,知道嗎?”
少年驚為天人:“師娘那么年輕,就站在了那么高的位置。師父,我太崇拜您了,做夢都想變成你這么優秀的男人。”
王師父不高興了:“臭小子,變成什么不好,干嘛非得變成我?你是不是看了戴飛和他老娘的文藝視頻,暗戀你師娘?”
“不不不,我沒有!”
少年一臉委屈,連忙解釋:“師父,我攤牌了,自從那年第一眼見到你,我就想成為你那樣的人。我也說不上來為什么,就是把你當成奮斗目標。最近幾天,看你忽悠余大爺,輕而易舉弄死了戴飛,把戴禿子玩得那么慘,我更明確了,師父您就是我的終極目標。”
王師父意味深長道:“等你變成了我,你就不是你自己了。”
少年很熱血,極其認真道:“師父,我明白我們是有區別的。在我心目中,你是C羅,我是姆巴佩。就算有一天我成為了你,師父在我心里,永遠是天下第一!”
王師父笑了笑:“這就有點尷尬了,其實我是煤球王的球迷。”
“不要在意這些細節,師父您教過我,要領會中心思想。”
少年漲紅著臉,像是經歷了一次告白。
王師父很是受用:“成,你的心意我感受到了。加油,你可以的。”
說著,他給徒弟安排了任務:“回收站新來的趙德柱,是個能辦大事的人,估計要搞出大動靜。我們爺兒倆也得做好準備,交給你一個任務,上網搜一套酷炫拉風的房子。”
“找房子干什么?”裴烈一頭霧水。
“那個能溜到戴茂家里拍視頻的神秘人,很不簡單吶。為師夜觀天象,掐指一算,那家伙盯上你了,下個目標就是你。”
王師父永遠藏著內涵,他真正想說的是:下個目標,不是你,就是我。
“就算被人盯上了,和找房子有什么關系?”裴烈滿腦子問號。
“廢話,為師就你這么一個徒弟,當然要跟你住一起,貼身保護你啊!”
王師父繼續內涵,這句話的潛臺詞是:如果被盯上的人是我,請用你的歐氣來保護我。
狗托級徒弟感動了:“師父,還是您考慮的周到。每次跟你聊天,我都覺得自己太嫩了,能學到好多東西。我有個問題,余大爺不是派了人保護我嗎?”
王夏敲了徒弟一記爆栗子:“榆木腦袋,有本事溜到戴茂家里拍視頻的,一般人保護不了你。求人不如求己,攤上這種事,咱們要自己武裝自己。”
少年恍然大悟,更加感動了:“師父,都怪我連累了你,本來您可以出去瀟灑的,被我害得貼身保護我,我好恨我自己沒有打爆東風號的本事。”
王師父展現了他的大氣:“一世人,兩師徒,別說這么見外的話,速度找房子。”
說完他起身買單,帶著徒弟走出了餐館。
這條美食街,在夜幕下盡顯繁華。
隨處可見燈紅酒綠,游人如織。
今天王師父沒開車,也不急著叫胎克sei,抱著小黑貓來個飯后百步走。
如今小黑貓愛昆在回收站正式登記了,成為白云城最近十年來唯一的靈獸,只要不搞出大動靜,王夏將一直擁有撫養權。
還沒走出一百步,世界變成了黑白。
繁華的街道不見了,成千上萬路人不見了,閃耀的燈光也不見了。
天空中掛著一輪冷清的殘月,微弱的月光照耀下,出現了一個廢棄的碼頭。
“東岸碼頭?”
裴烈目瞪口呆,不敢相信自己親眼所見的一幕。
眼前那生了銹的集裝箱,那破破爛爛的倉庫,還有歪七扭八的障礙物,以及那堪比射擊游戲地圖的格局,分明是他今天中午親眼見過的東岸碼頭!
少年智商不夠用了,自己剛才明明和師父在美食街溜達,怎么一下子來到了東岸碼頭?
要知道那條美食街和東岸碼頭,隔著七八公里的直線距離。
殘月映照下的東岸碼頭,比下午一點的時候更冷清,也更死氣沉沉。
裴烈渾身發冷,只覺背后涼颼颼的。
生怕頭一回遇到這種怪事,少年嚇得快要尿褲子,下意識靠近了王師父。
扭頭看了看抱著黑貓,一臉平靜的王師父,少年心下大定。
少年有種奇怪的感覺,這一刻的師父,仿佛暗夜中的王者。
此心安處是吾家,吾心安處是故鄉。
這才是少年愿意跟著王師父的根源。
他也不明白為什么,跟著王師父,總有種莫名其妙的安全感。
王師父心里也有種安全感,根據多次搞科研總結出來的成果,身邊帶著紅花配金葉的狗托,要死沒那么容易,頂多像雪sir那樣被打到昏迷。
于是乎,王師父很有閑情逸致:“徒弟,你不是想見識異度空間嗎?這里就是。”
裴烈東張西望看不出蹊蹺,只得和師父聊天壯膽:“可這里是東岸碼頭啊,我們怎么到這里的?”
王夏淡然道:“來都來了,沒必要琢磨怎么進來的,先想想怎么出去。”
裴烈正要開口,聽見凌亂的腳步聲,和此起彼伏的磨牙聲。
咔嚓!
一個集裝箱被硬生生撕開了,走出了十幾個詭異的男男女女。
還有些三三兩兩的男女,穿著破爛染血的衣服,從四面八方圍了過來。
注視著圍過來的人形生物,裴烈瞳孔收縮,身體瑟瑟發抖。
此刻走出來的這些人,毫無生命力可言。
每個人只有眼白,沒有瞳孔,目光一片空洞。
他們皮膚有種病態的慘白,殘月照耀下說不出地瘆人。
還有他們走路的姿勢,十分僵硬,動作機械化,像極了電影里的喪尸。