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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三百四十五章 沒得選

  隨著機關手臂的彈出,灼熱的鑄造坊之中,一杯冰鎮的果酒便是遞到了公輸仇的手邊。

  公輸仇一邊將果酒遞給洛言,一邊輕聲的解釋道:“多虧了那位女宗師,老夫這處鑄造坊之中便利了不少,櫟陽侯,請。”

  玩機關術的人都不喜歡浪費一絲一毫的價值…洛言心中一樂,

  伸手接過冰涼的果酒,小嘴品了一口,味道清涼酸甜,酒精度數不高,算得上一種不錯的飲品,點了點頭,

  贊嘆了一聲:“論起便捷還得看你們公輸家的機關術。”

  “這些都是小道罷了,

  公輸家追求的是破壞力,比起墨家,公輸家的這些都是玩剩下的。”

  公輸仇自謙的說道。

  公輸家和墨家的理念不一樣,一個追求破壞,一個追求的則是創造。

  這一點源自于兩家的起源,公輸家的機關術大多來源于兵魔神的碎片,而墨家的傳承則更加鎮共同,當然,公輸家是不愿承認這一點的。。

  “聽聞陰陽家的人找過你。”

  洛言晃了晃手中的酒爵,目光輕掃了一眼公輸仇,淡淡的說道。

  公輸仇聞言,頓時露出了一抹笑容,解釋道:“確實來找過我,前段時日秦王因為疲勞而患病,頭痛不已,后服用云中君的丹藥而迅速痊愈,此事想必櫟陽侯也聽說了。”

  洛言點了點頭,

  這件事情他自然清楚,嬴政的頭疼屬于過度疲勞造成的,

  那段時間正好比較忙。

  醫家的給出的建議的休息調理,

  云中君的丹藥就比較直接了,屬于強行滋補精力,彌補身體虧損,因此得到了嬴政的看重。

  換句話說,嬴政現在和洛言一樣,都愛上了嗑藥。

  長生的念頭很有可能便是那時候引起的。

  “陰陽家追尋蒼龍七宿的謎題,秦王則追尋虛無縹緲的長生,云中君則稱在古籍上看過仙山的傳聞,所以有了那一次的見面,云中君希望借助公輸家的造一艘能橫渡海域的大船,不過此事尚未得到秦王嬴政的批準,一直處于設計階段。”

  公輸仇看到洛言點頭,頓時不急不緩的說道。

  洛言輕聲的說道:“可以著手建造了,大王那邊已經點頭了,不過對于陰陽家,你需要防一手。”

  防一手?!

  洛言不是和陰陽家關系極深,就連妻子都是陰陽家的東君。

  “老夫明白。”

  公輸仇沒有多問,只是點頭應道。

  洛言就喜歡和聰明人聊天,得到承諾便是緩緩起身,隨口說道:“兵魔神的事情你無需著急,目前還沒到它出世的時候,還需再等等,等一個關鍵的東西出現。”

  “不知櫟陽侯所言的關鍵是什么?”

  公輸仇連忙追問道。

  洛言看著公輸仇,緩緩的說道:“既然牽扯到上古神話,自然需要找尋到上古的人以及物,解開兵魔神的封印需要一只神獸。”

  “神獸?!”

  公輸仇臉色微變,盯著洛言,一時間不知道說些什么了。

  這世間不缺乏各種珍禽異獸,可神獸卻是從未見過,更別說聽聞了,一切都只在傳說之中,就比如墨家的機關獸,便是按照上古四方神獸打造的,洛言現在告訴他需要一只神獸,這去哪里找。

  何況就算真的找到,他們也不一定能夠制服。

  傳說中的神獸都有著各種各樣的奇特能力,豈是人力所能抗衡。

  “我既然答應你,必然是有線索和把握。”

  洛言輕聲的說道,神情淡然,顯然對此事很有把握。

  畢竟目標只是一滴眼淚和一只神獸幼崽,根本不需要慌什么,只要不將那滴眼淚逼急了,一切都不是問題。

  “那老夫坐等大人的好消息。”

  公輸仇聞言也不再追問,恭敬的說道。

  洛言點了點頭,便是向著鑄造坊外走去,來此的目的已經達到,接下來便是坐等秦國和楚魏兩國的戰事落下帷幕,之后便可著手樓蘭胡人百越三地的事情了,還有一件事情也讓之洛言比較在意。

  那便是這片天地究竟是不是圓的。

  墨家巨子六指黑俠選擇的路是東邊,已經出海這么多年了,了無音訊,仿佛消失在了茫茫海域之中,對比之下,其他幾路墨家弟子都陸續有消息帶回來了,這顯然不正常。

  甚至根據最新的消息,有一路墨家弟子已經抵達了古羅馬的地界,有些墨家弟子甚至已經冒險出海了。

  洛言手中已經積攢了不少價值萬金的堪輿圖!

  “也許那滴九天玄女的眼淚能知道這片天地的真相。”

  洛言心中暗道。

  秦魏之戰以魏王假認慫暫時告一段落,伴隨著魏國大軍的后撤,魏國內地的各個戰略要地被秦軍陸續占領,尤其是最重要的幾大河口,兩國都派遣了重兵交鋒,魏國艱難的防守了大半個月,可終究不如魏王假的一紙調令,只能放棄,回援大梁。

  當然,這本身也不能全怪魏王假,目前階段,秦國擺明了要和魏國死磕,魏王假自然不愿將自己的大軍拉出去和秦軍打消耗戰。

  這么打下去,魏國又能抵擋多久?

  何況魏國王都大梁已經被圍了,魏王假必然需要考慮自保,而且國內的權貴高官也是這個想法。

  干脆放棄外圍的一切,固守王都大梁,以大梁城的城墻和防御,足以抵御秦軍數年之久,哪怕秦軍真的決堤放水,也可以撐許久。

  至于底層平民的死活,那自然是沒人管了。

  很快時間進入了四月中旬,雨水也漸漸多了起來。

  王賁派遣軍隊前往上游截斷細流,引流向著滎口這條主河道匯聚。

  四月底。

  滎口被決堤,洪水滔天,滾滾向著大梁城而去,將百里國都化作一片汪洋沼澤,無數的農田和民房盡數被淹沒,有些不愿離去的魏國平民更是直接消失在了洪水之中,成為了洪水中的一句枯骨。

  比起秦軍的傷亡,王賁還是選擇了最殘酷的手段。

  王賁決堤黃河之水水淹大梁的消息很快便是傳遍了天下,所有人都明白,魏國完了。

  谷炌</span就算這一戰扛下來了,可這一場洪水也足以讓魏國十年內無法恢復元氣,無數魏國百姓流離失所,死傷更是無數,毀掉一國有時候真的很容易,尤其是對于魏國而言,百年前未曾拿下秦國便已經注定了今日的結局。

  魏國的鼎盛時期太短,短的宛如剎那芳華。

  對比之下,秦國卻是越來越強,有些事情早已經注定。

  魏國的容錯率太低了,而且子孫也不怎么爭氣,但凡有一個識人知用的君主,魏國也不至于淪落到今日這個局面。

  陰雨綿綿,天空的烏云已經籠罩了數日。

  魏國大梁已經被浸泡在洪水之中數日,城內已經亂作一團,從未被洪水淹過,沒多少人知道洪水的可怕,哪怕是魏王假,也只是認為水多一點罷了,只要忍一忍,還是死不了人的。

  可當它真正到來的時候,才知曉了它的恐怖。

  自古以來,都是水火無情,洪水的可怕遠在火災之上。

  如今的魏國已經成了沼澤的國度,不少尸體更是直接漂浮在水面上,散發著惡臭,不出意外,這場洪水褪去,一場大規模的瘟疫是絕對少不了的。

  王賁這一狠招的破壞力遠在當年白起坑殺趙國降卒之上。

  龍陽君的府邸內。

  龍陽君面色蒼白的看著自己的弟子,平靜的說道:“魏國已經沒救了,你找個機會離去吧。”

  魏靈樞看著龍陽君的面色,眼中閃過一抹凄苦,有些悲痛的說道:“老師,我又能去哪里?”

  “你的性子本就不適合待在王室之中,忘記自己魏國公子的身份,忘記國破家亡的仇恨,去選擇一個自己喜歡的生活方式活下去,這天下很大,替為師去看看,順便也看看,這秦國一統天下之后,天下會變得如何,是否真的會變得更好。”

  龍陽君不急不緩的說道,俊美的面容似乎沒了光澤一般,生機正在緩緩的流逝。

  “老師,你的身體。”

  魏靈樞看著龍陽君的面色,忍不住說道。

  “老師累了,這世間早就沒有什么值得我留戀的地方,如今最后的一處凈土也隨著這場洪水煙消云散,不負以往的景色,活著對我而言毫無意義,不用傷心,這是為師的選擇。

  你日后若再見到秦國的那位櫟陽侯,替我問問他,當初的承諾是否還記得。”

  龍陽君緩緩的說道,目光有些迷離,看著屋外陰郁的天空,目光似乎穿過了時間,看到了十數年之前的畫面。

  隨著話音落下,龍陽君的生機似乎也走到了盡頭,這對于一個宗師境的高手而言是不可思議的,以他的壽命遠沒有到壽終正寢的地步。

  可他不想活了,因為懂他知他的人已經沒了,就連留在世間最后的痕跡也即將沒了。

  他早就想去見他了。

  只是當年對他的承諾讓他活到了現在,而現在,是時候去找他了。

  “老師!!”

  魏靈樞感受到龍陽君身上氣機的消散,頓時忍不住痛哭道。

  天空的烏云突然裂開,一縷陽光灑落,透著雨水照在了洪水之上,有著一份安靜的祥和,似乎在接某人的離去。

  可很快,烏云再次愈合,雨水依舊,似這片大地無數人的哭泣一般。

  洪水帶走了龍陽君活下去的想法,他不想做沒意義的堅持,這本就不是他想要的,當年入魏國為龍陽君也不曾是他想要的,他所追尋的不過是一個懂他知他的人,人生但求一知己,如此而已。

  魏王假卻是依舊堅持著,龍陽君的去世并未給他造成多大的心理負擔,如今的他已經成了一個徹頭徹尾的賭徒,他要和秦軍死磕下去,城在人在。

  動員全城的魏國百姓抵御秦軍。

  可王都之外,除了一望無際的洪水還是洪水,秦軍站在高處遠遠觀望著,坐等魏王假投降的那一刻。

  五月中旬。

  洛言領兵來到了魏國地界,看著王賁破壞的爛攤子,呼吸也是忍不住一窒,他很清楚眼前這片洪水褪去之后是什么,甚至瘟疫已經開始彌漫了,魏國大梁城內估計已經開始陸續發病了。

  他莫名想到了那位俊美無雙的龍陽君,當初與對方的承諾,他似乎并未做到。

  終究還是局面不一樣。

  若無昌平君搗亂,洛言倒是可以慢慢腐蝕掉魏國,可現在,昌平君的背叛只能令秦國的腳步加快,只是如此一來,注定要多上數十萬的傷亡。

  戰爭總是少不了死亡。

  “將軍,這里交給我吧,眼前這局面,魏王就算要領兵出城也做不到,無需多少人守著,你領兵去支援上將軍吧,李信快堅持不下去了。”

  洛言直接找到了王賁,輕聲的說道。

  這也是來此魏國的緣由,洪水之后必然是瘟疫,他必須從源頭切斷這一切,為此帶來了數十名醫者。

  洛言可不想滅了魏國之后得到的是一片死地。

  這種畫面,秦王嬴政也不會愿意看到。

  王賁也并未多說什么,更不怕洛言搶功,從洛言帶醫者過來他就明白了洛言的意思,不過他不后悔自己的決定,就算再來一次,他還會淹了魏國,慈不掌兵,魏國的傷亡與他秦將有何干系。

  王賁給洛言留了十萬人,便帶著二十五萬精銳向著楚國而去。

  與此同時。

  楚國境內也是發生了滑稽的一幕。

  李信竟然直接不聲不響的占領了楚國王都郢,更是抓到了楚王負芻,率領十數萬兵馬固守楚國王都,而城外,項燕率領四十萬楚軍將其包圍在城內。

  誰也不知道李信是如何偷了楚國的家,總之事情發生了,眼前這畫面也是真實的。

  除了還在外面游走的蒙恬騎兵,剩余的秦軍盡數匯聚在了此處。

  剛剛繼位沒兩年的魏王負芻以及他的那些臣子們盡數成了階下囚,而項燕此刻就需要做一個選擇,要不要攻打自家的王都。

  隨著王賁水淹大梁的消息傳來,項燕沒有繼續遲疑,選擇了強攻,哪怕換個王都和楚王,也必須將李信以及他率領的大軍留下。

  打到這份上,項燕沒得選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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