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轟轟”
瀑布奔騰而下,轟然砸下,宛如春雷炸響,水霧翻騰間,更有霞光浮動,美的驚心動魄,大自然的魅力大致如此。
不遠處有著一處拔尖而出的峭壁,橫列于瀑布中央,其上有著一座亭閣,正對瀑布,可欣賞其景其勢。
此刻洛言等人便坐在其中,欣賞著陰陽家山間的景色。
當然,風景之物看多了也就那么一回事。
比起景色,洛言更喜歡欣賞人。
山之靈秀者,秀于水木花草,靈于此間之人。
一方水土養一方人,若無此間山水陶冶情操,估計也養不出焱妃月神這等氣質絕塵的女子,風景秀美卻不及焱妃之美,因為風景再美也只能看卻摸不著,另一個卻是活生生的人,可以抱入懷中,更可陪伴你一生。
死物哪里比得上活物半分。
“夫君一直盯著妾身做什么?”
焱妃坐姿端莊雍容,正在給洛言沏茶,似是察覺到洛言一直盯著自己,不由得抬起頭來看向了洛言,疑惑的詢問道。
洛言倒是想也不想,笑道:“誰讓你長得這般好看。”
好看才看啊,不好看誰喜歡一直盯著。
人吶,終究是視覺動物。
焱妃心中甜蜜,卻難免也有幾分羞意,嗔怪的看了一眼,似責怪洛言還沒有看夠,旋即調整心情繼續沏茶,總不能因為洛言多看她幾眼,連茶水都泡不好了,她會做的事情本就不多,洗衣做飯更是從未做過。
好在未來似乎也不需要做這些,不然她估計只能去學一學了,不然婚后如何能照顧洛言。
焱妃已經在暢想婚后的生活。
洛言則是在想另一件事情,那就是自己繼承湘君之位,要是再次見到湘夫人,他該如何面對,總感覺有點鳩占鵲巢的意思,如何對得起剛死去不就的湘君,雖然湘君和他感情不深,但終究叫了一聲大哥。
大家都知道的,他洛某人對大哥一向都是掏心掏肺。
都怪東皇太一他不是人!
只是片刻,洛言便找了甩鍋的對象,已經想好了再次見到湘夫人自己該用怎樣的說辭。
“夫君”
焱妃將沏好的茶水遞給了洛言,柔聲道。
洛言接過茶杯,抿了一口,忍不住贊道:“味道很不錯。”
以洛言的嘴巴,這個評價無疑很高,自從來到這個世界,洛言對茶水的感官就在不斷發生改變,如今倒是喜歡上喝茶這件事情了,不過茶葉一定要好。
由儉入奢容易,由奢入儉當真是難上加難。
喝酒也是如此。
不得不說。
洛言這廝無疑是被這個時代的階級腐蝕了,誰還不想成為上層階級的人,享受權利地位帶來的便利。
所謂的人與人是平等的,不過是說說罷了。
人與人唯一相同的就是都會死,其他的依舊分為三六九等,無論哪個時代都是如此。
“夫君若是喜歡,走的時候可以帶上一些,這是木部栽培的靈茶,有靜心明目等功效。”
焱妃輕聲解釋道。
木部?
少司命掌管的部門。
洛言腦海之中浮現出那一對雙胞胎姐妹,不過旋即又想到了下一任少司命,若是按照原著那有點不正常的時間線推斷,那一位三無少司命不知道有沒有加入陰陽家,想到這里,他不由得對著焱妃說道:“幫我問問,木部有沒有一個不愛說話的小啞巴,年齡應該不大。”
“恩?”
焱妃聞言微微一愣,不解的看著洛言。
“讓大司命去調查一下,不要驚動其他人,有沒有,回來告訴我就好。”
洛言倒是沒有多做解釋,只是補充了一句。
焱妃心中雖然疑惑,但洛言沒有多說什么,她也不會多問,為了洛言她可以背叛陰陽家,甚至當面對抗東皇太一,又豈會在意這些小事。
“好,待回去妾身就吩咐大司命去查一查。”
不過調查陰陽家木部的一名弟子,這算不得什么事情。
洛言繼續說道:“等會陪我去拜祭一下湘君吧,我也想看望一下湘夫人,湘君之事我終究有些愧對。”
這事洛言當初也沒有想到,怪只怪湘君太過自信,單槍匹馬殺過去,被老奸巨猾的姬無夜給坑了,獨留下一位嫂嫂,孤苦無依。
姬無夜可恨!
焱妃不疑有他,點頭應道。
“木部的小啞巴?”
大司命眼中閃過一抹異色,有些不確定的看著焱妃,不明白焱妃怎么突然對木部感興趣了,而且這種事情不是應該去找黑白少司命嗎?
她負責的可是火部。
“暗中調查,只需要確定有沒有這個人,她的年紀不大,應該是個女孩。”
焱妃淡漠的吩咐道。
大司命猶豫了一下,還是點頭應道,沒有過多詢問什么,她知道就算自己問了,焱妃也沒有義務回答她的疑惑,以她對焱妃的了解,這種奇怪的事情肯定是洛言交代的,焱妃只是跑腿的。
木部?
洛言這是迫不及待要將手伸向陰陽家其他部門了嗎?
茂密的竹林宛如海洋,遮掩了蔚藍色的天空,陽光也只能在竹海隨風搖擺間,零零散散的灑落。
踏入此處,洛言就感覺一股寂寥陰冷的氣息,宛如斷絕了一切生機,就連天地之間充斥的靈力也也變得壓抑,難以調動,似乎有著陣法壓制,而且四周的景物也有些古怪,令人難以看的真切。
前一刻的景色,下一刻似乎就變化了位置,神鬼莫測。
又是一處換陣構建的換陣?
不過湘夫人不是水部的嗎?
為何會用木竹來構建,這更像是木部的手筆。
焱妃為洛言解惑了,輕聲說道:“湘君確實是奇才,以土屬性陰陽術法連通木竹化作這片絕地,若是再給他時間,以土屬性為基礎,演化五行,再以此化陰陽,也許可窺探天人合一之境!”
意思湘君是天才?
不過死去的天才豈能算天才,只能算木材。
洛言有些好奇的看著焱妃,詢問道:“比起你如何?”
“妾身無需這個過程,陰陽術法修行講究天資,天資高者可直接略過這個過程,領悟大道。”
焱妃美目微動,看向了洛言,輕聲的說道。
為什么我感覺湘君的修行方式更加靠譜…洛言有些明悟荀子所言劍走偏鋒的意思了,陰陽家的修煉方式太過極端了,就夸張,根本無需打基礎,一步登天都可以,離譜直接,根本不符合常規。
好吧,都是天才妖孽,那沒問題了。
這年頭,誰還按部就班的修煉啊,不開掛都不好意思說自己是天才。
不過焱妃的天資也確實離譜,這不亞于直接從終點開始修煉,再反推基礎,偏偏自身天資還能撐得住,甚至游刃有余。
陰陽家天賦第一的奇女子!
洛言有些了解這個評價意味著什么了。
又走了一會兒。
四周的光纖漸漸明亮了幾分,同時若有若無的哀傷女音自不遠處緩緩響起,似在吟唱一首祭祀所用的歌曲。
“君不行兮夷猶,蹇誰留兮中洲…”
語氣之中充滿了悲切之意。
很快。
一座孤墳便是出現在了洛言和焱妃視線之中,同時一襲素白色長裙的湘夫人也是出現在了他們的視線之中。
此刻的湘夫人長發垂落,氣質比起曾經更加柔弱凄苦,姣好的面容不休粉黛,柔弱凄苦的美目似有萬般情緒流轉,有著說不清道不明的風情,令人想要呵護。
湘夫人有點變了。
若是以前是個不得寵的怨婦,那現在的她就是喪偶的寡婦,一個抱著點希望,一個沒有了希望。
湘夫人繼續吟唱著那首屬于湘君的祭祀之歌,述說著無盡情愁。
此刻的她仿佛沉浸在自己的世界之中,對于洛言和焱妃的到來無動于衷。
不過很快,湘夫人的氣質微微改變,氣質越發溫柔,眼中的悲切之意微微收斂,緩緩轉過身來,看向了洛言和東君,微微一禮,聲音有些嘶啞的說道:“姐姐情緒不好,便暫由我接待二位。”
焱妃有些不解,她與湘夫人接觸并不多。
洛言卻是知道,娥皇的人格被壓下去了,女英的人格跑出來了,此刻的女英還算能保持冷靜,也許和她剛剛誕生人格的時間有關系,對于湘君的感情遠沒有自己姐姐那般復雜。
換句話說,娥皇才是主人格,有七情六欲,而女英則是因為修煉上善若水硬生生催生出來的人格,一個為了滿足湘君喜好而誕生的人格。
這個人格雖然與娥皇同源,但性格上卻是有些不同,看待問題的方式自然也不同。
一個感性,一個理性。
好在只是存粹的人格分裂,且狀態極為穩定,并沒有因為湘君之死受到極大的刺激,不對,應該說娥皇受到了刺激,但女英還算正常,可以壓制住那股刺激,這也許的歸功于她們的天賦,先天神魂強悍,可以維持住人格的穩定。
“嫂嫂她沒事吧。”
洛言關心的詢問道。
“悲傷過度,暫且無礙,我會照顧好她。”
女英看向了孤墳旁,似乎能看到姐姐的身影站立在那邊,吟唱著祭歌,微微搖頭,旋即看向了洛言和焱妃,輕聲道:“便暫時讓姐姐在這邊陪著夫君吧。”
說完,女英向著前方走去。
焱妃細眉微簇,她此刻要是感覺不到問題就怪了。
洛言嘴角扯了扯,看了看空蕩蕩的孤墳以及四周搖擺的竹林,說實話,若是晚上,估計能嚇死人。
好在妹妹還算理智,并未找自己麻煩。
焱妃看向了洛言,有些不解的說道:“夫君,她…”
“沒事。”
洛言對著焱妃搖了搖頭,便是帶著焱妃跟上了湘夫人。
雙方一前一后走在竹林小道之中,很快前方便是豁然開朗,一座雅靜的小院便是出現在了視線之中,四周種滿了彼岸花,鮮艷的色調與四周死寂的氣息形成鮮明的對比,極具沖擊力。
“姐姐喜歡這些花,覺得它們可以與身處地界的夫君溝通,傳遞我們的思念。”
湘夫人彎腰輕撫彼岸花的花瓣,柔聲的說道。
微微嘶啞的聲音有著一種說不出的韻味和魅惑,還有幾分寂寥苦悶。
怪嚇人的。
“二位不要踩著它們,不然姐姐會生氣的。”
湘夫人輕聲的說道,似乎此刻的她并不在意焱妃東君的身份。
庭院不大,只有一座樓閣,里面被打掃的頗為干凈,不知極為雅靜,沒有多余的東西,唯一有些詭異的便是一劍湘君的衣服,用著木架懸掛了起來,放在屋內,不時微風吹拂而入,能看見衣服輕輕搖擺。
“這是夫君生前建造的,兩位若是喜歡這里,可以居住一段時日。”
湘夫人看著洛言和焱妃,柔聲的說道。
“我來此是為了祭拜大哥,其次,也是為了看望嫂嫂,順便還有一事想要告知嫂嫂。”
洛言心底有些發毛,不過焱妃在身邊,倒也不怕這些,看著湘夫人,輕聲的說道。
湘夫人平靜的看著洛言,眸光并未有多少波瀾,宛如平靜的水面。
“這一次來陰陽家,本該是來祭拜大哥湘君,可見到東皇太一之后,他欲讓我成為陰陽家新的湘君,此事不容我拒絕,我只能應下,可事關大哥舜,我必須來說一聲。”
洛言繼續說道。
幾句話卻是說的湘夫人眼神波瀾濺起,轉瞬間化作驚濤駭浪,有著水的洶涌之勢,一股極致的寒意猛然爆發開來,瞬間一股寒霜席卷開來,仿佛要冰封一切。
“嘩!”
焱妃目光微凝,袖口揮舞間,雄渾的內息蕩漾開來,宛如一輪曜日散發著光芒和溫暖,三足金烏的羽翼虛影在身后緩緩展開,瞬間驅散了寒霜。
湘夫人卻是不理會焱妃,目光死死的盯著洛言,冷聲道:“你要成為湘君?!”
“我…”
洛言還想狡辯幾句。
湘夫人卻是精神受到了刺激,猛地搖了搖頭:“你不是湘君,夫君已經去世了…夫君去世了,那你是誰?”
“姐姐,你冷靜點!”
“那他是誰?我記得夫君已經去世了!”
很快,湘君的兩個人格開始自說自話,仿佛憑空多了一個人在身旁,畫面說不出的詭異恐怖。
洛言很想說一句:“嫂嫂,我是阿瞞啊!”
可想想,還是算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