咸陽。
離開時是初春,歸來之時已經近三個月了。
通過車窗,洛言看著眼前熟悉的城墻,心中也是不免有些波瀾,對于如今的他而言,咸陽也算是他的家了,因為他比較在意的人盡數在此。
雖然家庭成員還不是很多,但他會努力的。
洛言心中打趣了一聲,旋即看向了身側有些不自在的大司命,笑道:“辛苦了一路,你也回去休息兩天,等會我先去一趟咸陽宮,讓墨鴉陪我去就可以了,你幫我將紅蓮送回去,順便派人通知韓非一聲。”
墨鴉對于咸陽城并不熟悉,此事只能讓大司命辦。
其次自然是讓大司命消化一下身體躁動的內息,這一路上,兩人修煉陰陽合歡天人法有些過猛了。
洛言靠著三絕蠱母蠱蘊含的龐大血氣滋補身體,同時加上秘法的獨特性,增強精氣神。
也因此。
讓大司命得到了不小的好處,甚至有一段時間還纏著洛言…
“恩。”
大司命輕咬了一下下唇瓣,輕聲應了一聲。
就算洛言不說,她如今的狀態也不可能入宮見東君大人。
想到這一路發生的事情,她就覺得荒唐和離譜,她怎么可能會主動去求…都怪洛言這家伙折騰人。
大司命心中忍不住暗罵了一句,同時也有些難言的感受。
要瘋。
有句話怎么說的,當你愛上一個你討厭的人,這段感情是相當要命的。
大司命愛上洛言了嗎?
她不知道,可她現在對洛言真的是升不起殺心了,甚至事后還有些回味,心里明明該反感厭惡,偏偏一點也沒有,似乎習慣了一般。
習慣確實很可怕。
洛言伸手捏了捏大司命的妖異小手,笑了笑。
他大致明白大司命心中的想法,不過此事無需說明。
何況。
洛言還挺好大司命這一口的。
和大司命交代了一聲,洛言便是帶這墨鴉向著咸陽宮而去。
一路暢通無阻,同時也帶墨鴉認了路。
很快。
洛言便是抵達了咸陽宮,入宮不久之后便是見到了許久不見的趙高。
一如既往的邪里邪氣,陰森陰森的。
好在面對洛言,趙高還是很和煦有禮的,微微彎腰行禮,慘白色的面容帶著一抹淺淺的微笑,輕聲道:“奴婢見過櫟陽侯。”
“又沒什么外人,無需如此。”
洛言掃了一眼六劍奴,便是輕笑道,隨后面露好奇的繼續詢問。
“大王急著將我找回來是為了什么?”
“草原那邊有異動。”
趙高卻是沒有托大,依舊保持著禮貌的姿態,頷首低眉,輕聲的回答道。
草原?
洛言目光微閃,沒有繼續詢問,不過腳步加快了幾分,向著雍宮走去。
一行人來到了雍宮。
洛言也是見到了帝威越發濃郁的嬴政,只是對視就有些壓力,好在他抗壓能力不錯,很淡定的便是接住了,同時拱手作揖:“臣拜見大王。”
“先生無需多禮。”
嬴政看著疾步走進來的洛言,抬手虛扶,同時繼續說道:“這一路辛苦先生了。”
說完,便是起身相迎。
洛言連忙露出一抹不敢當的笑容,道:“臣職責所在,比起臣,大王為了秦國才是真的辛苦。”
“先生言重了。”
嬴政不由得露出一抹笑容,搖頭笑道。
洛言看著嬴政的笑容,心中便是明白,草原上的消息應該是好消息,不過這也讓他心中有些疑惑,既然是好消息,為何急匆匆的將自己叫回來?
“不知大王此番叫臣回來是為了何事?”
“自然是擔心先生的安危,此番若不是先生警惕,留有后手,必然會深陷趙國險地。”
嬴政笑容收斂,頗為鄭重的看著洛言,沉聲的說道。
趙國險地?
有郭開和王后倡姬,日子還算可以。
洛言心中嘀咕了一聲,臉上卻是露出一抹自嘲:“臣也是未曾想到,那趙王偃竟如此不講道理,此事讓大王擔心了。”
“先生能安全回國便可。”
嬴政緩緩的說道,隨后轉身走向桌案,從一堆案卷之中抽出一道卷軸,遞給了洛言。
“除此之外,還有一事寡人需要問問先生,事關胡人。”
洛言接過卷軸看了起來,只是第一眼便是眉頭一揚,心中忍不住感慨一聲:老子果然沒有睡錯…看錯女人。
胡姬果然很有本事,數月時間已經控制了阿古達的部落,至于阿古達已經中了慢性劇毒,臥病在床,離死不遠了。
“先生當初挑選的狼王之女確實不一般,不過此女野心很大,且極難控制,哪怕有羅網和影密衛的監視,但那終究是胡人的地界,日后很難說不是麻煩,尤其是現在對方已經成為一大部落的統領,更兼狼王之女的身份,若是讓她繼續得勢,未來很難說不是隱患。”
嬴政待洛言看完,便是繼續說道,神情也是多了幾分凝重之意。
話語之中的透露的意思便是:先生你鞭長莫及,如何有把握控制對方。
“至于她的姐姐,現在可以利用她,但未來卻很難說,寡人不愿養虎為患。”
嬴政眼神冷厲了幾分。
“大王的意思…”
洛言忍不住詢問道。
嬴政卻是看著洛言,緩緩說道:“先生不是想讓草原亂起來嗎?如今正是好時機,寡人欲讓草原血流成河,十年之內不能南下。”
洛言卻是聽出了另一層意思,嬴政這是有些按耐不住了,想對六國動手了。
算算時間,距離兩人約定的年限也沒兩年了。
唯一遺憾的是墨家巨子那邊依舊沒有消息,這讓洛言很無奈。
若是能尋到地瓜紅薯之類的農作物,秦國很多隱患都可以得到緩解,同時也能將一統天下之后的后遺癥降到最低。
只要能讓七國的子民吃飽肚子,又會有多少人跟著六國余孽造反?
說到底。
六國余孽造反是因為不甘心地位被剝奪,而底下人跟著一起造反,那是為了混口飯吃。
所有底層的造反都是源于活不下去。
但凡有口吃,都很好忽悠。
“臣領命!”
洛言并未多言什么,直接拱手應道,這本就是當初制定的國策,借助胡姬之手攪亂整個草原。
趁著胡姬尚未成熟的時候動手最好。
鞭長莫及?
不存在的。
只要胡玉在手,現階段,胡姬只能被他擺布,至于日后,也得看日后的草原還有沒有希望,能不能經得起十年的折騰。
嬴政點了點頭,旋即繼續說道:“韓國四公子韓宇繼承了太子之位?”
“是臣一手策劃,韓國還有十數萬兵馬,臣想借助韓宇之手,慢慢遣散韓國最后的兵力,讓秦國兵不血刃的占領韓國,上兵伐謀,出兵攻占永遠是最下成的方法。”
洛言點頭應道,神情認真。
這么大的功勞,他必須的領下來,關系到日后名留千史,他洛某人也能在歷史書上留一筆了,錯了,不止一筆,是無數筆。
一想到日后那些小朋友要背誦他的生平,就不免有些想笑。
話音落下。
蓋聶也是忍不住看了一眼洛言,畢竟他親愛的師弟還在韓國呢。
洛言這一手玩下去,衛莊還如何在韓國混下去。
好吧。
蓋聶尚且不知,自己那位師弟已經被韓宇送去齊國當禮物了,如今正在噬牙獄受盡折磨,經歷人生蛻變,若是知曉,不知道是何心情。
當然,洛言同樣不知道。
這廝去了韓國就被明珠夫人纏住了,哪有時間關心其他人,能抽空對付一下韓宇,也算是對秦國盡忠了。
不辜負自己秦國櫟陽侯,當朝太傅的身份。
“需要多久,那四公子韓宇可會聽從先生的安排?”
嬴政點了點頭,沉默了片刻,問出了關鍵點。
韓國兵力雖然不多了,可十幾萬人慢慢遣散也絕非是個輕巧的事情。
“三年左右,至于韓宇,他聽不聽話并不重要,無論他是否配合,此事都會有人接著辦下去。”
洛言沉聲的回答道。
“三年…”
嬴政皺了皺眉頭,似乎覺得這個時間有些過長,尤其是遣散韓國兵力,這不代表韓國不能重新聚集。
“三年時間換一個沒有后顧之憂的韓國,對一統大業有百利而無一害!”
洛言補充道。
嬴政卻是說道:“寡人并非是不能等這三年,而是秦趙之爭不久便會開啟,能否給韓國三年時間并非取決于寡人,而是取決于韓國。”
這一次,嬴政要將趙國的腿打斷,擊敗趙國,那燕國便是囊中之物。
如此便能連成一片,之后再謀其余各國。
韓國在這三年內是否安安穩穩的聽從安排,這很難說。
韓國若是不肯服從,嬴政顯然不會繼續耐心等待,到時候自然會將韓國的問題徹底解決了,到時候少不得屠戮一場。
殺到韓國膽寒,那自然沒有人敢鬧騰了。
“寡人可以給他們的機會,前提是他們自己把握了!”
嬴政說完,看向了洛言。
“明白!”
洛言心中一沉,拱手應道。
自嬴政那邊出來,洛言便是心情惆悵,因為正事處理完,接下來便是處理私事了,能讓他如此頭疼的自然是陰陽家的事情,畢竟湘君之死和他有關系。
如何置身事外是個問題。
洛言心中嘀咕了一聲,很快便是來到了陰陽家的宮殿所在,經過通傳,很快便是見到了焱妃。
焱妃還是那般的端莊高貴絕美,氣質絕塵,令人只敢遠觀不敢褻玩。
好在洛言沒有這個煩惱。
三步并兩步,一個沖刺便是伸出雙臂將焱妃摟入懷中,雙臂用力,緊緊的抱住了焱妃,深吸了一口氣,動情的說道:“終于…又能擁抱你了。”
語氣都是頓了頓,加重了幾分自己的思念之情。
這一刻,奧斯卡影帝附身。
不對。
這不是演戲!
洛言這是真情流露,因為他差點被明珠夫人“廢了”,對比之下,還是焱妃這只虎鯨更加“可愛”。
“…夫君”
焱妃聞言,眼中的情意也是越發濃郁,思念之意比起洛言有過之而無不及,摟著洛言的后背,柔聲的呼喚道。
兩人都不說話了,享受著彼此的懷抱。
許久。
洛言才“緩”過來,緩緩松手,在焱妃嘴角小酌一口,沒敢動作太大,最近他養身。
好不容易才將外功修復了,要是又破功了,那特么就該哭了。
至于為何不和焱妃修煉秘法。
和大司命一路修煉,修煉的頻率太高,麻了。
“你清瘦了。”
洛言伸手輕撫焱妃的臉頰,溫柔的說道。
焱妃抿了抿嘴唇,眸光溫柔,微微搖頭,道:“比起妾身,夫君才是真的瘦了。”
應該補回來了…洛言微微一笑,都有歉意的說道:“讓你擔心了,這一次,一路有些不太平,期間更是導致了湘君身亡,此事乃是我的過,是我疏忽了,若是我考慮周詳,必然不會出這樣的事情。”
洛言將話題引導了湘君身上,順便看看焱妃的反應。
“此事妾身已經知曉,夫君,生死有命,他被殺與夫君有何關系,又不是夫君導致的,夫君無需自責。”
焱妃搖頭,美目毫無波瀾,輕聲的說道。
似乎對于湘君的死沒什么興趣。
死的不過是陰陽家的五大長老之一,死了再挑選便是,陰陽家除了東君之位,其余人皆可替換。
只要洛言無礙,焱妃便不會關心這些事情。
想到這里。
焱妃不由得補充道:“夫君,下一次再出去,便讓妾身跟著吧,哪怕遇到風險,妾身也希望與夫君同生共死。”
你這不是詛咒我?
洛言心中嘀咕,同時也是感慨陰陽家人際關系的冷漠,同門竟然這么無情,這陰陽家當真有毒。
雖然他很喜歡。
“這是什么話,就算遇到風險,我也不希望你有事。”
洛言伸手捂住焱妃的嘴,沉聲的說道。
他豈能讓焱妃跟著自己,一旦被發現那些隱私,那自己還不炸了。
隨后連忙轉移話題。
“湘君一事終究與我有些關系,陰陽家若是有任何要求,你可以告訴我,只要我能做到。”
洛言對著焱妃說道。
至于做不到,那他肯定是不會做的。
說話是門藝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