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35章 值得

　　星辰海域，北面海域。

　　一道空間裂縫突然出現在這片海域上空。

　　隨即，一只血紅色的眼眸緩緩從裂縫中鉆出。

　　待血色瞳孔徹底從裂縫中走出，他開始掃視四周環境，隨后將目光投向了海面。

　　感應片刻后，他察覺到了氣息傳來的位置，正是在海底下方。

　　伴隨著空間裂縫消失，他沒有猶豫，果斷鉆入海面，尋著氣息傳來的方向而去。

　　不斷下沉中，熟悉的氣息令他感到興奮，他下沉的速度也愈來愈快。

　　終于，沉入海底兩萬米后。

　　在一片漆黑的深海中，他看到了一只血色瞳孔閉目懸浮于海底火山口上方。

　　他到來的第一時間，正在沉睡中的智眼也有所感應，陡然睜開了眼，目光與另一只到來的血瞳對視。

　　“魔眼！”看到到來的身影，智眼顯得極為驚訝。

　　“左眼，我尋你好久了，你藏的好深！”魔眼哈哈大笑，語氣中充滿了驚喜，聲音更是化為精神沖擊波，刺入智眼識海中，震得智眼識海晃動。

　　“你解開封印了？不對，這是你的分身！”智眼驚恐的同時，忽然開口道。

　　“沒錯，既然無法擺脫封印，我就煉制了一具分身，現在這具分身已經擁有我本體十分之一的實力了！”

　　魔眼的回答，讓智眼意識到，大事不妙了。

　　雖然他們都是從“邪武”死后的軀體中分離而出的個體，但所有個體之間的關系并不友好，甚至可以稱之為是死敵。

　　因為所有個體，都想吞噬“邪武”分離出去的其他個體，以此不斷完善自己，最終完成歸一，重獲邪武當初的力量。

　　智眼也不例外。

　　在被封印的那段時間，他也曾不止一次想過去吞噬其他個體，讓自己的實力得到飛躍提升，最終完成歸一，成為新的邪武。

　　所以智眼清楚，魔眼絕對不是來敘舊的，自己現在的處境非常危險。

　　妖刀留下的創傷還未修復，他的實力完全不足以與魔眼的分身相抗衡，很有可能被他吞噬。

　　想到這里，智眼當即關閉了身下的修復陣法，就要逃離。

　　“智眼，我知道你在想什么，你逃不掉的，你的實力現在還沒有我的分身強，能逃到哪里去！”看到智眼關閉身下的修復陣法，魔眼顯得十分淡定。

　　“難道讓我坐以待斃？”

　　“未嘗不可！”

　　“替我爭取時間！”這時，智眼的目光投向了守護在一旁的夜鄺等夜叉族人。

　　“主上，我們在！”這時，夜鄺帶著族人上前，攔在了智眼跟前。

　　看到這一幕，智眼并未第一時間離去。

　　因為他清楚知道，以夜鄺的實力，根本不足以阻攔魔眼。

　　這時他將體內剩余的全部氣血之力，以及自己的部分精血吐出，輸送至夜鄺體內。

　　伴隨著氣血氤氳涌入夜鄺體內，夜鄺的身軀從血色轉換為了暗紅色。

　　這時，智眼身形一閃，消失在了原地。

　　看到智眼離去，魔眼就要追去。

　　這時夜鄺身形一閃，攔在了魔眼的跟前。

　　此時一股狂暴的力量在夜鄺體內涌動，疼痛感充斥周身，讓他不由得咬緊了牙關。

　　感覺到自己變強的同時，夜鄺覺得自己的身軀已經接近崩潰邊緣了。

　　盡管他的力量與智眼相同，非常容易吸收消化智眼的力量，但如此龐大的力量，還是讓他承受得十分勉強。

　　“你想死？”魔眼并沒有直接出手，而是沉聲詢問到。

　　雖然他根本就沒有將夜鄺放在眼里，但他清楚知道，吸收了智眼精血與氣血之力的夜鄺，他一時間殺不死，需要耗費一番手段。

　　到時候智眼很可能就已經跑遠了，如果不趁此機會吞噬智眼，下一次或許就沒機會了。

　　“誓死不退！”夜鄺毫不猶豫的回答道。

　　“成全你！”魔眼不打算再浪費時間，眼中陡然激射出一道漆黑色的激光。

　　四周的海水頓時沸騰，冒出滾滾氣泡。

　　這一道激光即使在高壓下，移動速度依舊非常快，夜鄺根本來不及反應就被擊中，胸口處被洞穿，撕裂出一個大洞。

　　強烈的痛楚充斥周身，夜鄺發出痛呼聲。

　　但他依舊沒有退，伴隨著智眼留下的精血在體內散逸，胸口處的傷口快速修復。

　　怒吼間，夜鄺踏前一步，主動撲向了魔眼。

　　面對夜鄺的進攻，魔眼沒有退，主動靠前，讓夜鄺的利爪拍在了自己的眼球上。

　　如觸電般，夜鄺的身軀猛地一顫。

　　一股濃郁的猩紅氣霧鉆入夜鄺的體內，快速破壞著他的身體機能。

　　隨后又是一道激光掃來，炸斷了他的右臂。

　　但夜鄺卻并未死，靠著智眼留在體內的精血，他的身體再次開始恢復。

　　其余夜叉族人也在這時撲向了魔眼。

　　魔眼顯然不想浪費時間在這里，眼睛一眨，海底劇烈震蕩，除了夜鄺外，所有夜叉族人的靈體崩潰，化為黑霧消散在了原地。

　　看到族人死亡，夜鄺眼中沒有一絲憤怒，依舊攔在魔眼跟前，在身形修復完成后再度撲向魔眼。

　　面對如狗皮膏藥般黏著自己的夜鄺，魔眼徹底怒了。

　　眼睛眨動間，術法軌跡自動勾勒，形成了一座血色牢籠，將夜鄺困入其中。

　　就在魔眼準備離去的時候，夜鄺卻主動斬斷了自己的身軀，從牢籠裂縫中鉆出，再次撲向了他。

　　“他留下的精血遲早會消耗一空，到時候你就會真的死去！”

　　再次被攔住去路，魔眼沉聲開口道。

　　“死就死吧，沒有主上，我早就死了！”夜鄺猙獰著臉開口道。

　　“成全你！”

　　面對冥頑不靈的夜鄺，魔眼不打算再廢話了，對著夜鄺的身軀展開了狂轟亂炸。

　　憤怒的魔眼甚至用上了“精神類術法”，對夜鄺展開了折磨。

　　肉體與精神的雙重打擊下，夜鄺發出了痛苦哀嚎。

　　然而他依舊沒有后退一步，哪怕智眼留下的精血已經被消耗大半。

　　就在智眼的精血即將消耗一空的時候，魔眼施展了咒印術法。

　　四周的海水從沸騰中瞬間歸于平靜，夜鄺的身軀在魔眼的凝視下，如玻璃般寸寸碎裂。

　　意識瞬間被這股力量沖擊至模糊。

　　但夜鄺靠著強大的意志力，依舊沒有后退一步，努力想要再次重聚自己的軀體。

　　他知道快死了，可他還是不想退。

　　“如果能為了主上而死，值得了！”臨死前，夜鄺的腦海中浮現這句話。

　　臉上浮現笑容，他的記憶也在這一刻回到了數千年前的那一天。

　　在別人眼中，夜鄺是星辰海域兇名赫赫的霸主。

　　但在數千年前，夜鄺卻只是夜叉族內一名弱小的族人。

　　在夜叉族對外的領地擴張與海域爭霸中，他的父母戰死，而他也成為了孤兒。

　　由于修煉資質非常差，他在族內非常不受待見，飽受欺辱。

　　沒有了父母，他甚至無法保護父母留下的財富，這些資源盡皆被其他族人奪走。

　　仇恨的種子，自小就埋在了夜鄺的心中。

　　所以他渴望力量，想要奪回本屬于自己的東西。

　　一次夜叉族對外的領地擴張戰役中，偶然得到了一本書籍。

　　這本書籍中，記載了一種依靠痛苦與絕望成長的“邪靈咒術”。

　　為了讓族群變得更強大，夜叉族高層決定嘗試這門邪惡的咒印術法。

　　而夜鄺就是被挑中的第一批實驗對象之一。

　　由于他沒有父母，族人甚至沒有經過他的同意就將他架上了實驗臺。

　　此后夜鄺接受的是慘無人道的各種實驗。

　　折磨、打罵、欺辱…，夜鄺活得甚至不如畜生。

　　仇恨的種子在痛苦與絕望中生根發芽，他痛恨自己的族人，痛恨自己的弱小。

　　現在遭遇一切，在夜鄺看來，都是自己的弱小所造成的。

　　其他實驗品在痛苦中死亡，而夜鄺還在支撐，仇恨讓他變得無比頑強。

　　這一場試驗，持續三十年。

　　夜鄺的軀體早已千瘡百孔，再也無法恢復。

　　這時候的他，成為了被拋棄的實驗品。

　　他如同一具死尸般，被自己的族人丟棄在族地外，任其自生自滅。

　　渾身散發惡臭的他，甚至連路過的野獸都避而遠之。

　　感受著地面的冰冷，那一刻夜鄺覺得自己被整個世界拋棄了，但他心中的仇恨烈焰卻愈發洶涌。

　　哪怕知道自己即將死去，可他還是恨。

　　也就是在那時，智眼嗅著濃郁的怨念氣息，出現在了他的身邊。

　　“你心中的怨恨猶如黑夜中的明燈，真是賞心悅目！”這是智眼與他第一次見面時說的話。

　　那時候的夜鄺無法回答，也不想回答。

　　但接下來，智眼所說的一番話，讓他愣住了。

　　“愿意跟我走嗎？你所失去的一切，都將回到你的手中，你夢想擁有的一切，也都將成為現實，但是你要為此付出很多代價！”

　　智眼的聲音好似有魔力，勾起了夜鄺心底的怒火與欲望。

　　那一刻，夜鄺選擇了答應。

　　至于代價，他已經完全不在乎了。

　　在智眼的幫助下，他告別了過去，拋棄了血肉之軀，迎接新生，變成了靈體。

　　并獲得了智眼賜予的強大力量。

　　回到夜叉族后，夜鄺展開了一系列復仇行動。

　　最后將夜叉族的高層全部血祭給了智眼，成為了新一任的夜叉族族長，最后帶領族人拋棄肉體，變成與自己一樣的靈體，侍奉智眼左右。

　　其實夜鄺很清楚，智眼始終在利用自己。

　　但他甘愿被智眼利用，給他當一條忠誠的狗。

　　或許在智眼眼中，他是隨時可以拋棄的奴仆。

　　但在夜鄺心中，智眼永遠是他心中的信仰，幫助智眼解開封印也是他繼續活著的唯一目標。

　　意識逐漸沉淪，這時魔眼的聲音在夜鄺腦海中響起：

　　“他培養你，是為了在你真正成長起來后，將你煉化成自己的分身，終究還是難逃一死，這么付出，值得嗎？”

　　“值得！”這兩個字，夜鄺說得斬釘截鐵。

　　下一刻，夜鄺的身軀轟然炸裂，再也無法修復。

　　此時魔眼已經感應不到智眼的氣息了，望著轟然炸裂的夜鄺，魔眼沉默了。

　　活了悠久歲月，他見過太多奴仆在找到機會后，反噬主人。掠奪主人的一切。

　　像夜鄺這般忠心的奴仆，真的很少。

　　短暫沉默后，魔眼的身形消失在了海底深處。