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百十四章 【跳與不跳】
“歡迎加入…艾滋俱樂部！”
聽聞此話，轉瞬之間，楚稚稚頓時猶如遭受五雷轟頂，嚇得猛然一哆I嗦，將紙條抖了出去。
而窗外。
“轟隆隆！”
一聲雷響，下起了大雨，多么應景。
“艾…艾滋？”
一時間，楚稚稚無法接受這個事實，暗暗苦笑，“這是開玩笑的，他一定是在騙我的，對不對？”
楚稚稚現在的腦子有點混亂，她有點接受不了這樣的事實。
艾滋兩個字深深的刻在了她的腦海里，她開始不斷翻滾著這幾天的回憶，回想著自己身上所產生的某些變化。
比如頭暈，惡心，厭食，乏力，腹瀉。
比如某個地方，摸起來特別像密密麻麻的金針菇。
又比如某個地方，起了一個紅色的疙瘩，不痛不癢，但是隨著時間的推移，小紅疙瘩漸漸的長大，長到了直徑為半厘米的大紅疙瘩，似乎還有繼續變大的趨勢。
“淋巴腫大，難道…我不僅得了尖銳濕疣…還有艾滋？”
楚稚稚重復的問著自己，又重復的否定自己。
“不！不！那個男人一定是在騙我的！”
她索性找到了那個男人的家，登門拜訪，準備親自問個明白。
男人也沒有任何的隱瞞，毫不吝嗇的將那張許久的病例化驗單拿給楚稚稚看。
上面赫然寫著兩個極為顯眼的字眼：
陽I性。
“不！不！這不可能是真的！這不可能！”
楚稚稚發瘋似的撕碎了化驗單，男人卻是滿面春風的微笑著，不偏不倚的摟著她，安慰道：“別緊張，沒什么大不了的，要死，一塊死。如果你愿意的話，我再喊幾個妹妹，臨死之前找點墊背的，多拉一個算一個。”
“有病！滾！”
楚稚稚累覺無愛了，甚至想殺掉這個男人的心都有了，她用力推開男人，連雨傘都不要了，轉身沖進一陣磅礴大雨之中，再也消失不見。
她躲在一個沒有人的角落里，淋著雨水，一陣嚎啕大哭。
沒有了雨，雨刷開始不停左右。
114只烏鴉也從彩虹上滑了下來，自由的飛翔。
哭完了，楚稚稚也就離開了，回家，從此閉門不出。
屋子里。
傳來一陣“歐尼醬，歐尼醬”的動漫聲音。
同時還伴隨著一陣發狂般的笑聲，回蕩在整個空間。
楚稚稚坐在床上，身上披著毛毯，只露出腦袋和一雙手。
一手拿著薯片，一手握著可樂。
目光有些呆滯的望著電腦屏幕，一會笑，一會哭，一會吃。
而眼前的地面上，扔的遍地都是零食袋，飲料瓶，還有早已發臭的外賣，蒼蠅嗡嗡作響。
她懶得收拾。
床邊買了好幾件干脆面，飲料，只為了吃。
“咕嚕。”
肚子又餓了。
楚稚稚摸著旁邊，摸索了半天，這才扭頭一望，發現買的零食，飲料，全都吃沒了，喝沒了。
打開手機，點擊外賣，領劵，找了好半天才找到一個8.9的麻辣燙，點擊購買。
結果付款的時候，顯示余額寶額度不足。
“沒…沒錢了嗎？”
楚稚稚查看了一下，卡沒錢了，支付寶沒錢了，花唄也沒錢了。
“咚咚咚！”
門外傳來了一陣敲門的聲音。
“有人嗎？開門！快點開門！”
聽著聲音，應該是一個陌生的男人。
不認識的人，自然就沒有什么必要開門，不管他。
楚稚稚餓著肚子，繼續看著動漫。
“快開門啊！難道你不想還錢了？欠債還錢，天經地義，難道你還想賴賬不成？”
“你要是不想還錢，那你為何和我們賭牌的時候，非要一次五千塊錢？”
“我可警告你啊，三天之內，如果你還不還錢的話，老子可就帶著一幫人來砸門了！”
楚稚稚頓時笑了起來。
這個男人，怕不是個傻子吧。
難道他不知道，欠他錢的人早都搬家逃跑了？
當然，
楚稚稚的手機也被爆了。
短信，電話，通訊錄，全都是催債的。
什么貸，什么分期，什么銀行的。
“劉先生，關于你的多次貸款業務，經多次催債拒不清償，且拒絕接電話已規避，非I法占有他人資金意圖明顯，已構成涉嫌惡意貸I款欺詐。”
“我司已聯系你當地局進行報案，經過了解，得知你目前經濟貧困，生活困惑，資金周轉不開，考慮到你的原因，我司愿意免除你的一半利息。”
“三天內若不是清還債務，我司將依據相關協議文書向你個人啟動訴訟法律程序，屆時你的個人征信記錄，訴訟歷史將永久保留此案記錄。”
“如依舊拒不償還，請等待法院開庭。屆時，訴訟費，律師費，強制執行費均由你一人承擔。”
“請你慎重考慮，謹慎斟酌所有利弊得失。短信告知，以備后查。如非本人，請轉告。”
看完后。
楚稚稚又笑了：“還劉先生，我是劉先生嗎？哦，我是劉先生，哈哈哈…”
“咕嚕，咕嚕。”
肚子餓得更加厲害了，沒有錢，必須去外面找點出的才行。
她從抽屜里拿出一枚鉆戒。
那是劉先生說是為了娶她，而親自花了大價錢定制的結婚鉆戒。
如今身上已經沒有了什么財物，只有將鉆戒換成錢了。
楚稚稚亂發披肩，沒有絲毫的化妝，幾個星期沒有洗臉洗頭，濃重的黑眼圈如同枯等一圈又一圈的年輪。
走在冷風吹過的街道上，兩行的路人都在用著異樣的眼光注視著她。
楚稚稚只是一個人往前走著，鼻間飄來一陣香氣。
那是臭豆腐的味道。
聞著香味，她來到了長I沙臭豆腐攤。
那是一個上了年紀的中年大媽。
大媽本來還想招呼一聲的，但是仔細一看，這個女孩如同乞丐一樣，臉上臟兮兮的，頭發亂的不行，就想要打發她走。
“去去，那邊去，別耽誤我做生意。”
“嘿嘿，我要這個。”
楚稚稚伸出手指，呆滯的目光望著臭豆腐。
“一塊錢三個，沒錢就一邊去。”
楚稚稚掏出了那枚鉆戒。
“我要買大份的。”
大媽接過鉆戒，雖然也不熟悉，但摸了摸，感覺質感很不錯，又問了問旁邊的老板，應該是個真的鉆戒，大媽就欣然答應了：“好好好，大份！給你大份！”
大媽給她盛了一大份的臭豆腐，放點蔥花和醬，另外還說道：“看你怪可憐的，就多給你一塊豆腐吧。”
于是又夾了一塊豆腐。
“嘿嘿。”
楚稚稚一邊吃，一邊走，而后不知不覺來到了附近的一座頂樓。
冷風吹嘯。
楚稚稚坐在頂樓的邊緣，晃I蕩著雙腿，也終于吃完了臭豆腐。
卻發現，耳畔出現了一陣嘈雜的聲音。
而且越來越大。
低頭仔細一看，瞧見了樓下圍觀著一群的人。
還有人拿著喇叭，大聲喊道：“行車不規范，親人兩行淚。”
“不好意思，喊錯了…生命誠可貴，愛情價更高，若為自由故，兩者皆可拋。”
“不好意思，又喊錯了了…賭球害人，遠離世界杯，人生沒有走不出的困境，那些曾經的坎坷只會成就未來更加光彩的你。”
楚稚稚在想，自己只是坐在這里吹個冷風，看一下城市的渺小，怎么下面就來了這么多的人。
是因為關心自己嗎？
還是因為怕臟了下面剛剛灑過水的道路？
“嘖嘖，想跳又不跳，又一個喧嘩取眾的，惡心。”
“慫了？不敢跳？你要是個女人，你倒是快跳啊！”
“在那猶豫什么？磨磨唧唧的，丟不丟人？害不害臊？”
“我看你的本意不是想跳樓，還是想奪人眼球，成為網紅吧？”
“呵呵呵，又一個騙點擊騙流量想一夜成名的女人，大家散了吧。”
“想出名就直接跳，你要是不跳，只會引來更多的人罵你，這個道理你都不懂嗎孩子？”
“一般選這種樓層不高的人跳樓，都是不想死的，死不成就算了，還給別人找麻煩，別人徒手接她還有生命危險呢，真的不如找個沒人的地方一死百了。“
“賭球害人，遠離世界杯，人生沒有走不出的困境，那些曾經的坎坷只會成就未來更加光彩的你。”
楚稚稚摸著有點發撐的肚子，輕輕的打了一個滿足的嗝。
她覺得剛才憑借著那枚鉆戒的價值，應該可以再多給大媽要一份臭豆腐的。
只不過現在，說什么也晚了。
可是奇怪的是，下面的那些人不但沒有想走的意愿，反而圍觀的人們也越來越多。
難不成…
他們都是來看我的笑話的？
而且還有救生氣墊…那是什么意思…難道他們以為我要跳樓？
救我就算了，可旁邊那群人蹦蹦跳跳，朝著我揮手示意，有說有笑的，又是怎么回事？
我到底是跳還是不跳啊。
回想這一生，楚稚稚覺得自己的人生簡直是悲催的不能再悲催了。
從小缺失父愛就算了，母愛也是畸形的。
終于從大山逃出來，本以為遇見了所謂的一見鐘情，可沒想到，剛出狼窩，又入虎口。
刷刷微博，本來以為自己又感悟出了一片新的天地，正要領略這大好河山時，又得了艾滋。
而現在，身無分文，催債連連，下面的人們還一個勁慫恿著自己跳樓。
“賭球害人，遠離世界杯，人生沒有走不出的困境，那些曾經的坎坷只會成就未來更加光彩的你。”
原來以為這喇叭是唯一一個站在自己的身后對抗全世界的，當時還有點小感動，小確幸。
但現在才發現，這就是一個復讀機。
呵呵。
和其他人也沒有什么兩樣。
既然如此，那就跳吧。
人間不值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