036 方士武者便宜,大地行者不貴(上)
段舍離目光順著飛向遠空那封奇特的太歲金書，延伸到作為背景的太歲神山之上，一時間思緒萬千。
初世時曾聽過太多有關神秘“天人”種種傳說。然而今生親身接觸過，才知道地球人類與它們之間的實力差距，竟是如此遙不可及。
單單一個霧幻族幻瓏·寒澈，大概就能掃平初世時，他知道的所有人族頂尖強者。
雖然還不清楚，那神山之上究竟有多少太歲諸族。但上千封太歲金書落下，最起碼也有上千個類似幻瓏·寒澈這樣的家伙。
初世，上千個這樣的厲害家伙，隱在暗影之中陰謀操弄。難怪人族絕命抗爭上百年，始終零散割據各自為戰，一直沒能整合出真正強大的勢力？…
想想都令人不寒而栗！
今生暗世開局，太歲諸族便忘記了此行真正目的。自己又扯著已死魔神的虎皮，令它們誤會地球有所謂“上神”在背后支撐，還有其他墟宇勢力暗中插手。
無論太歲諸族得到消息，會如何查證應對？今生暗世的格局，從此刻起，都將變得與初世大為不同。
至于會變得更好還是更糟？那就只能看自己，究竟可以走到哪一步？
直至再望不見遠空那封奇特的太歲金書，段舍離才收回目光，清空思緒。
此時除去他身周方圓一里多范圍內，火勢被天人全熄之外。整座云京都城，已徹底化作一片火海。
連宮城內恢弘壯麗，號稱“有史以來最偉大宮殿杰作”的大安宮廷，也同樣未能幸免。
段舍離情不自禁仰天長嘯！
從昨夜下山以來，他費盡心機，迭遭意外。但最終還是力挫異類大軍，誆走了難以匹敵的天人，將云京城和城內數萬邪祟異類一舉焚盡。
這等初世百年從來沒人能夠做到的大事，今生開局便已達成。如何不令人心生暢快！
稍事放縱心緒后，他索性不慌不忙，開始一點點收集，周圍被凍斃和燒死的邪祟異類精粹。
方圓一里多其實不算大，也就是直徑七、八百米的不規則圓形。
天人氣機余威，使得云京城火勢再大，也無法將這片地方復燃。
段舍離不放過其中任何一具邪祟異類尸體，搞到太歲神山升至中天，竟陸續收集了七百五十九枚煞氣凝結精粹。
做完這些，看看四外遠處火勢仍不見小。他便取出“大地行者手札”，寫入文字通知顧大掌柜等人，可待云京大火漸熄之后，前來此處尋他。
而后就專心致志，繼續錄入豐富“大地行者手札”各項內容。想要盡快提升人族實力，這項基礎準備至關重要。
一猛子下去直等到太歲神山西沉，明月初升之際。最早起火的南城才燒無可燒，火勢完全熄滅。
又等了半晌，人聲響起，顧大掌柜和邱總鏢頭等宴國眾人，終于狼狽不堪地尋來。
三輛印上血符咒無形虛界的鏢車已然不見，全數四十五人，雖大多身上帶傷，卻一個人都不見少。
倒不是他們對段副使如何忠心耿耿，實在因為離開之后的經歷太過可怕，還是回來段副使身邊更安全些。
上午他們順利跳出包圍圈后，一路縱火向北。沿途有無形虛界保護，行進還算順利。
只是將近北門之際，遙遙望見城樓上人影綽綽，害怕又是邪祟異類借皮藏形的守城禁軍。因而根本沒敢接近，直接轉道去往西城門。
云京城這場大火就是他們放的，火勢跟在身后從南城、東城，蔓延向北城、西城。早有不少昨夜幸存者被大火驅趕，成群結隊沖破西城門逃生。
等他們趕到西門，居然城門大開，并無守城禁軍攔阻。
沿途雖也多次遇到不長眼的家伙，試圖趁火打劫，但如何能是他們這些人的對手？所以很順利就逃出城去。
等到出城之后，當即便有人提出各走各路，不打算再去云鼎山等候段副使。
顧大掌柜就提議，他城外莊子其實離著西門不遠，也想回去安頓家人。
現在四處亂成這樣，畢竟人多力量大。不如都先去他莊子上暫歇，休整好后再定行止不遲。
反正段副使并未強令誰必須跟從，屆時誰去誰留，全憑各人自愿。
眾人聞聽此言有理，從昨夜起又驚又嚇直到現在，均感身心俱疲。能有地方休整當然挺好，便紛紛贊同一起前去。
誰成想到了顧大掌柜家，卻見他家人親眷，昨夜已全數死于邪祟異類之口，連具完整尸身都沒能留下。
莊子內其余莊客下人，也是死的死，逃的逃。偌大個田莊，早就空無一人。
好容易等悲痛欲絕的顧大掌柜緩過勁兒來，已沒人再提各走各路的事。
不僅僅是云京城內，就連城外莊子，昨夜都發生這等慘劇。可見段副使所言非虛，這暗世間根本再沒有安生過活之地。
其他人家眷大多都在宴國老家，眼下并沒有非去不可的地方。
既然處處都可能有危險，那還不如大家抱團聚在一起，還能更加安全點。
之后顧大掌柜和屠娘子，都看到“大地行者手札”中，段副使所傳訊息。
宴國眾人便據此商定，先去周圍探看情形，今夜抱團守在莊子上。等明日若云京城大火熄滅，再去尋段副使不遲。
結果周圍田莊的情形也都很糟，昨夜無一處不遭到新生邪祟異類的侵襲。有些田莊還有人在，卻也都驚慌失措，不知接下來該如何是好。
入夜時分，宴國眾人剛剛弄熟點吃食，正相互交流下午各隊打探到的周圍慘狀。
大批煞尸瘋狂來襲！
煞氣籠罩侵襲地面超過一日一夜，幾乎所有尚未完全腐爛的人類、家畜、野獸、禽鳥尸體，全部異變成為煞尸。于今夜起尸，開始成群結隊，到處尋覓血食。
幸虧顧大掌柜雖遭親人俱喪之痛，遇事仍能保持心智不亂。有他及時巧妙操縱三輛鏢車上的無形虛界，終于以三個虛界相繼被擊破為代價，把眾人帶出了大群煞尸圍攻的包圍圈。
而后就是宴國眾人，不斷遭遇零星煞尸追襲，邊打邊逃前來投奔段副使的驚險過程。
好在云京城內大火剛剛漸熄，此時云京廢墟正是大地之上，唯一沒有邪祟異類活動的區域。眾人這才稍獲喘息之機，循著上午的路線找到段副使。
一見段舍離，向來不愛練武的俊俏姑娘邱小楓，當即跪倒在地，痛哭流涕。懊悔自己以前不懂事，剛剛成了大累贅，險些害死爹爹。
她央求段舍離再給個修煉方士術法的機會，發誓無論多苦絕不退縮。旁邊伙計小北、陳皮、桂干、山藥蛋幾人，也都就勢跪下來懇求。
段舍離只是討厭暗世里不肯自救，只會拖累別人的蠢貨。對愿意奮力求活之人，向來不存偏見。
他稍作沉吟，給每人身上都印下個“畫地虛界符”，形成護住周身三尺范圍的單向無形虛界。
讓他們散開去云京城廢墟范圍內，翻找收集煞氣凝結精粹或怨物本體。
凡能收集過百枚者，可在“破邪方士通神之法全篇”和“鎮祟武者成圣之法全篇”中任意換取其一。
凡能收集過千枚者，可直接傳授無上秘法，成為受大地母神時時庇佑的“大地行者”。
沒錯！他又給自家已經掛了的魔神，按上個“大地母神”的新尊號。
并且準備日后，就用這個聽起來無比親切、自然、溫暖、踏實的新尊號，去招收大地神廷各級戰職者。
有過后世經歷的他，雖然曾長期作為學者，卻并不算古板。深知不管是推廣商品、技術、理念還是某種體系等等，一言以蔽之：“底蘊不夠，包裝來湊；底蘊足夠，包裝更要秀！”
所以他不僅給自家魔神換了新尊號，甚至還準備了簡潔實用，且具備儀式感的專屬姿勢、手勢、祈禱語等全套包裝細節。
保證大地神廷絕對高端、大氣、上檔次。跟什么“魔神”、“淵魔”等等聽起來不夠偉、光、正的字眼，沾不上半毛錢關系。
宴國眾人聞聽，只是去廢墟中收集足夠數量死去邪祟異類精粹，就能直接換取真正強大起來的機會。那還有什么可說的？“干”就一個字！
眾人當即散開，分秒必爭去四下翻找搜尋。
段舍離則一面放開五感，監控云京城廢墟范圍內動靜；一面溜溜達達來到大安宮廷廢墟之內。
大安宮廷同樣是前朝后宮模式，前半部為朝堂，處理政務；后半部為內宮，乃天子及其嬪妃所居禁地。
內宮部分占地最廣的，當然是供天子嬪妃散心游玩的御花園了。
段舍離的目標，便是御花園中大火無法焚毀的假山奇石。
天子御園當然各類奇石甲于天下。轉來轉去許久，終于被他發現一處合適的玉山。
這玉山乃是一整塊七、八米高，十五、六米長，三米多厚的巨大獨體青玉。上面天然生有或深或淺，曼妙奪目的象形紋理。曾被譽為“天賜大安無上瑰寶，古往今來第一玉。”
段舍離繞著這整塊青玉山，端詳盤算半晌。下定決心將右手掌心血符咒，改刻為“納物藏形符”。
這“納物藏形符”，也是輔助符咒中相當有用的一種。它的功效很強大，也很單一，就是將物品改造成類似儲物戒指、儲物手鐲那樣的傳說裝備。
但對使用者而言，消耗也極其巨大，甚至可以說是恐怖。
單單改造出一立方米左右空間的物品，就需要全身心結印上千道“納物藏形符”。
別說體內修煉累積的煞氣夠不夠，光用做符咒的鮮血，都是個令人發昏欲死的血量。
而眼前這座青玉山，怕是結印十萬道血符咒，也不為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