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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三章 舌戰群翁利如劍(下)

  “且慢!”大廳里混亂,凌楚瑜輕聲一說,卻如黃鐘大呂,直入眾人耳里。

  “好深的內力!”童白亮乃內家高手,聽聲便知凌楚瑜內息穩健有力,不禁暗暗吃驚。

  眾人朝他看去,只見他微微一笑,在殺機重重的伏刀陣中坦然自若,道:“大家都是兄弟,何必自相殘殺。”

  司徒行指他怒喝道:“誰跟你是自己人,你一個外人,也配跟我稱兄道弟,你給我們山寨引來禍端,我非宰了你不可。”他性情如雷,說罷便高高躍起,雙臂展開,待最高點時凝爪而發,形似猛虎撲食。

  “小心!”火鳳凰憂心凌楚瑜安危,脫口而出道:“司徒叔叔,手下留情。”司徒行雖性如烈火,但也不是不知輕重之人,對付小輩他還是沒有下殺手,雙爪忽變,朝凌楚瑜右臂拿去,欲將他擒下。

  高拿低反,乃司徒行“虎爪功”中的擒拿之術,是一只手拿對手肩膀,另一只手反拿手肘,若對手掙扎,雙手輕輕錯開,手臂即斷。他右手剛搭在凌楚瑜肩膀,正欲由高轉低之際,凌楚瑜內力護體,透體而出,震得他五指欲裂。司徒行乃外家功夫的高手,雙手早就練得鋼筋鐵骨,本以為區區小子,要拿他易如反掌。可這一交手下來,心里暗驚,忽然想起江湖上的傳聞,心里尋思,“莫不成這小子真的練成邪功?”這吸功大法可吸人內力,司徒行可不笨,當即變招,朝凌楚瑜咽喉而去。

  “司徒前輩,小子有話說…”凌楚瑜不忍跟他動手,向后急掠,可司徒行那里肯罷休,喝道:“有話打過再說。”三步并做一步,一招“黑虎掏心”,沖向心窩。

  凌楚瑜向后瞥去,一名刀客距離自己只有半丈,若此時他出手偷襲,自己不能全顧,非傷不可,心想決計不能再退,穩住身體后,右掌平推,掌風輕而盈久,正是那招“旱地行船”。司徒行身體微震,驚呼道:“好內力!”身體一偏,側身搶出,繞到凌楚瑜左側,矮身出招,爪向凌楚瑜下脅,出手甚是刁鉆。

  他的“虎爪功”出手如風,勁力剛猛,猶如猛虎撲食,打到快時,一招接一招,讓人防不勝防。司徒行難得酣戰,出手力道極重,面露兇光,宛若山中猛虎。火鳳凰瞧他神色,不禁替凌楚瑜擔心,右手捏緊長劍,暗暗運氣。

  若再留手,自己非得受傷不可。凌楚瑜瞧對手不罷休的樣子,表情驀然凝重,側身右掌猛沉,便是一招“水底冒煙”。這一掌力道極大,司徒行感到一股巨力狂壓而來,雙爪急分,食指倏忽探出,猶如一對獠牙,朝凌楚瑜雙目插去。凌楚瑜驚呼道:“好狠!”心下大怒,對手頻出惡手,勢要將自己置于死地,大喝一聲,掌力狂吐,壓向地面。

  “這小子是瘋了嗎?”旁人紛紛驚呼。司徒行雙指朝凌楚瑜雙目插去,正常人應回掌護體或是向后避開,而他卻沒有變招,雙掌打向地面,旁人紛紛生疑,“難道他知道避無可避,故而放棄?”

  豈知比司徒行手指更快的是砰地一聲巨響,腳下一丈方的石板咔咔裂開,一股氣浪將二人震得身體失去平衡。眾人頓時明白,原來凌楚瑜方才那掌并非毫無用處,這氣浪無比渾厚,不僅可以擾亂對方出招,自己也可憑借這股反彈力道退后。

  凌楚瑜后掠數丈,登時穩住身體,運勁于掌,掌心射出一道無形白氣,飄忽不定,難以預料,正是一招“十里龍槽”。

  “哎喲!”司徒行毫無防備,那道白氣正中他的腋下,疼得他眉頭緊皺,好一會才緩過來,正欲抬手再攻,這略一牽動,腋下疼痛襲來,原來這一招已將他腋下穴道封住,一時半會都無法用他的得意擒拿手了。

  司徒行哪里能受得住這份屈辱,臉色由紅變青,抬起左手便朝凌楚瑜猛攻而去,此時火鳳凰才微微送口氣,任憑司徒行如何了得,單手絕勝不了。凌楚瑜雖惱他出手狠辣,恨不得將他徹底打服,但轉念一想,此人為蒼巖寨長老,地位尊崇,若當眾打臉,豈不是辱了他名聲?旋即右掌封上,與其對了一掌,注入一道真氣,由左至右,抵達他腋下。司徒行覺得一股真氣在身體游走,以為是吸功大法,臉色駭然,可那真氣瞬間便游到右腋下,沖破穴道,右臂恢復如初。

  他并非不明事理,心知這里凌楚瑜給他面子,旋即撤手道:“臭小子,內力不錯,老夫愛才,我便給你一個機會讓你先說,若沒有道理,老夫再收拾你。”

  伏刀陣的刀客們眼力淺,自然看不出剛才一戰其實是司徒行敗了,還以為二人斗得旗鼓相當,只有其余長老和火鳳凰心知,凌楚瑜已經今非昔比。

  凌楚瑜心里暗笑對手死要面子,便當眾隨了他愿,道:“司徒堂主手下留情,小子感激不盡。”他將雙手負于身后,笑道:“各位長老堂主,要解這山寨之危并不難。”頓了頓,續道:“三大世家無非是想拿我凌楚瑜一人,我即克下山便是了,這樣豈不是兩全其美?”

  他想到此法,自然是為了他們著想,豈料眾人卻默不作聲,甚至還有冷笑聲,凌楚瑜道:“怎么?諸位長老不是盼著我走嗎?”

  童白亮用陰冷的聲音道:“凌少鏢頭,看來你尚且天真了吧。我們要是將你放走,三大世家定會說我們包庇你,到時候他們便更有理由攻我山寨了。”

  凌楚瑜鄙夷地看了過去,道:“那諸位長老之意,是要生擒我凌楚瑜交給他們才肯罷休了?”六人默不作聲,但神情卻是堅定不移。

  “你若不上山來,這三大世家就沒有借口攻我山寨。”丁澎淡淡道:“可如今你堂而皇之站在這里,我們可沒法交代。若你一走了之,三大世家定會將此仇記在我們頭上,到時候凌少鏢頭你自然可以高枕無憂,但我這幾百號兄弟可怎么辦?”

  徐進接道:“人不為己,天誅地滅!凌少鏢頭莫要怪我們自私,你殺了東方家的人,又勾結魔教,與天下英雄為敵,我們本欲與你劃清界限,可你偏偏自己送上門來,讓東方家的人誤會我們蒼巖寨有意包庇于你,陷我們于不義,若我們放你走了,蒼巖寨就遭逢滅頂之災。”

  “哼!堂堂蒼巖寨居然要畏懼外人的強權,虛與委蛇,靠出賣朋友換取性命,豈不是天大笑話?”火鳳凰既心涼又惱怒,仰天長嘆道:“什么三省十八寨總把頭,竟會是出賣朋友的卑鄙小人。”

  何尋云道:“總把頭,話不能這樣說。咱們蒼巖寨以義氣當先,絕不出賣朋友,但我們也絕不和奸邪之輩來往。”火鳳凰冷聲喝道:“誰是奸邪之人!”何尋云看了一眼凌楚瑜,道:“我蒼巖寨雖是草莽,但行的是天道,絕不做傷天害理之事。他凌楚瑜與魔教狼狽為奸,殺人放火,無惡不作,豈能和這樣的人稱兄道弟。若他不在此,三大世家要與我們為敵,要拿我們當中任何一個兄弟,何老兒二話不說,眉頭不皺便跟他們拼了。但是如今這個惡賊在此,若不將他交給東方家,豈不是真的淪為魔教無疑了嗎?”

  火鳳凰移目而視,見六人心意決絕,沒有商量的余地,道:“諸位叔伯,清兒剛接手山寨之時,年幼無力,南寨對我北寨虎視眈眈,是誰給我們謀劃對付南寨,才免了被吞并之危險,才保住這地盤,才能有如今的威望?”

  一連三問,六人鐵著臉,默不作聲。火鳳凰續道:“凌楚瑜對咱們山寨有存續救亡之恩,如今他蒙難,諸位叔伯沒問事情緣由便將他與邪魔外道相提并論,于情于理,是否有愧于他。”

  丁澎道:“這圍攻南寨,也非他一人之攻,我們也是出了力的…”火鳳凰道:“出力?剿滅南寨是我領著火、鳳、凰三營的兄弟拼死一搏,諸位叔伯可曾出過一兵一卒?”她難掩艱辛,差點要脫口而出“你們是巴不得我聞人清死在南寨手里。”卻覺得不合時宜,便忍住不說。丁澎老臉一紅,低頭下去,其余長老似乎也心有所愧,面露愧疚之色。

  凌楚瑜不忍心他們離心,道:“諸位,我凌楚瑜不會為難各位,既然事情由我而起,自然一人做事一人當,我立刻下山,引他們來追,三大世家再有什么理由也不會再為難諸位。”

  “不行!”火鳳凰出聲喝止,道:“你若是此刻離山,那便是將聞人清置于不仁不義之地。他三大世家縱有天大理由,休想從我這里將你帶走。凌楚瑜是正人君子也好,是邪魔外道也罷,我聞人清今天是保定他了。”她語氣不容置否,當有一方霸主之勢,道:“各位叔伯莫要怪我一意孤行。當初我孤立無援之時,諸位叔伯袖手旁觀,是他扶我上位,這個恩情,我至死不忘。咱們蒼巖寨向來義字當先,若靠出賣朋友換取利益,這三省十八寨的兄弟又會怎么看我?不是寒了他們的心。”

  一席話如同刀子,扎入他們心臟,眾人皆不語。良久,陶瓚道:“總把頭,這便是你最終的決定?這有可能將咱們山寨推向滅亡。”火鳳凰一點頭,道:“不錯。若摒棄義氣,我蒼巖寨還有何臉面立足。寨中有任何兄弟不滿,大可離去,我絕不強留。若大家齊心留下,便以我號令為準,不得有誤。”

  陶瓚拱手仰天長嘆一聲,道:“聞人老寨主,如今清兒已能獨當一面,聽她一番話,折煞我們幾個老不死的。都說登高而心畏,看來我們早就沒了昔日雄心,只求自保,這老臉都丟進了。”他緩緩移目,對火鳳凰拱手道:“總把頭,陶瓚誓死相隨!”說罷深深一跪。

  火鳳凰急忙將其扶起,道:“陶伯伯,你可折煞清兒了。”有其余五人也起身下跪,眼含熱淚,卻沒有說話。火鳳凰不知所措,急忙將他們一一扶起,喜道:“若有各位叔伯與我同心,又何懼他三大世家。”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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