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是何人,為何阻我?”被硬拉出浮云劍陣的火鳳凰呵斥一聲,將面紗女子的手甩開。
面紗女子卻支支吾吾,半天才擠聲道:“我…我見你身處險境…”她似乎有難言之隱,但欲言又止。
火鳳凰頓時怒了,道:“那也不關你事。我事先就說了,一人斗他什么勞子劍陣,如今你橫插一手,這要是傳了出去,我火鳳凰今后還如何在江湖上立足?我哪數百號人馬今后如何服我?”那蒙面女子微微一怔,旋即低頭道:“對不起…”火鳳凰聽她委屈的聲音,知道自己剛才說話重了,剛才身處險境,這陌生女子能不顧危險相救,自己還惡言相向,想想有些自責。但她性子要強,有些難為情道:“不過也得謝…謝你。但是下次千萬別插手比武,這樣不符合江湖規矩。”蒙面女子聽她這樣說,心里稍稍有些安慰,點頭道:“嗯!”
此時火字營的刀客們紛紛持刀擋在火鳳凰面前,剛才頭領九死一生,這次無論如何都不能讓她犯險,道:“頭領,這劍陣你已經領教過了,兄弟們技癢也想討教討教,望你應允。”
“胡鬧!”火鳳凰呵斥一聲,她心知這個劍陣厲害,也清楚手下弟兄是為了自己安危,才會替她出頭,但自己又怎么忍心讓他們以身犯險,道:“此陣厲害非常,你們不可逞匹夫之勇,退下!”火字營刀客們無奈,將刀收回,但目光始終惡狠狠盯著對面。
“這位姑娘,感謝你出手,但這是我們私人恩怨,與你無關,你還是快些離開。我今日之恩,我火鳳凰銘記在心,日后姑娘你有任何需要,蒼巖寨必定赴湯蹈火,在所不辭。”她為人恩怨分明,有恩必報,有仇必雪。
那蒙面女子卻驚慌地擺了擺手,道:“不用,不用…”就在此時,凌楚瑜上前來,小聲道:“王姑娘,你怎么來了?”女子被點破身份,大感窘迫,就算隔著面紗,旁人也能從中看出她通紅的臉蛋和異樣的神情,像極了做錯事被發現的驚慌失措樣子,不禁讓人心疼。
“你…你怎么認出來的?”女子怯生生地問了一句,更讓人忍俊不禁。凌楚瑜道:“你的武功我會認不出來嗎?你怎么知道我在這里。”
蒙面女子還沒回答,火鳳凰瞧出一些異樣,問道:“你們認識?王姑娘,那個王姑娘?”她語氣有些逼問的意思,嚇得蒙面女子不敢直視多言。火鳳凰朝凌楚瑜看去,那熾烈的目光讓凌楚瑜有些窘迫,目光閃爍。
“說!”火鳳凰越看越不對勁,總覺得二人似乎有什么,逼問凌楚瑜道:“說不說!”凌楚瑜哈哈尷尬一笑,支支吾吾道:“就是…就是王府千金…王姑娘…哈哈!”
“王如萱!”自報家門時候,她聲音轉變得格外堅定。
火鳳凰臉色驟變,抬眼冷聲說道:“哦,是王姑娘,原來是你未過門的媳婦,難怪她會千里迢迢來找你。”然后細細打量王如萱,雖帶著面紗,但那姣好的面容依稀能辨,眸子晶瑩清澈,長長睫毛雙眼更添靈動,一身素色錦緞,在微風下輕擺,露出金線繡有百花樣式的繡花鞋,小巧玲瓏,仿佛一手盈盈可握,然后瞥見她手里的長劍,火鳳凰粗暴地將劍奪了回來,冷冷道:“此間危險,你還是快些離去。”她面露女子妒忌任性之色,火字營刀客們想笑卻又不敢笑,只能強忍。火鳳凰察覺異樣,臉微微發熱,旋即狠狠瞪了他們一眼,那些刀客們鮮有見她如此窘境,不僅不怕,反而越發想笑,就差掐自己手臂止住笑聲。
火鳳凰氣得俏臉微紅,為了擺脫窘境,朝著訣云七劍尋話道:“剛才有人搗亂,比試不做數,再來!”凌楚瑜急忙阻止道:“清兒,別沖動!”火鳳凰聽他說話,氣不打一處來,怒喝道:“滾開,我的事你管不著!”
陶青見那蒙面女子身法奇特,劍法高深,心知若再拖延,以他們三人之力,再加上那群刀客,這勝負之數可就不好說了,旋即說道:“聞人寨主,我等只為捉拿凌楚瑜,無意冒犯貴寨,還望聞人寨主莫要多加阻攔。”他一再隱忍,只為了不要節外生枝,多惹事端。
歐陽家從來都是以德服人。
火鳳凰譏道:“笑話,這人你就擒得,我就擒不得?難道那五千兩懸紅是你一家?想拿人,就得看自己有沒有這個本事了!”
一旁的冷風卻陰沉說道:“方才你闖我們劍陣,若不是有他們和那位姑娘,你逃得了嗎?還說什么不讓他人插手,堂堂一寨之主,竟如此厚臉皮。”他這話一出,就顯得極其小氣。火鳳凰雖是一方頭領,但畢竟只是二十出頭女子,能敢獨自闖劍陣,光是這勇氣就讓人欽佩。陶青眉頭微微不快,低喝阻止道:“冷風,別說了,不嫌丟人嗎?”冷風也知自己所言有失風度,但是火鳳凰說要以一敵七,他極為較真,就把此事當真。
火鳳凰是聽者有心,雖有外人攪局,非她本意,但她曾夸口獨闖劍陣,如今覺得自己乃夜郎自大了,肅然道:“聞人清自知不是七位對手,今日之敗,銘記于骨,日后待有精進,自當討教。”
訣云七劍聽她此言,微微起敬,陶青道:“聞人寨主承讓,既然如此…”話沒說完,火鳳凰立刻打斷道:“我話沒說完。今日之敗,是我學藝不精,是我聞人清輸給你們訣云七劍,并非我蒼巖寨輸給你們歐陽家,也不是怕了你們歐陽家。凌楚瑜我今天是要定了,若是不服,盡可來戰。”她身后的火字營摩拳擦掌久已,就等這句話,齊聲一嗨,數里皆聞。
七人面面相覷,火鳳凰此言說得清楚,剛才一戰,是她單打獨斗一人決斷,并不代表蒼巖寨。而且她一人對陣七人之事,傳到江湖上,人們也只會稱贊火鳳凰有勇,而不會說七人如何厲害。
狄橋暴跳如雷,怒喝一聲道:“那就看看誰的手底更硬。火鳳凰,方才你說我們七人欺負你一人,如今你大可讓你身后的手下過來交手,我狄橋絕不皺眉。”他方才大意,被火字營的伏刀陣壓制,總共五刀,每一刀都將自己壓得喘不過氣,一股子惡氣難出,實在不平。
火鳳凰淡然道:“那就讓你瞧瞧我蒼巖寨伏刀陣的厲害。”旋即振臂一呼,身后十二名刀客亮出銀晃晃的大刀,嚴陣以待。
陶青早就耳聞蒼巖寨的伏刀陣,氣勢威武,如排山倒海,原本以為這綠林盜賊們所創陣法,名過于實,不過偶爾,可今日領教后,才知自己見識淺陋,正色道:“好,今日我訣云七劍,就來會會蒼巖寨的看家陣法伏刀陣,看是我扶搖而上,還是你伏地稱王。”雙方齊喝一聲,瓦礫皆震。
“這么熱鬧,我莫某人也來瞧瞧。”這聲音用內力傳開,一字一句都清清楚楚地傳入眾人的耳朵里,他們紛紛吃驚,朝著聲音傳來的方向看去,只見一人影在約十丈外屋檐上,眾人又是一驚,在如此遠的距離說話,聲音依舊清晰,可見內力極其深厚。那人影輕輕一躍,看似慢慢悠悠,轉眼之間就落到集市上,好似鬼魅幽魂。
“媽呀,這是鬼嗎?”有人不禁驚呼一聲。
“原來是莫前輩大駕光臨,陶青這般有禮了。”他臉色微變,顯然眼前這人來者不善,但禮數卻不能少。
“好哇,還是你們先找到這個小賊了。”那人微微一笑,儒雅隨和。他年紀約四十來歲,一身白衣,不沾塵土,笑容滿面,風度翩翩。
火鳳凰怒喝一聲,“什么小賊,你又是何人?”
“放肆,有眼不識泰山,這位可是大名鼎鼎的莫山庭莫先生,東方盟主的結義兄弟。”陶青言語有怪罪之意,實則是提醒火鳳凰等人,這來著是何人。
凌楚瑜聽過此人名號,這莫山庭與東方魄是結義兄弟,“十三太保”中排行第二,據傳他武功在十三太保中排列次席,足見他的厲害。而他厲害就在于不僅武功厲害,文采亦是斐然,所以稱之“先生”。
莫山庭掃視一眼,朝著火鳳凰上下打量幾眼。沒有冒犯之意的目光讓火鳳凰只覺得被盯得寒毛直立,他卻笑道:“彎弓征戰作男兒,夢里曾經與畫眉。姑娘你一身英氣,又不失威嚴,江湖上如此年紀又有此等風范的女俠,莫過于蒼巖寨頭領、三省十八寨的總把頭火鳳凰聞人清吧。”他把火鳳凰比作巾幗英雄花木蘭,確實有過之而無不及。火鳳凰被他一眼瞧穿身份,微微一怔。
莫山庭朝王如萱瞧去,見她臉帶面紗,身段婀娜,舉手投足間端莊文雅,頗為贊賞道:“云想衣裳花想容,春風拂檻露華濃。這位姑娘的面紗下,定是絕世面容。”王如萱被當眾一夸,有些不好意思,急忙道:“這位先生謬贊,小女子怎么能和楊貴妃相提并論,簡直是鳳凰和麻雀,比不得,比不得。”她素來好詩書,這句詩詞是詩仙李白稱贊楊貴妃的。據說作這首詩之前,李白從未見過楊貴妃,只是從旁人只言片語的描述中想象成詩,堪稱佳作。
“當得當得!”莫山庭笑了笑,朝凌楚瑜瞧去,忽然臉色如鐵板,一改溫和神態,怒道:“殺人兇手凌楚瑜,終于找到你了!”這前后對比,判若云泥。
凌楚瑜不禁啞然失笑。
莫山庭道:“我三弟可是你殺的?”
凌楚瑜卻反問道:“你已認定我是殺人兇手,我說的話可有用?”
“放肆!”莫山庭忽然無名火,變得肅殺凜然,右手爪去,直取凌楚瑜胸口。他這一擊十分突然,所有人都來不及反應,而凌楚瑜慢了半拍,手指屈伸,點向對手手腕。
“好家伙!”莫山庭高叫一聲,忽然收手,退回到原位,這一進一退,足有三丈,卻只在片刻之間,身法之快,震驚在場所有人。
“以你的武功,我三弟或許殺不了你,但你想殺他,也絕不可能。你果然是勾結魔教中人,一起害了我三弟。”
“不會的!”王如萱搶先一句,眾人微微發愣,朝她看去。她被眾人瞧得不好意思,但還是硬著頭皮道:“蒼云山一戰,足見凌大哥和蒼云教沒有半點瓜葛。”
“那只是他掩人耳目的法子!”莫山庭道:“又或許他是見識魔教勢大,后來暗暗投靠他們。我三弟身上有槍傷,已經檢查過了,是凌家槍法的所致,這可是鐵證。而且也有人證,他們親眼看見凌楚瑜和我三弟打斗,這還不是鐵證如山?”
“這…”王如萱頓時語塞。凌楚瑜上前一步,道:“欲加之罪何患無辭,莫先生想要擒我,盡管放馬過來。”
“好,待我帶你到東方盟主面前,將罪證一條條列給你,到時候可別怪我誣賴你。”
“莫先生,你是瞧不見我嗎?”火鳳凰冷聲說道:“想要帶走他,可問過我手中劍了嗎?”
莫山庭看了她一眼,道:“你不是我對手,與你打說我欺負弱女子。據說你們蒼巖寨的伏刀陣乃一絕,降妖伏魔,地上稱王,我心神向往久已,今日到要好好討教。”
火鳳凰丟下手中劍,奪過身邊一火字營刀客手中的大刀,道:“小女子不才,對伏刀陣頗有研究,既然前輩想見識刀陣厲害,小女子如今就帶兄弟們,向前輩討教幾招,還望前輩不吝賜教。”
“好!”莫山庭放聲大笑,道:“女子中有如此膽氣和豪氣的,確實不多,你聞人清算一個。”
火鳳凰將刀立于身前,正色道:“前輩,聞人清率部下十一人,以伏刀陣討教,請賜教!”回頭一瞧,火字營刀客個個精神抖擻,躍躍欲試,火鳳凰心頭震蕩,回過頭來,喝道:“火字營!”
“在!”
“伏魔降龍!”
“地上稱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