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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四章 福兮禍兮福所依(下)

  “凌楚瑜,事到如今你還想逃?”上官飛瞧見他眼神晃動,一定是在動腦筋,道:“等下我點你穴道,讓你全程看著我是怎么跟你的未婚妻風流快活的,我怕到時候,你都不愿意走。”說罷大聲狎笑,不堪入耳。

  王如萱心里直突突,害怕至極,全身顫抖,就算之前深陷青樓,都沒有這種膽戰心驚的恐懼。旋即下定決心,若上官飛真敢動自己一根手指,立馬自斷經脈而亡,以保清白之身。

  上官飛似乎從王如萱堅定的眼神看出什么,桀桀笑道:“王姑娘,我知道你心里想的是什么。你可知道武林中有一門點穴功夫,能隔空點人穴道,只在瞬息之間。若你有任何異動,我就會點你穴道,讓你動彈不得,到時候,我會讓你求生不得,求死不能。”他語氣越來越冷,不是開玩笑。王如萱聽了更加害怕,竟一動也不敢動。

  “上官飛!”凌楚瑜一字一頓地說道:“你他媽真不是個東西!”如此今人發指的行為,真讓人想千刀萬剮了他。

  上官飛眼神中忽然戾氣大增,道:“我不是東西?好,今天我就做做那些不是東西該做的事!”

  “轟隆”一聲,此刻竟然打起了雷,凌楚瑜和王如萱均是被嚇了一跳。緊接著,一道閃電照亮大地,隨之而來的雷聲發聾振聵,而上官飛絲毫不慌。

  “都說君子不懼天地色變,你上官飛能在天雷面前毫無懼色,真乃大丈夫!”凌楚瑜言語間帶著嘲諷,諷刺上官飛做盡壞事而不怕報應。上官飛笑道:“天?笑話,我從來不信老天,什么命運、因果、報應,都是哄人的把戲。”

  又是一道閃電,照亮上官飛的臉龐,扭曲、邪惡、丑陋,不堪入目。

  此時的山上靜的可怕,滴答滴答的小雨落在石階上,凌楚瑜聽得輕輕楚楚。上官飛伸開手掌接下雨滴,笑道:“下雨了!凌楚瑜,下雨天最適合殺人了,你可知道為什么?”

  “因為雨水會沖掉血跡,幫你掩蓋所有證據。”

  “不錯!”

  又是轟隆一聲雷鳴,尖銳的聲音伴隨著閃電而來,好似一把從天而降利刃,欲將這山劈成兩半。

  “受死吧!”上官飛神情忽然暴戾起來,雙鉤在閃電的照映下,猶如地獄的勾魂爪,欲將人拖入無盡的地獄。

  “走!”凌楚瑜右手伸出,將王如萱向右猛推,推出石階外,讓她從右側山坡推了下去,自己左手橫檔,用鐵筆格擋雙鉤。上官飛沒想到凌楚瑜會將王如萱推下山坡,憤恨之余,雙鉤忽然變招,左鉤勾住鐵筆,而右鉤探到凌楚瑜左邊腋下,“刺啦”一聲,凌楚瑜腋下被劃出一道血痕。

  凌楚瑜顧不了傷口,悶哼一聲,翻身從右側滾了出去。

  上官飛有些驚訝,階梯兩側可是陡峭的山坡,二人難道選擇跳山而亡?這里到山底,高度可不低,真的從這里滾下去,九死一生。

  “不對?”上官飛心有疑慮,凌楚瑜不是那種輕易去死的人,就算要死,也是會跟自己拼命死磕,給王如萱制造機會逃走的人。

  上官飛轉向右側,朝著他倆滾落的方向看去。此時天上月亮已被烏云遮住,漆黑一片,根本看不清。忽然天空又一道閃電,照亮整座山,他的表情忽然抽搐起來,隨后扭曲大喊,“該死的凌楚瑜,你逃不掉!”

  原來右側這里有一條小路,因為四周雜草植物茂盛,加上此時天黑,才沒有被察覺。之前的閃電來時,凌楚瑜已然瞧見,趁著夜色掩護,看似跳山,實則從這條小路逃命去了。

  暴雨傾盆,電閃雷鳴,凌楚瑜背著王如萱在這條陡峭的小路上逃命。方才發現這條小路時候,自己也不知道后這條路通向哪里,后面情況又是如何,萬一是條死路呢?可也顧不了這么多,左右是個死,不如碰碰運氣。

  目前看來運氣不錯,這條小路蜿蜒曲折,腳下只有不足半尺寬的路,半尺之外,便是陡坡懸崖。

  雨越下越大,電閃之間,只見身后有一道人影追隨而來。凌楚瑜知道,上官飛不會輕易放火他們。這次上官飛偷下毒手,若事情敗露,即是沒有證據證明他曾下過暗手,他上官飛今后的日子也定不好過。

  凌楚瑜腳下越來越泥濘,地上的土被雨水淋濕,也越來越滑,這不是好事。這條小路的存在,或許是多年前經常有人走,多番踩踏而成。這樣的小路,就算是白天,也得小心翼翼,更別說這黑夜雨天了。

  “凌大哥,你放我下來,我能走!”王如萱衣衫已經濕透,發鬢凌亂,她腳踝腫脹,卻不想成為凌楚瑜的負擔。

  凌楚瑜此刻是沿著山體斜上而走。天降大雨,腳下土地松軟,若往下走,必然會失足滑落。身后又有上官飛這個催命鬼,只好往上逃走。

  “給我閉嘴,我不會放下你的。”

  兩側長滿各種植物,二人此刻逃命,顧不了那么多,凌楚瑜雙手拼命撥開,其中不少帶刺的荊棘,劃過肌膚,也只能忍著。

  凌楚瑜是從后山下的山,后山階梯通往哪里,本來就不知。如今又走了岔路,根本不辨東西,只是一股腦地亂走。

  三人在雨中的山路中不知走了多久,凌楚瑜瞧見眼前有石頭階梯,大喜,連忙踏上石階,腳下才有了一絲安穩。

  此時上官飛也從中冒出,出現在他下方的石階上。凌楚瑜只偷得一口喘息,連忙背著王如萱沿著臺階往上跑。

  上官飛此刻怒不可遏,生平從來沒有這么狼狽,全身濕透,腳下全是淤泥,發帶不知何時散落,披頭散發,好似一個瘋子,揮著雙鉤喊殺而來。

  三人又奔跑了許久,凌楚瑜內息漸漸紊亂,他背著王如萱,體力自然沒有上官飛充沛。但是他極為堅韌,丹田那一口氣一直吊著,因為他知道,一旦那口氣散了,自己將難逃厄運。

  不知又過了多久,凌楚瑜右腳向上踏空,差點向前撲到,此時才知,已經到了山頂。

  凌楚瑜放眼望去,前面和左邊是懸崖峭壁,右邊乃平坦大道,后面則是緊追不舍的上官飛,不假思索就往右邊逃去。

  “哪里逃!”上官飛暴喝道。如今如履平地,凌楚瑜又背著一人,定不能久持。忽然間,凌楚瑜停下腳步,因為前方,也是懸崖峭壁,方才醒悟,三人此刻正站在一座孤立的山頂之上。

  上官飛見凌楚瑜二人已是窮途末路,不慌不忙,倒口氣道:“跑呀,這回我看你還怎么跑。”

  此刻已是絕境,凌楚瑜自己去死倒是沒什么,可連累了王如萱,心有愧疚。

  “凌大哥,跳吧!我陪你。”王如萱情緒沒有過多激動,語氣也是平平淡淡,仿佛在做一件再正常不過的事。這些天與凌楚瑜的相處,發現他那慵懶不羈的外表下,有一顆待人真誠的心,他處事不驚,仿佛一切困難在他那里,都能迎刃而解。只是他不愿去敞開心扉,才讓人覺得他拒人千里之外。

  如今生死之際,能在他身邊,無疑是一種安慰,就算跟他一起跳下去,也是毫不猶豫,奮不顧身。這種奇妙的感覺,讓自己心頭暖洋洋的。

  凌楚瑜聽到王如萱這般說,眼睛不禁酸痛,嘆氣道:“不后悔?”

  “不后悔!”王如萱堅定道。

  “好!”凌楚瑜此時對于王如萱,也不知道是一種什么感覺。當他知道蘇媚是仇東時報復自己的一顆棋子,感覺自己心已經死了,就連失去少年俠客榜的名聲,也沒能動搖他太多。

  而此時王如萱忽然闖了進來,她就像一股暖暖的春風,漸漸撫平心里的自己心里創傷。她溫柔善良,落落大方,總能用和風細雨般溫柔,去融化一切。

  “好!”凌楚瑜忽然放聲大笑,此刻已經沒有猶豫,沒有愧疚,沒有悔恨,道:“沒有與你遨游四方,那就隨我闖一闖這陰間地府。”說罷縱身一躍,跳下這無名的山崖。

  這一場雨整整一夜,把蒼云山洗了個干凈。雨后寒冷,蒼云山中好似變了天,寒風凜冽,侵入骨髓。

  嘴唇清涼,好似一股甘泉在濕潤喉嚨。王如萱在昏迷中“嗯”了一聲,舔了舔嘴唇,只見凌楚瑜正在用竹筒給自己喂水。

  “你醒了,哪里疼,告訴我!”凌楚瑜柔聲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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