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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五章 往事再現起波瀾(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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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凌府乃五進院子,縱深廣,書房位于最里面正房東側的耳房。凌楚瑜穿過游廊,走到書房前。書房內點著燈,窗上印出一人影拿著一卷書。凌楚瑜上前敲了三下,小聲道:“爹,孩兒回來了。”

  “進!”屋里的人說道。

  “吱”!凌楚瑜輕推開門,自己的父親凌柏川正坐在案桌前,右手拿著一卷竹簡在看著,并沒有理會凌楚瑜,而是專注地看著竹簡上的內容。凌楚瑜進了書房后,也沒有主動再說一句話,只是安靜地站著。

  一盞茶功夫,凌柏川合上竹簡,呼了一口氣,把竹簡放在桌上,像是剛剛讀完。看了看凌楚瑜,拿起茶碗,抿了一口茶,漫不經心道:“兩年前你離家出走的時候,我什么都沒說,但這次我卻發書信到各個分局找你,知道為什么嗎?”

  凌楚瑜道:“孩兒知道。”

  凌柏川道:“知道?要不是見我的書信,你還是會一意孤行。”

  凌楚瑜感覺自己像是被看透了一般,無可辯駁,道:“可是…”

  凌柏川擺了擺手,道:“這次不一樣,這已經不是你私人的恩怨了,必須從長計議。”凌柏川站了起來,道:“你這次回來,就老老實實待著,幫我打理鏢局和其他事情。還有…”凌柏川拿起案桌上的一封書信,手指篤篤點著道:“這是怎么回事,你什么時候給我弄一個兒媳婦回來的?”

  凌楚瑜一聽便知道信是王權才那個老狐貍寫的,無非是關于比武招親的事,就把事情原原本本地說了。凌柏川聽罷,不喜也不怒,道:“也罷,這也是天意。既然你奪了魁,又把令牌給了王家小姐做信物,這門婚事就這么定了。過幾日我便回信,然后下聘禮,我們不能失了禮數丟人。”

  “可是…爹,我是…”凌楚瑜欲言又止。

  凌柏川嚴肅道:“既然不想娶親,又為何身在王家里。既然不喜歡,為何不拒絕。一切事情,有因才有果。既然做了,男子漢大丈夫就要挺起胸膛,不要后悔。”

  凌楚瑜低頭一言不發。凌柏川伸手摸了摸凌楚瑜的后背,道:“看來這兩年你變了不少,沒了當初那桀驁不馴、任意妄為的性子。”然后右手拇指、食指和中指搭在凌楚瑜右手手腕上,把了一會脈,眉頭一緊,臉色一沉,不悅道:“這兩年你功力為何沒有一絲長進。”

  凌楚瑜想想這兩年整天賭錢喝酒挨打的日子,突然覺得是虛度了光陰,懊惱地自責,牙關一緊道:“孩兒…知錯。”

  凌柏川冷冷道:“就這樣,還想報仇,你真的太令我失望了。”

  凌楚瑜咬了咬牙,堅決道:“孩兒今后必當用心練功。”

  凌柏川嘆了一口氣,道:“你有這份心就行了,你現在的最主要做的是就是和王家的小姐完婚,然后打理家中的生意,成家立業,收一收性子,懂嗎?”

  凌楚瑜雖心里不愿,但還是點了點頭,畢竟現在的自己,也只能做到這些了。凌柏川心里稍有些安慰,道:“好了,去吃飯吧。”

  “爹,那件事情,有眉目了嗎?”凌楚瑜口中的那件事,就是讓他連夜趕回的原因。凌柏川道:“正在調查中,江湖上已經有不少流言,有確切消息自然會告訴你。”凌楚瑜沉默不語,退了出去。

  晚膳過后,凌楚瑜挽著蘇婉如的手,沿著游廊在院里散步。蘇婉茹聽了凌楚瑜娶親的事,心里歡喜,稍有安慰地道:“不易,之前娘都沒有催你成親,那是娘覺得男人先要立身立業,但是你出了這樣的事,娘心里是擔心害怕的…”

  凌楚瑜在一旁點點頭,道:“孩兒知道娘是擔心我的。”

  蘇婉如嘆了一口氣,停住腳步,欲坐在游廊的長椅上,凌楚瑜扶著蘇婉如的手,讓她慢慢地坐下。蘇婉如長舒一口氣,道:“當初娘懷你的時候,身子不好,又動了胎氣,導致你生下來后就多病多難,好不容易長大了,身體也好了,又偏偏…”

  凌楚瑜道:“娘,孩兒明白。你給孩兒取表字不易,就是要告訴孩兒這世間之事,十之八九都有不容易的地方,告誡孩兒要珍惜自己所擁有的,要隨遇而安,不被打垮,做人要無所畏懼。”

  蘇婉如聽罷有些吃驚,不敢相信眼前的凌楚瑜,喜道:“你能這樣想,看來是真的長大了一點。”蘇婉如心里突然就松了很多,因為擔心凌楚瑜還為之前的事情而產生一些負面的影響,做出不理智的事,看來擔心都是多余的。蘇婉如又和凌楚瑜聊了一些其他事情后,夜漸深,便回房休息去了。

  夜深,凌楚瑜回到自己的房間,他有一個獨立的小院子,另一邊則是凌紗兒的院子。

  “出來吧,臭小子,還改不了這偷雞摸狗毛病。”凌楚瑜坐在桌子前,邊喝茶邊說道。

  “哈,你耳朵還是這么靈!”一人影跳窗而入,年紀和凌楚瑜相仿,一身華貴寬袖大袍,頭戴銀色頭冠,輪廓硬朗,雙眼有神,頗有一股硬漢味兒。

  那人上前一把抱住凌楚瑜,激動道:“好兄弟!”

  凌楚瑜心頭也是一熱,一拳打在那人胸口,打趣道:“好久不見,熊穿人衣,還是一副熊樣。好好大門不走,偏偏跳窗。”

  那人一把推開凌楚瑜,也并沒有生氣,道:“去你的,嘴還是那么損,當初爬樓跳窗你也做得不少,還說我。再說了,不這么做,怕是要被你娘用掃帚打出去。”

  這人是凌楚瑜從小的玩伴,叫秦銘,出身于將門。秦銘父輩隨開國皇帝趙匡胤一起打天下,立國后念其年老功高,在家鄉揚州被冊封了一個有名無實的候,食邑千戶,子孫可世襲爵位,可謂是衣食無憂。但秦銘從小就練武讀書,并沒有貴公子的嬌氣,倒是一副能上戰場打仗的硬漢。所以每當秦銘穿著華麗的文人衣服,凌楚瑜就不忍打趣說一副熊樣。

  凌楚瑜大量一眼,道:“穿成這樣,莫不是去醉人間?”

  秦銘“哈哈”笑道:“正是,正是。快隨我一起,醉人間的姑娘可是整天都念叨著你。”

  凌楚瑜心里一陣苦笑,他和秦銘雖然經常去風月場所,但并不是什么好色之徒,聽聽曲子,喝喝美酒,僅此而已。雖然此刻心里并不想去這歌舞場所,但好友相邀,不好拒絕,加上心里有些苦悶,醉人間的美酒也是一絕,便應了秦銘。

  金碧輝煌,燈火璀璨,佳人無數,人來人往。

  “確實是一個燒錢的地方。”這是凌楚瑜第一次到醉人間的時候說的話。來到此處的人,達官貴人,富家公子,非富即貴。能進到這里的,一晚的開銷能給普通人家過上幾年。

  “喲,秦公子,您來了!”迎客的是一位約莫三十來歲的女人,笑靨如花,體態優美,散發著一股成熟的魅力。秦銘笑道:“妙姐,幾日不見,又漂亮了。”

  她是醉人間的一個老板,不知道姓什么,大家都叫她妙姐。妙姐用手掩嘴一笑,更是令人動容,道:“秦公子說笑了。”秦銘搖了搖手,道:“是真的,妙姐不信?”然后伸手把身后的凌楚瑜拖了出來,道:“不易,你說是不是。”

  凌楚瑜微笑道:“是,妙姐風姿依舊,不遜色于任何姑娘。”

  妙姐一見凌楚瑜,略有些吃驚,隨后喜道:“這不是凌少鏢頭嘛,您可有好長時間沒來這里了,我想想…有兩年了吧,怎么,都看不上我這的姑娘了?”

  凌楚瑜道:“哪有,妙姐這里的姑娘,個個是國色天香,才藝俱佳,這幾年掛念得很,這不就來了嗎?”

  妙姐笑道:“好,好,算你有心。”突然臉色一變,看了看四周,身子靠了上去,小聲道:“少鏢頭,你怎么還敢這么明目張膽出現?”

  凌楚瑜一愣,問道:“怎么了?”心里在想難道是自己和王家大小姐的婚事都傳遍了?一個有婚約的人出沒于煙花之地,確實不妥。

  妙姐拉著凌楚瑜的手腕,道:“這個等會再說,我先帶你們進廂房。”

  三人進了廂房,席地而坐。妙姐給二人斟茶,秦銘是個急性子,道:“妙姐,剛才你說的,是怎么回事?”

  妙姐端了一杯茶給凌楚瑜,道:“少鏢頭真不知道?”凌楚瑜搖了搖頭,道:“我今日才回揚州,不知道發生什么?”秦銘也道:“是啊,妙姐,你快說。”

  妙姐道:“這件事是我這里的姑娘聽客人說的。前幾日有幾位客人來玩,看打扮是江湖中人,還帶著武器。他們聊著聊著就說到少鏢頭,還向姑娘們打聽少鏢頭的事。姑娘們知道我和少鏢頭熟,就把他們說話內容告訴了我,我猜想他們應該上門挑戰的,但吃了閉門羹。”

  秦銘聽罷,不在意道:“這有什么的,不易位列俠客榜,很多人都想挑戰來提高自己在武林中的地位。”

  妙姐道:“但是,姑娘們還聽他們說,少鏢頭身受重傷,實力大不如前,是俠客榜里最容易打敗的…”

  “咔”一聲,凌楚瑜手中的茶杯碎成幾片,茶水沿著手臂流了下去。妙姐一驚,臉失血色,馬上賠笑道:“哈哈,姑娘們也是聽說的,那幫人不知天高地厚,可能是喝多了胡言亂語…”

  秦銘高聲道:“那是,不易的武功能名列俠客榜,豈是一些江湖無名之輩能比的,他們就是一幫狂妄之徒,妙姐,你就別擔心了,還是叫幾個姑娘來彈彈曲,我們少鏢頭很久沒來了,心里掛念得很。”

  妙姐起身道:“好嘞,我這就去!”

  等妙姐走出廂房,秦銘對著一言不發的凌楚瑜道:“看來這兩年你無緣無故地失蹤,還是和那件事有關。還沒問你,傷好了嗎?”

  凌楚瑜淡淡說道:“好是好了,不巧的是留下了病根。”

  “影響大嗎?”

  “你把把我的脈就知道了。”

  秦銘沒有動,冷冷道:“那件事,只有少數人知道,怎么會走漏風聲?”

  凌楚瑜道:“不,還有傷我的人知道,我想他故意散播出去的。”

  秦銘怒拍桌子,狠狠道:“太可恨了,傷了你,又想借他人之手打擊你,他和你有什么仇怨?當初你是死都不肯說。”

  凌楚瑜搖了搖頭,不想再說。拍了拍秦銘的肩膀,答非所問道:“等我徹查此事,再和你細說。”

  秦銘問道:“你這次回來,想必是有消息了吧,我也聽說了。”

  凌楚瑜點了點頭,道:“有點眉目了,但很多事情還在查。”

  兩人沉默不語,秦銘只是一杯接著一杯地喝酒,凌楚瑜淺嘗一口,然后呆呆地看著窗外。窗外就是大街,街上張燈結彩,熱鬧非凡,與里面的沉默顯得格格不入。凌楚瑜伸了一個懶腰,把身子一倒,側躺在席上。秦銘道:“這才兩年不見,你倒是有點慵懶了,眼神也沒有之前銳利,性格也不張揚,想當年我們可是這揚州城里的少霸。”

  凌楚瑜打了個哈欠,道:“呵,年少時候無憂無慮,整天打打鬧鬧的,上房揭瓦,哪像現在,被逼著老持穩重,繼承家業,哪有以前自在。你也好像準備參軍入伍了吧。”

  秦銘點了點頭,挺胸道:“現在北方遼國雄據燕云,對我們大宋江山虎視眈眈,我爹說了,兩國遲早一戰,到那時候就是我報效國家,光宗耀祖的時候。”秦銘自小就有參軍的抱負,每每說到這里,兩眼都是亮光,凌楚瑜也時常聽他說兵法軍旅之事。秦銘靠了過來,道:“不易,要不你跟我一起參軍,去建功立業。”凌楚瑜淡淡一笑,沒有回應。

  門推開了,進來幾個舞女,還有一個拿著琵琶的女琴師。妙姐笑道:“不好意思,兩位少爺,藍兒還在招呼蘇少爺,就…”

  秦銘一聽“蘇少爺”三字,心中不悅,忽地站起來道:“又是蘇顯那個惡少。”凌楚瑜拉了拉秦銘,道:“好了,好了,生什么氣,你還好意思說人家是惡少。聽曲,喝酒,少理人。”

  妙姐也附和道:“秦少爺別生氣,藍兒知道凌少鏢頭來了,說招呼完立馬過來,你先聽聽曲兒,消消氣。”

  曲奏人舞,曲是好曲,舞是好舞,秦銘漸漸地平靜下來,饒有興趣地看著,腦袋和手還不時跟著旋律擺擺,凌楚瑜則是一副心不在焉的樣子,右手拖著下巴,左手把玩著手里的酒杯,一旁的妙姐看在眼里,知道凌楚瑜想事分心,以她的聰慧,想必那件事情怕是真的,端起酒壺,對著凌楚瑜說道:“少鏢頭,歌舞還可否?”

  凌楚瑜一愣,醒悟道:“不錯,不愧是妙姐親手調教出來的,歌舞俱佳。”妙姐往凌楚瑜的酒杯里斟了酒,道:“來到妙姐這,就該是今朝有酒今朝醉,把煩惱都拋開。”

  凌楚瑜心想,今天本來就是來一醉方休,如今卻愁容不展,倒是枉費好友一番心意和這良辰美景,釋然道:“是啊。”說罷把酒一飲而盡。

  “看來醉人間的陳釀,也解不了凌少鏢頭的憂愁。”聲音宛如黃鶯,卻又醉人心田。秦銘心頭一震,即刻站起來向門跑去,邊跑邊道:“是藍兒,是藍兒來了!”急忙前去開門。

  門開,一位極為美麗的女子正裊裊婷婷地走來。她里面身穿一身潔白的短衣和長裙,外面則穿了一件淡藍色的對襟長衫,臉上沒有任何粉黛,穿著也十分自然,說不出的清新脫俗,倒與這醉人間的粉黛有點格格不入。

  藍兒走到凌楚瑜跟前,眼神有些埋怨地說道:“你終于舍得回來了。”說完跪坐在凌楚瑜身邊,“我記得三年前你說你要去參加那個少年俠客榜的比試,去之前答應我要把俠客令拿回來給人家看看。后來你確實得了那個令牌,但卻說你妹妹拿去了,等有機會再拿來。但這一等就是三年呀,后來我又聽說凌少鏢頭那塊俠客令已經作為定情之物給了王家小姐王如萱,所以我想問問,這是不是真的。”藍兒說話不緊不慢,但卻有咄咄逼人的氣勢。

  凌楚瑜一下子就被問住了,吞吞吐吐道:“額,這個…是有原因的…總之…差不多吧!”

  藍兒的嘴一噘,冷冷道:“訂了親的人還敢來這?來人,送客。”

  一聽“送客”,秦銘急了,手一擺,和凌楚瑜撇清關系:“藍兒,不易訂了親,我可沒有,要趕就趕他走。”

  藍兒“噗嗤”一笑,道:“秦公子自然是人家的貴賓,至于這位嘛…”

  “送客!”秦銘毫不客氣朗聲說道。

  凌楚瑜站起身來,拍了拍衣衫,裝作離開的樣子,慵懶道:“既然藍兒下了逐客令,那我就告辭了。”

  “慢著。”藍兒伸出右手,道:“拿來。”

  “拿什么?”凌楚瑜問道。

  藍兒道:“江湖上都說俠義之人,一諾千金,凌公子答應我的東西卻遲遲不給,這算不算是辱沒了少年俠客之名。”

  藍兒不依不饒,存心刁難,一時間讓凌楚瑜也無可奈何。稍會,藍兒嘆了一口氣,道:“罷了,兩年未見,你是真變了,有時間陪人家單獨喝一杯,聊一聊這幾年你的經歷,可好?”最后一句“可好”,倒有些哀求之意。

  凌楚瑜沒有說話,又坐了下來,一杯接一杯地喝酒。藍兒也沒說話,也只顧一旁斟酒,有時看了看凌楚瑜,搖了搖頭。

  氣氛有些安靜,秦銘大覺不自在,道:“對了,不易,聽說駱霞要來了。”

  藍兒一聽是女孩子的名字,便問道:“駱霞是誰?”

  秦銘道:“駱霞是東海派掌門人的千金,是少年俠客榜中唯一的女俠客。”

  凌楚瑜點頭道:“是的,程師叔和她一道來,算算日子也就這幾日。我也是今晚才知道,你又怎么知道?”

  秦銘“哈哈”道:“我還知道她為什么要來呢。”

  藍兒用幽怨的眼神看向凌楚瑜,問道:“不會是你老相好吧?”

  凌楚瑜苦笑搖頭,秦銘解釋道:“不易的母親出自東海派,是東海派弟子。東海派對于門下弟子傳授本門武功給自己子女,都要由門派內高手考驗,只有通過考驗,才會傳授獨門武功。要不是之前紗兒天天纏著我對招,我也不知道這東海派授藝的門規這么嚴格。”

  藍兒疑惑道:“沒這么簡單吧,你特意強調了駱霞這個人,她和不易的肯定交情不一般。”

  秦銘暗吸一口涼氣,心想女人的心思細膩,支支吾吾說道:“你知道的,不易…之所以在俠客榜末席,就是…就是…輸給了這個駱霞。”

  藍兒意味深長地“哦”了一聲,淡淡道:“想必是這女少俠英姿颯爽,少鏢頭你就甘拜下風。”

  秦銘道:“不是的,那個駱霞武功確實厲害,年紀輕輕就初窺東海派的絕技‘劍里藏花’,不易就是敗在這絕技之下的,她可是當年奪魁的大熱門之一呢。”

  藍兒不屑道:“我是不知道什么劍里藏花有多厲害,但是花有多好看我是知道的,那駱霞也一定是個大美人兒吧。”

  秦銘道:“我也沒見過,據說是個標致的美人呢。”

  藍兒道:“可不是,不是美人不易又豈能成人之美呢。”

  凌楚瑜點了點頭,道:“她是一朵藏不住的花。”

  秦銘問道:“為什么是藏不住?”

  凌楚瑜沒有說話,自顧喝酒,兩人也不理凌楚瑜,秦銘雖是將門之后,但不古板,侃侃而談,與藍兒交談甚歡。一夜良景,匆匆而過。

  第二天早上,凌紗兒就像早起的鳥兒,嘰嘰喳喳地在凌楚瑜房間吵個不停。凌楚瑜這兩年在外面流浪,經常睡到午時才起,還在沉睡中被凌紗兒揪了去練武場。凌紗兒為了迎接考驗,就想讓和駱霞交過手的凌楚瑜指點幾招,凌楚瑜精神困乏,邊打著哈欠邊指點著凌紗兒。

  “手高一點”、“下盤再低點,要這樣…”、“右手主攻,用勁要比左手大…”凌楚瑜坐在石凳上,右手拖著下巴,懶洋洋地指點凌紗兒的動作。讓他不理解的是,練功一向只會偷懶的凌紗兒竟如此認真,從她動作招式上也看得出有所長進,自己能指點的也就到這了,伸了一個懶腰,道:“紗兒,記住了,雙劍的配合層次要分明,俗話說,雙刀看走,劍也一樣,若你能一心二用,加上我之前跟你說的幾點,再勤加練習便是,我還有其他事,就先走了。”其實是酒蟲鬧肚,要找美酒解饞。

  凌紗兒急忙上前攔道:“哥,哥,你不再指點我幾招?”

  凌楚瑜笑道:“已經沒有什么可以指點了,我妹妹很厲害,再練個幾年就能超越我了。”

  凌紗兒問道:“哥,你覺得我能贏那個駱霞嗎?她可是連你都贏不了的人啊。”在凌紗兒心中,凌楚瑜一直是自己最崇拜的人,從打小開始,凌楚瑜練功一點既懂,學什么都快,就是這么一個厲害的人,也只能是少年俠客的末席,這不禁讓她不敢相信,又不得不去接受的事。而自己即將面對的對手,卻是那個把自己視為榜樣的哥哥打敗的人,怎叫她安心。

  凌楚瑜知道凌紗兒的心思,安慰道:“好妹妹,娘傳授給你的‘飛燕雙絕’雖算不上什么絕頂武學,但好歹也是東海派的正統武學,只要你按照我說的練習,通過考驗絕不成問題?”

  凌紗兒半信半疑道:“能打贏那個駱霞?”

  凌楚瑜道:“那是不可能的,駱霞可是掌門千金,學的都是東海派嫡傳武功,但你放心,考驗不一定是要贏駱霞,最多打個百來回合不輸考驗就可以通過什么的。”

  凌紗兒問道:“那哥,你看我能打多少回合?”

  凌楚瑜敷衍道:“絕對沒問題的,你放心好了。有我在還怕會輸?”

  凌紗兒堅定道:“哥,我想贏。”

  凌楚瑜愣了一下,道:“你?還想贏,別想了,駱霞要是用普通招式或許你能立于不敗,一旦她使出‘劍里藏花’,最多…”說罷,凌楚瑜伸出五個手指。

  凌紗兒道:“五十個…回合?”

  凌楚瑜白了一眼,沒好氣道:“五招,你以為俠客榜上駱霞這名號是這么廉價嗎?”

  凌紗兒一下子就泄了氣,急得直跺腳,道:“那怎么辦嘛,爹娘又不教我厲害的武功,我就是想贏她。”

  凌紗兒這般好勝凌楚瑜也是頭一次見,雙手交叉在胸前,問道:“說罷,為什么想贏駱霞?”

  凌紗兒支支吾吾道:“因為…她曾經贏過哥你,所以…我想…”凌紗兒年紀雖小,但好勝心卻重,對于凌楚瑜敗給駱霞的事一直介懷于心。

  凌楚瑜想了想,不知道該怎么去和凌紗兒說,自己的形象可能在她心里倒塌過,但凌紗兒又不肯接受這樣的事實,這么一個矛盾一直刻在凌紗兒心里,這樣會影響她和駱霞交手時的心態,如果指點她贏了駱霞,以駱霞高傲的性子,內心里會怎么想,凌楚瑜心里苦笑,教一個人很難。

  凌楚瑜嘆了嘆氣,心下還是做了決定,道:“想贏駱霞不是不可以,就看你悟性了?”再三思量下,凌楚瑜認為先幫助她提高信心為上,畢竟妹子是最親近的人。

  凌紗兒一聽,喜道:“真的?”

  凌楚瑜點了點頭,道:“上次和她交手就發現了她的弱點,我再教你幾招,便能破了她的‘劍里藏花’,至于能不能最后贏下來,就看你的本事了,因為這兩三年間,我也不清楚她會精進到什么地步。”

  接下來的幾日里,凌楚瑜耐心地傳授凌紗兒武功,還使用“劍里藏花”與凌紗兒拆招,從實戰中磨練。凌紗兒驚奇發現凌楚瑜也會“劍里藏花”,凌楚瑜解釋道,自己當年也是接受考驗后方能學習東海派的嫡傳絕技。不過東海派門規森嚴,“劍里藏花”只傳授掌門的子女及入室弟子,蘇婉如也是入室弟子之一,不過后來蘇婉如下嫁凌柏川,自然就不能再修煉“劍里藏花”更高級別的境界,凌楚瑜而作為蘇婉如的兒子,也只能修煉到第三重境界,要想修煉更高境界,必須要得掌門人首肯才行。

  “第三重?可剛才和我拆招,哥你明明使出了五招,是第五重呀。”凌紗兒不明所以,將真相拆穿。

  凌楚瑜急忙把食指放在嘴唇上,“噓”了一聲,小聲道:“后面兩招我是偷學的,只學了招式,沒有心法,光有樣子而已,但拿來給你喂招拆招再合適不過。不過你別說出去,這事連娘都不知道,東海派門規甚嚴,讓他們知道了就麻煩了,我現在可是冒著風險幫你呀。”

  凌紗兒吐了吐舌頭,笑嘻嘻地“哦”了一聲。她心里樂了,可能是覺得以前的那個凌楚瑜又回來了,甚至覺得自己的兄長只是謙讓那個駱霞,想到這里,心里歡喜起來,道:“哥,我知道了,之前你之所以會輸,是因為讓著她,對不對。”

  凌楚瑜小聲道:“你呀,真是鬼機靈,別亂說。”凌紗兒嘻嘻一笑,雙眸一眨一眨,道:“哥,既然你知道她弱點,當初怎么讓她贏,是不是看上她了。”

  凌楚瑜眉頭一皺,想了想道:“她眼光高過天,我才不碰這種女人。你可別得寸進尺打聽我的事,還想不想我教你了。”凌紗兒吐了吐舌頭,不再問了。因為凌楚瑜有自己的底線,不想說的,誰都問不出來,連自己父母也不例外。

  凌楚瑜道:“好了,該教的都教了,你就好好練,我現在去看你那幾個不爭氣的師兄們。”回來得幾日了,一直被其他事分心,現在才想起躺在病床上的幾個淘氣鬼。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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