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知過了多久,小易在疼痛中醒來,發現自己趴在破廟外,胸口隱隱做疼,頭暈體虛,想慢慢地移動身體,只覺得身子無力,很艱難才翻了身。
陽光刺眼,小易用手遮住陽光,心想自己不知道在外面多久,肚子空空如也,嘴唇開裂,喉嚨干燥,嗓子疼得幾乎說不出話來。右手摸向在地上的酒葫蘆,發現已經空了,無奈下心中默哀:“治傷水都沒了。”又摸了摸身上,摸出幾文錢,轉悲為喜道:“就靠你們回本了。”聲音沙啞,然后緩緩站起來,雙腳虛浮,慢慢走向幾里外一條小河,雙手捧水咕嘟咕嘟喝起來,不久肚子漸鼓,終于恢復一點精神。索性脫光衣服洗了一個澡,在河里抓了條魚充饑,但還覺得腹中空空,想了想還是先弄點碎錢為重,換了一身干凈打著補丁的衣服,就奔著城鎮去了。
西京是一天比一天熱鬧,小易邊把玩著一枚銅錢邊走著,街上來往人多了很多帶刀劍的武林中人,一打聽下才知道今日乃王府的招婿比試日期,又算了算日子,自己居然昏迷了兩天,只好無奈地搖了搖頭,不知不覺走到賭坊面前。
洛水賭坊,雖不是西京最大的賭坊,但小賭坊散戶小戶居多,也是非常熱鬧的。小易走到門前沒聽到殺喊聲,心中覺得奇怪,掀開簾子,賭坊內人很少,與平日里大殺四方的喊聲截然相反。
小易高聲喊道:“今天怎么了,人都不見一個?”旁邊一個大漢有點不高興道:“你不知道?”這個大漢叫阿杰,是這里的打手。小易沒少挨他的打,對他也沒什么好感,淡淡說道:“我怎么知道?”阿杰道:“今天是王宅招婿的日子,很多人都去了湊熱鬧了。”小易打趣道:“那邊的賭局確實比這里大,因為籌碼豐厚,賭贏了,一輩子不愁吃喝。”阿杰不滿道:“哼,你愛賭不賭。”小易道:“當然賭,比起媳婦,我還是喜歡賭錢。”阿杰嘲笑道:“小易你腦子壞了嗎,那個媳婦可是一個金山吶。”小易向上擲出一枚銅錢,銅錢在空中翻轉落定,笑道:“千金散去還復來才有意思。”阿杰道:“好哇,我看你今天是散去還是還復來。”說罷還捏了捏拳頭,意思是若沒錢給,有你好看。
骰子賭大小,三枚骰子,總點數四到十為小,十一到十七為大,還有三個一點和三個六點為至尊。骰子易玩,錢來去快,深受賭客喜愛。
“嘎嘚,嘎得”三枚骰子在一個瓷碗里晃著,搖晃的是一個消瘦的人,但他雙眼有神,雙臂有力,一雙修長的手緊緊扣住骰碗,里面骰子發出清脆而有規律的響聲。桌前賭資頗豐,看來今天坐莊贏了不少。碗落骰定,幾人紛紛下注,碗開骰現,一枚三點,兩枚五點,十三為大,幾人開心幾人憂。小易是開心的一邊,幾把下去,收獲頗豐。旁邊的阿杰一直在盯著,道:“今天手氣不錯啊。”小易道:“今人太少了,無趣無趣。”
賭錢也講究氣氛,氣氛高漲容易使人頭腦發熱,激情澎湃,往往會不顧一切地一擲千金。今日賭場氣氛不夠,小易雖贏多輸少,但總覺得差點意思,又覺得喉嚨發干,酒蟲鉤魂,便說道:“今天我最后一把了,我全壓。”搖骰子那人剛搖定,百枚銅錢和一小塊碎銀壓在“至尊”區域上。
搖骰子那人臉色微變,但旋即笑咪咪道:“小易,這么豪氣?小心都賠上咯。”小易高聲道:“他奶奶的,反正我是最后一把,輸贏看老天。”
“我偏偏不信邪,就壓小了。”
“我看一定開大。”
“這至尊哪這么容易,我壓大。”眾說紛紜,都是買大小,無人買至尊。一旁的阿杰道:“這莊家至尊賠率是一賠五十,小易你這把要是贏了,賺得不少啊。”小易在一旁不語。瓷碗一開,竟是三個六點,眾人均是一驚,小易笑瞇瞇地收起碎銀銅板入懷,哈哈大笑,揚長而去。
出了賭坊,小易立馬去祭五臟廟,第一時間想到醉風樓大吃大喝。有了錢,腰板都直了不少,昂首挺胸地走進醉風樓。店小二上前攔著,說道:“抱歉,今天本店不開張。”小易以為店小二誤認為自己付不起錢而阻攔,不悅道:“閃開,小爺我今有錢。”店小二道:“這位大爺,小店從不拒絕任何人,只是今日小店確實不開業。”小易奇道:“為何?”店小二道:“今天西京城里所有酒樓的廚子都被請進王宅。”小易不悅,心想:“又是這王宅,今天到哪都有你。”便問道:“這是為何?”店小二道:“王宅今日招親,要宴請所有來賓,所以把城里最有名的廚子都請了去了。您自己看,現在店里根本沒人。”
小易向里面瞄了一眼,掌柜在柜臺打著算盤,三兩伙計在打掃,凳子反扣在桌上,確實沒人一個客人,心有不甘,悻悻離去。
小易一邊走著一邊拋著一枚銅錢玩,心想:“好不容易賺了點錢,卻吃不上好的東西。難道真讓我吃路邊的小吃?”越想越氣,無奈之下在一路邊攤位上叫了一碗面,一壺酒,獨飲獨食。小易肚子極餓,“嘩嘩”幾下就吃完一碗,正準備再來一碗時,兩行人匆匆路過,說什么王宅這次不僅要宴請來賓,還請了城中百姓共樂云云。小易豎耳一聽,想是有免費白食可吃,便叫店家再打一壺酒,結了賬,向王宅走去。
路才沒走多遠,小易已經覺得頭暈呼呼,氣血不暢,喝下一口酒竟然全咳了出來,想來是因為前幾日過度運功,傷了心肺,傷勢還未恢復又飲酒,導致舊傷復發。悻悻收起酒壺,邊走邊調息。一個不下心撞到了一個妙齡少女,慌忙之間,低頭道了歉,踉踉蹌蹌來到王宅門前,此時門口聚集了很多人,小易此時心跳得厲害,靠在墻邊,稍作休息調息。大約一盞茶功夫,小易覺得內息漸穩,便上前一探究竟。
一打聽才知道王宅今日設了宴款待來賓,凡是參加招親的入一等席,其他來賓過來湊熱鬧的,皆是二等席。小易心想:“這二等席就是饅頭咸菜,打發要飯的,我才不稀罕,要去就去一等席。”大步上前,走進王府內的外園,正想進內院,卻被門口的下人攔住了。
“請入二等席。”下人右手一指,是園子外圍的席位。小易一眼看過去,都是一些平常老百姓,吃的都是普通菜式,素多肉少,旋即眼珠一轉說道:“我是來招親的。”
那下人看了他一眼,見他衣衫不整,滿是補丁,雖然不像乞丐,但也十足一個落魄窮酸樣,心生反感,這種想混進內院騙吃騙喝的人見多了,便冷冷道:“一邊待著去,這內院也是你這乞丐進去的。”小易不怒反笑道:“那奇了,我今二十有二,尚未娶親,而且身體健朗,為什么不能進去?”那下人厭惡地看了小易,怒喝道:“滾,別不識抬舉,就你還想進去騙吃騙喝,在這里已經是我們老爺開恩了。”說罷便推了小易一把。小易順勢一倒,躺在地上大叫道:“快來人啊,打人了,打死人了。”周圍人這么一聽,也頗感興趣,紛紛圍來。
小易用手捂住胸口,大喊道:“他們王宅招親,說好的年齡是十八到三十,未娶妻者都可以相親,條件我都符合,但是卻出手阻攔,還打人,鄉親們快幫我做主啊,這王宅家大業大,也不能這樣欺負人啊。”
那下人被氣得直跺腳,怒道:“你這無賴,我根本沒打你,只是推了你一下,再胡鬧我叫人打你出去。”
“小易,就你還癩蛤蟆想吃天鵝肉,算了吧,老老實實在這外院待著吧。”圍觀的人中有一個認識的人說道。其他人認出他來,也紛紛七嘴八舌說,“小易你就安分點”、“老老實實在外院,王大貴人招待我們已經是個大好人了,你就別添亂了”、“里面的人非貴即富,何必進去丟人呢”。
小易見勢不對,眼珠一轉,心里有了主意,立馬站了起來,扯了扯嗓子,大聲說道:“那好,既然人家王宅看不上我們這種貧苦出身的,我就死心了把,至于那張相親布告寫的,就算我自作多情,癡心妄想罷了。”說罷雙手一恭,轉身正欲離去。
“慢著。”此時從內院走出一個中年男子,雙目精長,身體消瘦,一身藍色長袍,下顎留有一撮山羊須,那守院的下人叫他“王總管”,是王府的大管家王貴。王貴聽聞院外有喧嘩,今天如此重大的事,不能有岔子,出來一看究竟。他掃了小易一眼,心中有數,淡淡道:“這次我們王宅招親,條件確實是布告上說的,那只是表示符合招親的基本條件。”看了四周一眼后,繼續說道:“但我們王宅雖不是什么王公貴族,但也算是書香門第,頗有名望,也不是什么人都能來,不然豈不是門不當戶不對,貽笑大方,那不是掉了我們的面子。”眾人覺得有理,他們心中清楚此次招親顯然是輪不到自己的,只是過來湊個熱鬧罷了。
小易不悅,心想,“說我是乞丐,我這乞丐今天非要進你這個門不可”,撇著嘴說道:“那還不是一樣,看不起我們這窮人。”王貴大聲說道:“我們并不是看不起窮人。”小易道:“那為什么不給我進去。”
王貴笑了笑,道:“這位兄弟,不是不給你進去。我們家大小姐擇婿也是有條件的,只要你通過測試,就可以進去。”小易奇道:“哦?是什么測試。”王貴道:“貧窮只是一時的,要是有才學、有本事的人,就算他家一貧如洗,我家主人是不會反對小姐嫁給他的。所以這次進入內院的,都是有才學之士或者是英雄少年…”然后拍了拍小易肩膀,道:“小兄弟你要是也有本事,請。”
小易心中明白,這是要為難自己,道:“說吧,考什么?”王貴心想,你這小子還真是不見棺材不下淚,緩緩道:“琴棋書畫、拳腳刀劍任你選一樣。”
小易歪著頭想了想,道:“書就是書法吧。”王貴點了點頭,微笑道:“正是。”小易爽快道:“那就書法吧。”王貴也是略為一驚,書法之技,非一朝一夕能成,一個二十來歲的少年能有多少功力,這不是當眾出丑?但也想通過這事平息眾人對這次招親的親貴嫌貧的看法,便大聲道:“來人,案桌、筆墨紙硯伺候。”
不一會東西一一備齊,眾人也十分好奇,圍觀人越來越多。小易卷了卷衣袖,雖然他的衣袖已破了差不多到手肘位置,眾人也被他這滑稽動作引得發笑。小易不以為然,左手展了展案上宣紙,拿起毛筆沾了沾墨,笑道:“果然是大戶人家,這宣紙和澄泥硯都是上品呢。”
王貴心里一驚,桌上的確是澄泥硯,但此塊硯外觀為橢圓,外觀顏色十分簡樸,和普通的硯無差,和一向注重造型的澄泥硯不符,普通人可不容易看得出來,這讓他驚詫不已。其實小易在不經意摸了摸硯臺,便摸出了澄泥硯獨有的細膩觸感,故而開口一提,也震一震王貴這狗眼看人低的態度。
小易歪著頭想了想,突然“啊”了一聲,左手按住宣紙,右手筆尖落下,刷刷寫下“窈窕淑女,君子好逑”八字,道:“好了,王總管,請看。”
王貴低頭一看,嘴角瞬間一陣抽搐。只見這字跡飄逸,功力尚可,筆鋒之間稍有銳利之勢,王貴也是學武之人,他深知凡學武之人的書法,都會帶些銳氣,心想這人倒是有幾分實力在,心里不禁犯愁。
小易見王貴看了很久,怕他使詐,說道:“王總管,您別想忽悠我,在坐的也有不少飽學之士。”王貴偷雞不成蝕把米,又不能言而無信,冷臉不悅道:“我自然是公正公平,無需多言。哼哼,果然真人不露相。”然后對著手下道:“帶這位小兄弟進去。”那人愣了一下,心有疑慮,但也不敢違抗總管命令,對著小易說道:“請!”小易滿意點了點頭,走了進去。王貴小聲對著下人道:“給他安排最邊上的位置,任他吃喝,看好了別讓他鬧事。”下人點了點頭,就帶著小易入座。小易入了坐,也不再乎是末席,看著眼前的佳肴,哈哈一笑,從懷中拿出酒壺,自飲自酌起來。
內院中央有個擂臺,長寬約六丈,高近四尺,擂臺中央有一根碗口粗柱子,高三丈,柱子頂部掛著一個繡球。擂臺四周聚集了很多人,每個地方都搭了棚乘涼,下設案席,小易就坐在最西北角的末席。放眼望去,都是衣著華麗或者有名的武林人士,小易這打扮就顯得格格不入,好在西北角偏僻,又是在后排,所以沒人注意,小易也樂得其所,優哉優哉。
此時全部人都肅然起敬,這表示主人家來了。王權才顛著肚子慢慢走來,身后跟著是王如萱,步履輕盈,臉上不施粉黛,格外清純動人。身后跟著歐陽云兄妹。王權才是個胖子,笑容常掛在嘴上,一副和善的樣子,走到上首的座位,雙手一恭,道:“多謝大家賞臉,請坐。”大袖一揮,眾人紛紛入座。
待眾人坐下后,王權才朗朗說道:“多謝大家賞臉光臨。我是個商人,不多說,今日特在此為小女擺下擂臺,誰能搶到擂臺柱子頂端的繡球,便是我的乘龍快婿,擇日完婚。”臺下一陣轟然。王權才擺了擺手,接著笑道:“此次擂臺搶繡球,最先拿到繡球著勝,拳腳無眼,點到即止,諸位少俠好漢,請!”
話音剛落,便有兩人飛身入擂臺。一人手執寶劍,一襲白衣,道:“我乃藏劍山莊孫可鑫。”另一個則是狂刀門的史如風,看了看孫可鑫,道:“哼,手下敗將。”孫可鑫臉一紅,三年前的少年俠客榜的比試中,孫可鑫就是敗給了史如風,道:“史如風,你不要太得意了,看招。”寶劍一出,寒光四射。
王權才點了點頭,緩緩坐下,滿意道:“這兩人乃武林中享有名譽的少年英才,今日得見,確實不錯。”身后的歐陽晴道:“這么著急就上了擂臺,這么多人累都累死了。”歐陽云道:“晴兒你有所不知,方才王世伯說的,先得繡球者為勝,并不是一對一的決出勝負,依我看,臺下的才著急呢,說不定最后會多人混戰。”
王權才哈哈笑道:“世侄果真看得透,這不僅考驗武功,眼光和智謀也是必要的。”歐陽云道:“王世伯高明。”歐陽云不參加這次招親,故為上賓,與王權才一道坐上主位上。
王權才道:“以歐陽世侄的眼光,這二人誰勝誰敗?”歐陽云稍有沉思,道:“恐怕還是史如風更勝一籌。”歐陽晴道:“要是大哥去,一定贏。”王權才哈哈笑道:“要是有歐陽世侄這般的女婿,我求之不得。”歐陽云笑道:“王世伯太看得起小侄了。”王權才道:“歐陽世侄乃當今武林少年俠客中的佼佼者,又是歐陽世家的長子,地位超群,若小女能下嫁與你,倒是我們沾了光才是。”王如萱在一旁紅著臉,嗔道:“爹,你知道的,我一直把歐陽少爺當成親哥哥一般…”王權才道:“這爹自然知道,環顧當今,也只有歐陽世侄能與你相配,但你卻不肯,所以你爹我才沒法,幫你張羅這次招親。”王如萱有些羞澀道:“別說了,說得好像萱兒誰都看不上似的,萱兒只是沒遇到意中人而已。”歐陽云朗聲道:“易求無價寶,難求有情郎。”王權才道:“所以既然難求有情人,就順從天意吧。”王如萱聽罷輕咬朱唇,低頭不語。
擂臺上史如風與孫可鑫打了數十回合,史如風刀法狂野,孫可鑫劍法精妙,互不相讓,但史如風刀刀搶攻,孫可鑫失了先機,只能一昧防守,落敗已經是早晚之事。兩人再斗幾招,孫可鑫被史如風刀鋒所迫,來不及回劍格擋,空門大開,被史如風一腳踢下擂臺。
歐陽云嘆道:“孫可鑫武功進步不小,但這史如風這幾年進步更神速,知恥而后勇。”歐陽晴道:“孫可鑫當年一招敗給大哥,他真是丟盡臉面。”歐陽云笑而不語。一旁的王權才聽少年俠客榜,饒有興趣問道:“今日公孫家的公孫鴻與飛狐堡的寧少宇也來了,作為同樣是少年俠客榜的,歐陽世侄怎么看?”歐陽云思索片刻,道:“此二人武功不弱,與史如風有過之而無不及,恐怕這次勝者,應該是三人中一人。”語罷,臺下一片喧嘩,王權才等人望去,原來史如風、公孫鴻和寧少宇三人都登上了擂臺,呈三角之勢,把高柱圍了起來,其余搶繡球的人也紛紛圍上,三人合力,各守一角,對抗眾人。
歐陽云道:“看來三人想敗盡眾人,再搶繡球。若只顧纏斗,恐有所掣肘。”王權才點了點頭,對著王如萱說道:“萱兒,看清楚這三人,這三人中的一人有可能就是你未來夫婿喲。”王如萱一眼望去,貝齒咬著下唇,沉默不語。歐陽晴知道王如萱心有不愿,但也毫無辦法,只能緊緊握住王如萱的芊手,聊以安慰。
擂臺上拳腳相向,刀光劍影,史如風三人勢不可擋,幾乎不費吹灰之力便敗盡上臺之人,引得臺下一陣叫好。公孫鴻手中的‘柳絮’刀一揮,大聲喝道:“還有誰?”臺下無人敢應,公孫鴻得意一笑,對著史如風和寧少宇二人說道:“那就剩我們了。”史如風不屑道:“那時自然,只有你們才值得一戰。”寧少宇一直都厭煩史如風橫沖直撞的性格,冷眼道:“不要整天打打殺殺的,我們這是比武招親,見血不吉利。”
史如風反而笑道:“見血那不更好,和這喜慶相配。”
公孫鴻道:“那我倒是要看看流的是誰的血。”三人平時表面雖和氣,暗地里卻是誰都看不起誰。公孫鴻自是名門,看不起這些二流門派子弟;史如風性格粗野,不喜這些子弟的規矩禮節,而且一心想打敗這兩個位列少年俠客榜的人;而寧少宇自詡風流高雅,則厭惡二人品味作風,但三家共同依附在武林盟主——東方世家之下,表面上維持和和氣氣,一有機會便要分出高低。
三人劍拔弩張,屹立不動,誰都沒有先出手的優勢,都在等后發制人。史如風是急性子,但也不蠢,先動手沒有優勢,便氣聚丹田,雙腿一瞪,向上跳出數丈之多,史如風的刀法如狂沙般洶涌,屢屢先發制人,靠的便是這快人一步的身法,搶占先機。公孫鴻與寧少宇也不甘示弱,迅速跳起,刀扇向擊,三人在半空中相互過招,誰都沒占到便宜。待三人落地,寧少宇笑嘻嘻道:“史兄好心急,連招呼都不打就想搶繡球。”史如風道:“先下手為強。”
“強”字剛落音,手中的刀已經揮向寧少宇。寧少宇折扇一擋,史如風刀勢向下一走,沿著扇骨劃過,擦出火花,刀口直送,捅向寧少宇小腹。史如風的單刀乃混鋼打造,刀身像生銹一般,其實堅硬無比,與其他金屬相碰會擦出火花,擾亂對方心神。寧少宇不慌不忙,收起折扇,身子急急后退幾步,扇子一點,如蛇吐信,點在史如風的刀尖之上,精度之準,令人鼓掌叫好。公孫鴻一刀劈來,分開兩人,道:“我來會會史兄的刀法。”公孫鴻寶刀一出,快中有慢,卻又步步緊逼,史如風也迎了上去,以快打快。
歐陽云道:“兩人的刀法都是以快為主,不同的是公孫家刀法變化多端,剛柔并濟,史家的狂刀在于先發制人,搶占先機,霸道剛猛。”一旁的王權才點了點頭,道:“嗯,世侄看得透徹,不管史家狂刀進攻如何猛烈,公孫鴻都一一化解,尋找反擊之點。史如風雖占不得便宜,卻勝在處處壓制,兩人都不錯。”
一旁的寧少宇道:“兩位仁兄慢來,我先一步。”說罷便施展輕功,身體一挺,踏著柱子而上。兩人豈能讓寧少宇獨自奪魁,一人一刀,史如風刀襲寧少宇后腦,公孫鴻刀劈寧少宇腰部。兩人合招,寧少宇不敢大意,雙腳一瞪,身子在半空劃了一個半圈,安穩落地。史如風與公孫鴻則順著柱子站到最高點,柱子頂部有一三腳架,兩人各站一角,繡球就在兩人中間。寧少宇在地上,豈會讓二人得逞,“啪”地展開折扇,扇面鋒利無比,猶如刀劍,右手一揮便齊齊切斷柱子。柱子一倒,向著史如風站的方向倒去,兩人一高一低。公孫鴻借著自己是高處,伸手便要奪繡球,史如風雖然失去重心隨著柱子倒下,但他急中生智,右腳一踢,把繡球提到空中,右手也不閑著,揮手一刀便劈斷支撐公孫鴻重心的木枝。公孫鴻沒聊到有此一招,腳下一空,也掉了下去。此時下面寧少宇見機會來了,一躍而起,想抓住空中的繡球,史如風與公孫鴻還在半空,無法提氣約起,眼看繡球就要落入寧少宇手中,公孫鴻急中生智,右手寶刀柳絮破空而出,目標不是寧少宇,而是繡球。柳絮如箭般刺中繡球,讓寧少宇抓了一個空。繡球隨著刀從高處落下,掉出了擂臺之外,落入周圍的賓客席中。
三人心中叫道:“不妙。”繡球此時落入賓客席,脫離了三人的控制范圍,招親的規定,奪繡球者為勝,卻不規定何地。待三人落地時,繡球之地已經聚滿了從四面八方圍上來的人,有的是看熱鬧的,有的是想撿漏,三人大叫不妙,雖然急奔過去,但也知道來不及了。
人群中有人喊道,“是他撿到了繡球。”“運氣真好。”“怎么是這么一個人。”場面一度混亂,人頭晃動,根本不知道發生什么。王權才見場面亂哄哄的,不知道發生了什么事,大聲道:“請大家靜一靜。”聲音如洪鐘般響亮,場面迅速安靜了下來。王權才對著身后站著的王貴示意道:“管家,看看什么情況。”王貴應了一聲后,雙手分開人群,鉆了進去,只見是一個衣衫破爛的人拿著繡球,再定眼一看,這人竟是之前鬧著要進內院的小易,眉頭一皺,問道:“是你拿了?”
“是。”小易有些懵神道。
王貴猶豫了一下,后邊傳了王權才的聲音,“管家,是何人拿到繡球?”王貴躊躇不定,神色不安,但最后還是小聲道:“跟我來。”
小易莫名其妙地跟了過去。方才小易入座后,大快朵頤,又喝了點酒,困意來襲便小睡一會。誰料忽然一把刀立在他面前的桌上,把他嚇得半死。小易怒氣一來,右手提著插了繡球單刀便想找人算賬,誰知一群人紛紛圍了過來,倒是把自己給嚇住了。
王貴把小易領出人群,來到王權才面前,戰戰兢兢道:“老爺,就是這位公…是他最后搶到繡球的。”王權才上下掃了一眼,面露鄙色,一拍額頭,嘆道:“難道這是天意嗎,萱兒,這下可苦了你哇。”王如萱面如白紙,面如死灰,不是因為自己未來的夫婿是乞丐,而是因為自己的終身幸福畫上了句號,在她心里,嫁給誰都不重要了。
王權才緩了緩氣,冷眼問道:“你叫什么,家住哪里?”
小易看了看手上的繡球,再看了看王權才,心里一涼,酒氣頓時散了大半,立馬知道發生了什么,小易眼珠閃了閃,道:“我不是來招親的,王老爺,這繡球無緣無故掉在我手上的,我還給你。”說罷左手把繡球一拿,往前一推,右手把刀丟在一旁。
王權才怒道:“混賬,你竟然敢拒婚,看來是小看我們家了。”自己一個堂堂名門旺族,拉下臉來招親,最后居然還是一個不知好歹的乞丐,王權才已經覺得丟了老臉了,可就這乞丐還敢毀婚,雖然女兒幸福保住了,但顏面何在,王權才徹底怒了。一旁的歐陽云忙安慰道:“世伯,請息怒。”
小易心知不妙,忙道:“不敢不敢,實在是…實在是…我已有了婚約,再娶就委屈了王小姐了,繡球還您,您繼續。”小易胡亂說了一通,把繡球一丟,拔腿就跑。王權才冷冷喝道:“哼,大膽。”王權才雖一身肥肉,但內功不弱,方才一吼,聲音如宏,震得在場所有人都覺得耳朵如擂鳴。
“休走!”寧少宇忽然飄來,一掌打在小易后背,小易一心要溜,沒注意后背,中了一掌,摔了出去。寧少宇滿臉怒氣,他認得小易就是前幾天搗亂害他出丑的兇手,仇人見面分外眼紅,義正言辭道:“此次招親,告示上已經寫明,未娶妻者,你既然已經有家室,這不是來搗亂嗎。王世伯,一定要嚴懲此人。”此時公孫鴻也上前,滿臉怒色,自己心愛的寶刀被人棄之如履,恨不得一刀剜了對方,撿起被左小右丟棄一旁的寶刀,指著小易道:“此人膽敢欺瞞,更不能饒恕。”
王權才點了點頭,若是對方違背規矩,自己尚有回旋的余地,鐵著臉道:“管家,怎么回事?”王貴負責篩選來人,心叫不好,連忙解釋道:“老爺,我確實問過他,他可說自己沒有娶妻,而且給他的測試他也過了。”急忙催著對下人道:“快拿上來。”下人急忙把一方紙拿了上來,王貴吩咐下人展開,道:“老爺請看。”
這正是小易之前寫的八個字,王權才看了看,略有訝異,眉頭不展,揮手撤走,對著小易冷冷道:“你既然說你沒有家室,現在又說有了婚約,難不成你是來開我王某人的笑話,讓我當著眾人的面丟臉的嗎?”
小易雖挨了寧少宇一掌,但并無大礙,連忙站起來道:“我只是想混進來騙吃騙喝,我說有婚約,也是…哈哈,對不住了。要殺要剮隨便,但我是萬萬不能娶王小姐的。”
王權才額頭青筋暴起,怒不可遏喝道:“騙吃騙喝?哼,你當我這里是什么地方。我看你是有意為難我王家,殺你難消我心頭之恨,來人,給我拿下。”王權才混跡江湖多年,雖是一介商賈,可手段不弱,不然哪里做得了這西京首富。
“是”眾家將哄然道。一旁的歐陽云面色一變,急忙道:“且慢,世伯,請聽我說。他是…”
寧少宇搶先道:“王世伯,此人無理取鬧,有損您的臉面,讓小侄替你教訓他。”話剛說完,手中的折扇便迎頭劈了下去。歐陽云見阻止不及,大聲喝道:“寧少宇,你是公報私仇。”
小易心想“給你打一頓算了,好過娶一個老婆”,便抱著頭縮成一團,任由他人處置,只想著你打舒服了,乖乖放我走就行。
“哥,小心。”一聲嬌喝,一道劍影卷來,卷向寧少宇眉心。寧少宇一驚,身體一頓,連忙揮扇連消帶打,化解劍勢。定眼一看,只見一妙齡少女,年紀不過十七八,俏臉膚白,身穿一身黑色勁服,腳上一雙長靴,頭發用發帶一綁,俏皮可愛,她側身挺劍,英氣勃勃。她身后站著兩個年紀稍大的少年,一白一灰。
白衣少年和灰衣少年一左一右,扶起小易,白衣少年關切道:“大師兄,你沒事吧。”小易一愣,看清來者,詫異道:“怎么是你們?”灰衣少年笑道:“多虧了小師妹。”指了指身前的少女。
小易揉了揉眼睛,不敢相信,吞吞吐吐道:“你…你是紗兒?”少女回頭撅了撅嘴,不悅道:“哼,兩年沒見你還記得我這個妹妹呢?給我看好他,別讓他溜了。”這話是對兩個少年說的。小易立馬賠笑道:“都說女大十八變。你出落得這么漂亮,怪愚兄眼拙。”少女雖面帶微怒,但心里歡喜。此少女正是之前小易在市集不小心撞到女子,少女覺得小易身影十分眼熟,就偷偷跟了過來,跟蹤小易進了王宅后,隨后再聯系在附近的兩個少年一起進了王宅。三人一直偷偷觀察小易,都覺得他身影聲音和一個人十分吻合,剛才小易遇到危機,便出手相救。
王權才見有人搗亂,斥道:“三位是什么人?當我王宅是什么地方。來人,拿下!”
三人同時抱拳,白衣少年朗聲道:“凌家鏢局楊翔龍見過王世伯。”指著灰衣少年道:“這是我師弟顧顏,而這一位是家師凌總鏢頭之女,凌紗兒。”少女也拱手肅然道:“凌紗兒拜見王世伯。”
王權才頗為意外,凌家鏢局乃第一鏢局,名頭響亮,兩家之間來往一直和善。神色稍緩,點了點頭,道:“嗯,三位師侄,凌總鏢頭最近可好?”
楊翔龍道:“家師很好,王世伯掛心了。”
王權才追問道:“幾位世侄到我府上所謂何事,又為何出手相助這賊人。”
凌紗兒道:“世伯誤會了,他不是什么賊人,他是我哥,凌楚瑜。”
此言一出,在場的人都吃了一驚,這邋遢的乞丐,竟然是凌家鏢局的少鏢頭,還是當今武林十大少年俠客榜中的一位。王權才雙眼瞪得老大,驚道:“他,是凌楚瑜?”簡直不敢相信。
凌紗兒心知自己這位哥哥的形象會讓人不相信,連忙從懷里掏出一塊鐵牌,遞給王權才道:“千真萬確,這是我哥的少年俠客令。”少年俠客令是武林盟主東方魄頒發的令牌,授予當今武林最杰出的十個少年英才。王權才接過少俠令,此令牌呈烏金色,非金非鐵,觸手溫和細膩,絕非凡品。令牌正面上刻有梅蘭竹菊各一,分居四角,中間則鐫刻著“少俠令”三字,背面也鐫刻了字,是“凌楚瑜”三字。王權才雖聽過少俠令,卻不曾見過,遞給歐陽云道:“歐陽世侄,你看。”一旁的歐陽云沒有看著令牌,眼睛直盯著小易,道:“沒錯了。”王權才點了點頭,把令牌還給凌紗兒,問道:“那為何凌公子這…”正想說凌楚瑜為何一身乞丐打扮,又混進自己的府上,在招親大會上搗亂。
凌紗兒道:“王世伯誤會了。是這樣的,鏢局里發生一點小事,所以大哥喬裝出門辦事,期間為了不惹人注目,才有所隱瞞。”
王權才“哦”了一下,道:“原來凌公子是有苦衷的,方才不敢直言身份怕是有所顧忌。方才我魯莽了。”王權才心思敏捷,如今局面難堪,關乎兩家顏面,找到一絲機會,順勢給雙方一個臺階。
凌楚瑜也不是不知好歹的人,連忙拱手道歉道:“不,是小侄魯莽了。”
王權才道:“據我所知,凌公子今年二十有二,尚未娶妻,今日卻如此巧合,接到了小女的繡球,我看這是天意啊。這門親事啊,我看就這么定了,凌公子不要嫌棄我王家乃一介商賈吧。”商人就是商人,眼中不放過一絲機會,凌家鏢局偌大一個產業,自然不差。
凌楚瑜擺了擺手,道:“豈敢,我就是個跑鏢,是我配不上王大小姐才是,王大小姐才貌雙全,我是高攀不起。”
王權才一把抓住凌楚瑜的手,親熱笑道:“凌公子說笑了,你乃當今武林中杰出的青年才俊,當年一把長槍就挑落了十八個山寨,智勇雙全,凌家鏢局也是名頭響當當,小女下嫁與你,真是男才女貌,門當戶對。”王權才握住凌楚瑜手的動作顯得很親熱,但實際上王權才內勁暗送,深厚的內力震得凌楚瑜心驚肉跳。王權才乃一流高手,有權有勢,今日之事讓他十分尷尬,如果再被拒婚,顏面掃地,所以才私下給凌楚瑜一點顏色。凌楚瑜豈能不知,心里也清楚今日之事已經進退兩難,不能鬧大,王權才是萬萬不能得罪,他在官場、商場和綠林都有很深的勢力,現在他已經退了一步,千萬別不識好歹,于是嘆了一口氣,道:“王世伯,正所謂父母之命,媒妁之言,待我回稟父母后,必當明媒正娶。”
王權才大笑道:“好,好,凌世侄快人快語,那我就在家等著你八抬大轎,娶我的女兒。”說罷另一只手拍了拍凌楚瑜的肩膀,親熱無比。凌楚瑜笑了笑,心知這老家伙還不知足,伸手對著凌紗兒道:“我的令牌。”凌紗兒一聽要收回令牌,撅了撅嘴,小聲道:“這是你送我的玩意…”凌楚瑜溫聲道:“乖,聽話。”凌紗兒不情愿地把少俠令給了凌楚瑜。凌楚瑜走到王如萱面前,把少俠令交到她手上,道:“王小姐,我身上也沒帶什么信物,這塊令牌就算是我與你的定情之物吧。”
王如萱低頭弱弱道:“這是你們男孩子家的玩意,我不要。”王如萱一拒絕,王權才心里暗叫“傻女兒”,快步上前,從凌楚瑜手上拿起令牌,塞到王如萱手上,激動道:“萱兒,這令牌十分貴重,可見凌世侄對你的情義,快拿著吧。”王如萱推脫不掉,這才默默收下。王權才這時才放心,暗暗舒口氣,哈哈笑道:“世侄,不,賢婿,先在府中小住幾日吧,也可以和小女親近親近。”凌楚瑜道:“小侄還有要事在身,辦完事還要回稟家父,就不逗留了。”王權才已經得到凌楚瑜的信物,又有這么多人證,不怕他反悔,也不多留,忙道:“對對,大事要緊,那就不留你了。”凌楚瑜抱拳道:“那告辭了。”領著凌紗兒、楊翔龍和顧顏就離去了。王權才笑著點點頭道:“這個也不差。”然后大聲說道:“各位,現在凌家鏢局的少鏢頭凌楚瑜已經拿到了繡球,那便是我的乘龍快婿。大喜之日,宴席三天。”場下一片嘩然,紛紛叫好。眾人雖然對著結局有點意外,但還是紛紛道喜,王權才自然是樂得開花。
出了王宅,凌楚榆瑜走在前面,凌紗兒三人緊緊跟在后面,走了一會,凌楚瑜停了下來,轉身便斥喝三人:“你們搗什么亂,現在好了,他們都知道了我的身份,那個王家大小姐不娶也不行了。”
被凌楚瑜怒斥,凌紗兒淚水立馬在眼眶打轉,泣聲道:“你從來沒有這么大聲對我說話。”凌楚瑜一怔,自己的脾氣是大了點,凌紗兒邊哭邊道:“兩年前你就消失得無影無蹤,我們找了你兩年,好不容易找到了,一見面你不感謝人家救了你,還大聲罵我,我恨死你啦。”說罷便轉過身去,淚水嘩嘩流。凌楚瑜知道自己過火了,這妹子自小就十分親近,疼愛有加,離開時她尚未及笄,現如今已經是能獨當一面。上前拍了拍凌紗兒安慰道:“好妹子,哥哥錯了。”凌紗兒心頭一酸,也不管凌楚瑜身上的污穢,撲向他懷中,道:“哥,這兩年你去哪了,我很想你,爹娘也想你,還有,你這一身打扮是怎么回事,是不是在外面受苦了。”凌楚瑜這兩年來受盡冷眼苦楚,凌紗兒這般關心問候,凌楚瑜心里一熱,柔聲道:“走吧,先找一個地方坐下。”楊翔龍道:“到我們落腳的客棧吧。”
四人正要離開,后面便有人喝道:“姓凌的,我找你好苦啊。”凌楚榆回頭一看,史如風正拿著刀,站在他身后不遠處。凌楚瑜白了一眼。道:“我沒欠你什么,找我做什么?”史如風道:“這幾年我痛下功夫,就是有一天能打敗你,來吧,今日便一較高下。”
凌紗兒拔出手中的劍,氣沖沖道:“你這手下敗將,還敢大言不慚。”史如風面色鐵青,沒有理會凌紗兒,對凌楚瑜道:“你敢不敢與我較量。”凌楚瑜道:“我不會和你動手的,如果能讓你不要煩我,我明天就對外面人說,我凌楚瑜不敢應戰你史如風,如何?”史如風一聽,大怒道:“我要實實在在贏你,少廢話,看刀。”三年前的比試中,就是因為敗給了凌楚瑜,史如風才沒能名列少年俠客榜之內,所以一直還恨在心。
史如風狂刀襲來,凌紗兒正想迎上去,凌楚瑜伸手一把拉住,因為楊翔龍早已經出手了。楊翔龍揮舞手中的銀槍,防得是密不透風,制止住了史如風的攻勢。史如風刀法意在搶攻,卻占不到先機,大感訝異。史如風進攻不順,退開幾步,大喝道:“你是誰?”
“凌家鏢局楊翔龍。”楊翔龍答道。
史如風眼前這少年穩如磐石,靜中帶動,手中的銀槍更是閃閃發亮,史如風對著凌楚瑜道:“哼,你的槍都送給他人了。”
凌楚瑜道:“已經不需要的東西留著有何用。我是不會和你動手的,不要再糾纏不清了,我們走。”說罷便領著凌紗兒與顧顏離開,楊翔龍還站在原地,與史如風對峙。史如風躊躇不前,楊翔龍武功不弱,只能眼睜睜看著三人走遠了,史如風收起手中的刀,對楊翔龍悻悻道:“回去跟你們大師兄說,改日我會親自登門挑戰。”楊翔龍點了點頭,見史如風不再糾纏,才揚長而去。
凌楚瑜四人到了落腳客棧,凌紗兒捏著鼻子道:“哥,你臭死了,你快去沐浴,把這身臟衣服換了,我去幫你買衣服。”說罷便拉著楊翔龍去了。顧顏道:“大師兄,你在我房間等會,我去叫小二打熱水。”凌楚瑜點了點頭。
不一會,凌楚瑜泡在熱水中,頭枕在桶邊享受著。這兩年來,自己從來沒有像今天這般舒服,活得像一個人,凌楚瑜搖了搖頭,他一直逃避,逃避了兩年,這兩年渾噩般的日子今天算是到頭了,他知道自己要面對父母,面對自己本該屬于自己的責任,還有一樁糊里糊涂的婚事,洗了一把臉,細心洗掉身上的污垢,換上干凈的衣服,接受新的開始。
樓下凌紗兒三人已經準備了豐盛的晚餐再等著,凌紗兒啪著手笑道:“哈,這才是我心里的大哥,風度翩翩。”此時凌楚瑜已經換上一身干凈的綢緞衣服,頭發用束帶一扎,俊朗不凡。凌楚瑜一屁股坐了下來,道:“少貧嘴了,給我上酒。”滿桌佳肴,唯獨缺酒,因為凌紗兒三人不飲酒,被凌楚榆一說,愣了愣,他們素來知道凌楚瑜好酒,可不知道現在變得如此貪杯了,但還是吩咐小二上了酒。
凌楚瑜喝了幾杯下肚后,道:“說吧,你們干什么來了?”三人一愣,楊翔龍支支吾吾道:“沒…沒有啊,就是師父想念大師兄了,叫我們找你回去的,哈哈,小師妹,你說是不是?”凌紗兒白了他一眼,伸手夾了一塊雞腿到凌楚瑜的碗上,笑嘻嘻道:“是啊,爹娘想你了,這兩年你又沒有音訊,所以叫我們出來找你的。”
凌楚瑜把雞腿又夾回給凌紗兒,道:“我又不是傻子,你們三人那點花花腸子能瞞得住我。”然后拿筷子指著楊翔龍道:“翔龍,你這個人就是太老實了,說謊都不會,快說,你們這次出門干什么來了。”
三人面面相覷,都不知如何開口。楊翔龍和顧顏齊刷刷看向凌紗兒,凌紗兒不耐煩叫道:“好嘛,什么都瞞不住哥你,我來說,我們家的鏢被劫了。”凌楚瑜失聲道:“什么?誰膽子這么大,敢劫我們凌家的鏢。”然后頓了頓,道:“不會是你們三人押的鏢被劫了吧。”
顧顏道:“大師兄,不是的,不是我們押的鏢。”凌楚瑜低頭沉思片刻,漫不經心道:“不會是那四個小鬼押的鏢,照時間也該由他們親自押鏢了。”顧顏點了點頭,道:“正是四師弟他們,這一次鏢正好作為他們出師的測試。”凌楚瑜道:“那他們四個小兔崽子怎么樣,鏢局有鏢局的規矩,這不是應該由他們找回丟失的鏢嗎?為何是你們。”楊翔龍嘆道:“師弟們全部受了傷,除了四師弟傷勢較輕,其他師弟都受了重傷,師父說最少要躺一個月。”
“啪”地一聲,凌楚瑜把筷子拍在桌子上,低喝道:“豈有此理,劫鏢的是誰,你們查清楚了沒?”三人均被嚇了一跳,凌楚瑜作為大師兄的威嚴猶在,楊翔龍和顧顏不敢觸及威嚴,低頭不語,只盼著小師妹開口。凌紗兒雖也有些畏懼,但仗著凌楚瑜的疼愛,支支吾吾道:“是…是鐘萬里。”凌楚瑜臉色一變,失聲道:“什么,是鐘萬里?惡貫獨行鐘萬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