皚皚白雪之中,到處是魔族殘尸和身穿白色唐服的年輕人,在雪的殘影之中,還有活著的人將他們的尸體堆在一起。
一個少年站在前面格外顯眼,他是唯一身上沒有沾魔族血的人,不斷有人將尸體拖過來堆在一起,有人行走,有人默哀,大部分的是悲傷的。
“燒了吧。”少年開口,他就是那小部分不悲傷的人。
“這次的灰,撒在哪里?”有人遲疑的問道,歷來死去的人都會被燒,然后站在樓臺灑下去,骨灰會隨著風去世界各地,這是林家的傳統。
但是最近死去的林家人實在是太多了,風是朝著林家樓臺里面吹得,現在骨灰摻著白雪落在各家各戶面前,仿佛每一步都會踩到自己的同伴身上。
“按習俗。”林兀求的目光停在腳下的白雪,也許這里也有他的同伴。
“這會不會…”不茬的人被人捂住嘴巴,他旁邊的人冷漠的朝他搖了搖頭。
林家家族森嚴,以下犯上很有可能會丟了小命。
林兀求仿佛沒聽見般獨自一人走了,雪地里留下一排排腳印,還有他孤傲的背影。
“拽什么啊!”林淼吐了一口唾沫,剛剛就是他不茬。
“注意你的言辭。”林闌瞪了他一眼,他是林淼的隊長,有義務負責隊友的言行,如果自己的隊友犯錯,他身為隊長同罪。
“我就是氣不過嘛,干嘛非要撒在那里,踩著自己同伴的感覺可不好。”林淼湊在林闌身邊低語,他和林闌青梅竹馬,完全不怕林闌的處罰。
“家族規矩32條:林家家徒不得亂語,違者家規伺候!”林闌面無表情的背出家規,林淼哀嚎一聲,還是去領罰了。
林闌看著林淼離去的背影繼續處理同伴的尸體,林淼這個家伙越來越沒大沒小了,少主就在面前也敢編排!
雪地之中,無數同伴的尸體疊成小山,慢慢燃起了藍色的火焰,藍色火焰化成一葉方舟,載著無數林家人的靈魂離開。
看到這一幕,無數林家人的悲傷盡散,有的只是離別的苦楚,和更加鑒定的信念。
這只是一場離別的盛宴,有一天表演的也會是自己!
藍色的火焰燒尸體沒有惡臭,只有一絲絲白煙升起,像是對人間最后的眷戀,白煙圍繞林家人而轉,最后,只剩下那柸骨灰。
和林家尸體不同,魔族的尸體同樣處理嚴格,當然不會有人為他們好心收尸,有專門負責魔族的那一部分人,他們對已經死透的尸體還會補刀,確定不會有漏網之魚。
‘噗呲’‘噗呲’‘噗呲’聲響起,林燼的耳邊全是劍插入尸體的聲音,小個子魔族就在他們的致命的地方在補一道,大個子魔族基本上被切成碎塊,確保它不會藏匿其他魔族。
一個個冰涼的尸體再次被扎了個透心涼,耳邊也有茍活的魔族突然襲擊的聲音,林燼站在一個巨大的魔族面前,面前的魔族正是‘巨魔’,這個還算是幼崽。
“大工程啊。”林燼將劍插在地上,筆直的站在那里,雪落在他的睫毛上,很快化成水滲近眼睛里。
林燼用手抹了抹,臉上的潮濕讓他不舒服,看著面前的巨魔,他思考著怎么切比較均勻。
劍聽從他的呼喚豎起,沒遇到任何阻礙開始旋轉,就像是一個絞肉機開始把巨魔絞成一坨,這需要專注的注意力。
“啊!!!!”有些愣神的林燼被一聲慘震的重新清明,這顯然不是人類的叫聲,順著叫聲望去,巨魔的半塊身子正有一個凸起正在逃竄。
一個像脫皮的猴子的魔族從巨魔嘴里竄了出來,它的半邊臉失去蹤跡,青色的血滴在雪地里,很顯然,剛剛林燼絞了它半邊臉。
“真是卑劣,躲在別人身體里,真夠無恥的!”林燼厭惡的說道,正準備動手,只見那魔族面前一道白光閃過,頓時就死的不能再死。
出手的是他們這個小隊有名的高手林榆,和林燼不怎么對付。
“混蛋,這可是我的!”林燼低罵一聲,卻沒有正面看林榆,他低頭吐了口唾沫,一邊叫著林榆的名字一邊使勁的開始踩。
林榆鄙夷的看著他,用林燼可以聽見的聲音說道:“幼稚!”
幼稚也不是什么罵人的話,林燼氣的都忘記回嘴,他是不敢當面罵林榆的慫貨,打不過,也惹不起!
滿肚子的罵罵咧咧都變成微笑,林燼把巨魔的尸體處理干凈迅速遠離了林榆,一路上把魔族的尸體全都絞了,可見他的心情有多差。
“真倒霉,那都遇見他!”
林榆聽到他的話手里的劍緊了緊,踩著孤傲的步子朝另一個方向走去,不被人喜歡無所謂,他想守護的只是林家的天神。
八年前,林家外圍夢羅山。
“打他!沒爹沒媽的小雜種竟然敢打我!”夢羅山下,幾個穿著褲衩的小孩正在圍毆一個看起來比他們大的人。
林榆抱著胳膊盡力護著頭,他就是那個被打的,今年十三,是夢羅山最大的孩子,也是最強的孩子,他的父母兩年前死在魔族的手里,便和年邁的婆婆一起生活。
父母戰死沙場,他也算是烈士遺子,本該衣食無憂去林家本家的遺閣平凡長大,但他放不下年邁的婆婆,便留在夢羅山。
本來只要他去,婆婆也能一塊去,但知道這個消息的時候,他的名字已經被村里的冒名頂替了,從那以后,他就成了村里人的眼中刺。
村里的人都被豬油懵了心,一心一意期待著那個冒名的人在遺閣學到東西,成為大人物。
可笑,要是他真成了大人物,恐怕第一時間就是干掉他們所有的知情者吧!
林榆思緒歸來,小孩的拳頭也不是多厲害,只是身上青一塊紫一塊看起來很嚴重,但都是皮外傷。
也許是終于打夠了,小孩們嘲笑了林榆一番,一哄而散,相約去村口買糖吃。
林榆待他們走遠,一骨碌爬起來,把懷里的包子拿出來,一看,原本的包子已經變成了餅。
“偶爾吃餅也不錯。”林榆將壓扁的包子又放回懷里,趕緊往回走,耽擱了這么一會,恐怖阿婆已經餓了。
推開自家小院的大門,門因為年久失修發出了嘎吱的聲音,林榆的阿婆聽著聲扔下了澆菜的水瓢:“我孫回來了!”
“嗯!阿婆!”林榆把包子放下,在水缸里舀了一瓢水清洗手,免得阿婆聞到泥巴味。
林榆阿婆杵著拐杖走進來,她的眼睛有一道嚇人傷痕,這正是那個傷痕,讓她早就無法看見東西。
摸索著在凳子上坐下:“孫啊,今天怎么去那么久?”
“黃婆婆今天賣光了,所以繞路去李爺爺家買了…新款餅。”林榆將壓扁的包子放到盤子里,村里的人雖然不待見他,但還是有些良心,至少沒想過要干掉他,該接濟的時候也接濟一下。
不過被村里的那幾個小孩欺負倒是常態,他不敢還手,因為一但還手他可能就打破了現在詭異的平衡,那幾個小崽子打人對他來說也不痛。
林阿婆心里思索著什么新款餅,吃了一口,笑罵道:“我還以為什么新款餅,原來不過是壓扁的包子!”
“哈哈,還是阿婆有眼力,我跟李爺爺說這就是壓扁的包子,他偏偏不信!”
“那老李頭!”林阿婆聽林榆的笑聲,心里放心許多。
林榆是個好孩子,她生怕這娃把所以事都壓在心里,什么都自己承受。
“阿婆,我去弄豬草了。”林榆吃完飯,拿出自己的手絹擦了擦嘴巴,看著外面的天就拿起鐮刀背上背篼出了門。
林阿婆聽見大門嘎吱一聲,就知道林榆已經出了門,她這才站起來,繼續走向院子澆水,嘴里念叨著:“晚上就吃嗆白菜吧,哎,今兒個幾號來著,孫好像半個月沒吃肉了,還是吃肉溜白菜?哦哦哦!今天的雞蛋還沒撿,那今晚就兩個菜吧!”
另一邊,林村長的大門被一個大漢猛拍:“村長!村長!你在家么!”
林村長坐在堂屋抽著葉子煙,聽見大漢的拍門聲,把煙槍放在桌子上,雙手背后就過了去,拍門的正是那家頂替林榆的林平一家,他一邊走,一邊暗暗思索林平這個時候來干什么?
打開門,就見林平一家的老大林山卷著衣袖一臉慌張,臉色更是發青,活脫脫一個擔驚受怕的老鼠,林村長搖了搖頭。
林平一家一共五個兒子一個女兒,四個兒子和女兒都已經成婚,所以最小的那個兒子林生就頂替了林榆去了遺閣,林生那小子機靈討人喜歡,一看就是做大事的人,和林平家其他幾個榆木疙瘩成鮮明的對比。
林村長板著臉,道:“什么事?慌慌張張的?”
“村長!進去!進去說!”林山不答話,也不待林村長答應,不由分說就往里面闖,更是惹林村長不待見,不歡喜。
林村長看著慌張闖入堂房的林山,冷哼一聲,伸頭在外面左右看了看,見沒什么人,這才啪的一聲關閉大門,把門關的嚴嚴實實的。
林山這個模樣,恐怖和林生有關。