奧內莉亞整理了一下思緒后,開口問道:“謝爾德大人,我·····”
“孩子”恩雅突然出聲打斷了對方的話語,在女孩疑惑的表情中,說道:“你想要問的,我都清楚,我雖然身為旁觀者,但或許比羅德這個當事人還要更加看得清楚”
“那,請您把我的父親,科諾亞德·維爾藍的一切都告訴我!”
面對著情緒有著些許激動的奧內莉亞,恩雅卻是笑著搖了搖頭,不出意料的,女孩立即出聲問道:“為什么?”
茶杯輕輕與茶幾觸碰,發出了清脆的聲響,聲音并不大,但卻驚醒了她。
奧內莉亞嘴唇嗡動了些會后,慢慢的坐下身來,神情嚴肅的看向了對坐的旋魔會大位。
“請告訴我,謝爾德大人”
感受到女孩的情緒逐漸平定,恩雅嘴角揚起了一些弧度,緩緩站起身來,輕言道:“你想要知道的,我都會告訴你,但在此之前,先跟我來吧,卡文琳,麻煩你帶我們走一趟”
“·······謝爾德大人,您,真的打算————”
恩雅搖了搖頭道:“開門吧”
卡文琳·歐伊娜沉吟了一會后,微微欠身,行禮道:“明白了,謝爾德大人,耀陽”
“嗯?又有什么事?”有著靚麗羽毛的黑色三組烏鴉再次具現出生命的形態,一雙美麗的眼眸中,顯露出幾分慵懶之色,打著哈欠的模樣,似乎剛才還在休息中。
“帶我們去郊外”
“這倒是沒問題,但會消耗很多魔力哦”三足烏鴉煽動翅膀,小腦袋看向了契約者,發出了最后的詢問:“真的沒問題嗎?”
“沒事,開門吧,有謝爾德大人在,不會出事的”隨著卡文琳·歐伊娜的話音,烏鴉轉頭看向了俏立在旁,有著紅色披肩長發和柔美面容的盲目美麗女性,在自己看向對方的同時,那雙被遮住的眼眸仿佛看得到自己一般,也一同望了過來。
潛意識中傳來了危險的信號,讓它下意識的撇開了頭,沒有繼續去去盯著對方,重新看向了契約者說道:“那好吧,你自己小心點,別消耗過度了”
雖然對方的嘴上說著會消耗魔力,但奧內莉亞仍舊沒有感受到一絲半點魔力運作的痕跡,這一次,她沒有閉上眼睛,忽然間,一陣炫目的白光閃過,她忽然間發現自己居然失明了!
不過好在這種狀態只持續了短短數秒之后,天地間重新恢復了色彩,讓她大大的松了口氣,環視著四周。
“這里是那?”一望無際的大草原,蔚藍的天空看不到任何云朵,在感知范圍之內,甚至沒有任何生靈存在的痕跡,就連昆蟲都沒有,這里————就仿佛一片從未被污染的凈土一般。
“呼·······”長出口氣,卡文琳伸出手指,烏鴉穩穩的落在了她白皙的指背上,眼睛望著契約者,擔心的問道:“沒事吧,卡文琳”
“沒事,休息一會就好”女神官再次深呼吸一口,周身仿佛伴隨著她的呼吸一般,閃爍起點點熒光,這是自然之中存在的精靈,這些無意識,卻是世界組成的重要部分的小精靈們,不斷的將魔力供給給消耗了大量魔力的歐伊娜。
“這是·····精靈魔法?”居然能如此輕易的操作自然之中存在的精靈?
“小姐,這是神官的儀式魔法,我還并未獲得自然的認可”卡文琳似乎想起了什么,遺憾的搖了搖頭,轉身在三組烏鴉的陪同下,飛向了遠方。
“奧內莉亞,準備好了嗎?”恩雅的語氣還是那樣的溫和,但隱隱之中,奧內莉亞卻感覺到了危險的氣息。
下意識的咽下口水,心臟在危機意識的警告下,猛地加快了跳動,這一瞬,她似乎明白了,這是一場測試,也是一次考驗,只有讓對方滿意,自己才能獲得想要的答案。
難道·····父親的死還另有隱情?以我目前的實力還不足以得知嗎?
“········”想到這點,奧內莉亞心頭涌起一陣怒火,憑什么?!自己居然連得知父親的死因都需要經過考驗!
劇變的心情也帶動了她體內充盈的魔力,這股潛藏在她體內,經過無數個日夜不間斷的艱苦鍛煉的力量,逐漸壯大著。
“不錯,孩子,在你這個年紀就能學會主動使用情緒來增幅魔力,真的很是難能可貴”恩雅·謝爾德,依舊輕淡的微笑著,仿佛眼前幾乎直沖天際的洶涌魔力波動只是吹拂而過的微風一般。
“這都得多虧了父親大人吶”奧內莉亞外放而出的魔力,驟然間釋放出了巨大的熱量,翠綠的草地剎那間變得一陣通紅,仿佛無窮無盡的熱浪席卷而來,就連天空都被無垠之火燃燒著。
“羅德?嗯······我大概明白了”恩雅面對著爆裂式的魔力沖擊,不急不忙的揮動手臂。
一縷清風拂過,奧內莉亞猛然間發現,火焰的熱量————下降了?!
不能再等了!至少得逼出對方的能力正體才行!
毫無疑問,對面的旋魔會大位,對于自己是知根知底的,但相反的是,自己對對方卻是一無所知,如果在繼續對持下去,輸的絕對是自己!
榮譽戰劍萊瓦汀迅疾出鞘,與此同時,奧內莉亞也發起了自己的第一次沖擊!毫無技巧的正面沖鋒!
轟隆!!!
極高的溫度將空氣燒的晝白,伴隨著一聲大喝!白色的火焰化作炎浪直沖向看似柔弱的恩雅。
“萊瓦汀!燒盡我的敵人!”
言靈?不,這是增幅?真是個有意思的孩子恩雅不急不忙的收攏了五指,手掌輕壓而下。
謝爾德清楚的感知到了,在奧內莉亞大喊出聲的瞬間,手中的劍刃仿佛對她做出了回應一樣,驟然間將以壓縮爆裂的形式釋放而出的魔力,再一次增幅,甚至達到了不弱于有名有姓的稱號騎士的水平。
但,就是能夠瞬間將大地燒盡,融化堅石的一擊,在恩雅這看似毫無作用的動作下,輕描淡寫的消失了!
只是,在晝白火焰消散的瞬間,一把赤紅的劍刃已然襲擊而來,直逼要害!這是必殺一擊!沒有絲毫留手,打從一開始,就是全力全開!
真是優秀的反應和戰斗意識,不虧是維爾藍先生的孩子恩雅似乎敢到了些許驚訝,朱唇微張,但————顯然已經避無可避!
這一擊必中!
“喝啊!!”奧內莉亞一聲大喝,本就被壓榨而出的魔力,再一次瘋狂涌出,萊瓦汀赤紅劍身上的火焰,溫度猛然升高!
“謝爾德大人!”遠在一旁觀望的卡文琳驚呼出聲,只是在她出聲的剎那,火焰的爆炸已然吞噬了爆發中心的兩人,爆發的魔力伴隨著灼熱的颶風吹襲而來,居然讓她連眼睛都睜不開。
“小心!”三足烏鴉,大喊一聲,飛到契約者的身前,兩翼張開,這道瞬間就能將大地燒成焦黑色的余波,居然輕描淡寫的消散了。
“耀日,你快去 —”歐伊娜大喊出聲,但聲音才出了一半,她整個人都愣住了。
“什————么?”奧內莉亞灰白色的眼眸中,閃爍著驚恐的神光,持握榮譽戰劍萊瓦汀的手臂,居然止不住的顫抖著,虎口流出了股股嫣紅的鮮血,這就仿佛······回到了自己曾經練劍的時候,手持訓練用劍,砍在了堅硬無比的盔甲上一樣!
只是————被自己砍到,不!接下這一劍的可不是什么盔甲護盾!而是兩根看起來就錯若無比的纖細玉指!
“威力不錯”恩雅,食指輕按在劍身之上,將這把鋒銳無比的烈焰之劍,緩緩按下。
就在盲目的女性話音落下的瞬間,一股無比強大的沖擊力猛然間擊中了舊力剛去,新力未生之際的奧內莉亞。
“嗚!”
嘭!!!
無力在抓住劍柄,奧內莉亞整個瞬間被擊飛到百米之外,重重的撞在了被燒焦的土地只是,接連翻滾了好幾圈,才堪堪在一處被火焰燃燒后凸起的泥土堆上停下。
“咳咳————”趴在地上的奧內莉亞就連呼吸都來不及,猛地咳出了些許鮮血,視野中也到處都充滿了黑色的斑點,腦袋不斷的傳來了暈眩的信號。
“還有力氣嗎?”還是那副輕柔的語氣,恩雅不知何時來到了她的身旁,隨意的將手中的萊瓦汀扔到了女孩的身旁。
“我·······”疼痛感讓奧內莉亞就連呼吸都變得急促起來,但還是用盡了全身的力氣,站起身來,拔出了插進土地的劍刃。
“還能再戰!”
不錯的眼神,羅德,如果你當年有這個孩子一半的勇氣的話,也不會發展到今天這一步了盲目的女性微微點頭,開口道:“我覺得你已經用了全力”
“就算用盡全力,我也要再戰!”
“就算會受傷?”
“就算會受傷!”
“就算會被擊潰意志?”
“沒錯!”
恩雅欣慰的笑了,她伸手解開了遮眼布:“那么,作為回饋你這份勇氣的獎勵,我就讓你,親身經歷一次,真正的————死亡”
恩雅,謝爾德,旋魔會大位,神下百騎的第四席,睜開了閉目依舊的雙眼。
“謝爾德大人!”卡文琳驚呼出聲,想要上前制止對方,但卻被三足烏鴉死死的咬住了衣領。
“別過去!會死的!”
烏鴉的雙眼中透露出的是無窮無盡的恐懼,甚至多看一眼那個解開眼罩的女人,都覺得自己距離真正的死亡都更近了一步,危機感不停的向它呼喊著快逃!
奧內莉亞身體忽然緊繃,唯有視線不由自主的緩緩抬起,看向了對面這個強到可怕的女性。
······真美 明明是一雙讓任何對視著都如入寒窖的冰藍色眼睛,無時無刻不再透露著死亡的氣息,但————奧內莉亞這一瞬,卻似乎沉迷入了其中。
多么美麗的一雙眼睛啊······真是想要讓人,不停的靠近她,但————為什么,為什么她的眼中顯露出的是,如此的悲傷呢?
噗通!
手持戰劍,就算被輕易擊潰,但仍舊有著堅毅意志的女孩,忽然間,撲倒在地,睜開的雙眼和微張的嘴唇,仿佛在訴說著什么。
只是,奧內莉亞,在不知何時,或許是上一秒,也許是與這雙美麗的眼睛對視的瞬間,只屬于她的生命氣息,徹底消散了。
重新系上心愛之人贈與自己的禮物,盲目的女性,緩緩蹲下身來,跪坐在地,抱起了已然沒有了生機的少女,讓她倚靠在自己的懷中,手指輕柔的為她梳理著雜亂的發絲,并為她合上了雙眼。
“睡吧,孩子,唯有親歷死亡,才能認知到真正的自我”
“······小姐”卡文琳·歐伊娜來到了二人的身邊,她緩緩蹲下身來,看著面露祥和的謝爾德大人以及,已經死去的奧內莉亞。
“謝爾德大人,此舉實在過于兇險,小姐她今年才18歲,如此短暫的人生經歷,實在是······”
“卡文琳”恩雅忽然出聲道:“實力和境界,這只是人們用來區別他人與自我的一種方式,如果被這些虛耀之名所束縛,那么,你將永遠的失去,攀登巔峰的機會”
“········”卡文琳,歐伊娜陷入了沉默,其實謝爾德大人所說的話,她明白,她非常明白,但是,徹底放空一切,追尋自我,真的有可能做到嗎?人性都是追尋安逸和幸福的,將這一切放下,去追求那無上的巔峰,真的值得嗎?
恩雅察覺得到這位女神官的內心所想,望著她從一個誤區,走入另一個誤區后,無奈的搖了搖頭。
該屬于自己的,遲早都會到來,如果不屬于自己的東西,就算去強求,也終究只是曇花一現。
內心的枷鎖,是自我的束縛,解鈴還須系鈴人,旁人的話語和經驗,也只不過是些許微不足道的提點罷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