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四十五章 以刑贖罪
圣地，奧羅納特大教堂。
明亮，的純白房間，只有點點異色的花朵作為點綴，沒有修女神官，也沒有騎士守衛。
只有一位胡子花白的老人和一男一女，對立而坐。
“加斯科因總教的能力，相比你們比我清楚，大可放心”
教皇首席近衛騎士奧維·加隆臉上就差寫上兩個大大的“不安”二字了，坐在他身旁的圣域議會副議長嘉維爾·瑪麗娜到是顯得較為正常。
只是，她不斷在自己大腿上摩擦著的手指，顯示了其主人的內心，并非看起來的那么平靜。
巴卡爾捋著胡須，臉上依舊是那令人感到親切的微笑。
“是這樣沒錯”奧維十指相交，杵在下巴上繼續說道：“但奧爾薇婭夫人無論落到教會以外的任何勢力手中，都將是這個世界的災難，我相信加斯科因總教，但·······誒·····”說道最后，教皇首席騎士都發出了意義不明的嘆息。
望著兩個人坐立不安的模樣，老人家搖了搖頭，喝完杯中最后的飲料后站起身來。
“我還有些私事，就先行告退了，二位記得將我的話帶給教皇冕下就好”
“一定帶到”嘉維爾給出了肯定的答復。
“謝謝”老總教微微躬身行了一禮后，只留下了一男一女，在房間中面面相覷。
“希望·····是我們多慮了吧”
“嗯，加斯科因也不像是會徇私枉法的人，相信他吧”
嘉維爾安慰道，但他們兩人心里比誰都清楚。
如果拉普蘭德的大主教，改變了想法的話，世間將無人能夠達成歷代教皇的宏圖夙愿。
巴卡爾獨自行走在陽光明媚的花園中，望著身邊的花朵，發著呆，不知道在想些什么。
但沒過多久，鎧甲響動的聲音讓他回過了神。
身穿銀白戰甲的男人獨自來到了自己身旁。
“就這么回來了？”
“嗯”
“嘖，一點年輕人的沖動勁都沒有”老人家嫌棄的說著。
羅德笑著搖了搖頭說道：“這種事，我不能做”
“不能做，不能做，誒······當年我也和你一樣，什么事情都以大局為重，才白白浪費了大半輩子的時間，晚年才終于完成了天極————算了，當我沒說”巴卡爾沒有繼續駐足停留，自顧自的離開了。
目送老人遠去，羅德總感覺，他想要表達的是·····遺憾？
他其實明白，比誰都明白，這是自己救下奧爾薇婭最好的機會，以自己的能力，只要將奧爾薇婭藏起來，無人能夠找到，就算是歷代教皇親至，也不行。
但，他不能做。
因為，這會踐踏了自己的信仰，也會侮辱她的覺悟。
羅德沒有繼續欣賞花園景色的意思，很快就和書記官卡提恩，以及近衛騎士亞隆一同面見了少女教皇。
得知奧爾薇婭成功抵達圣地后，所有人的心口，都少了一塊大石頭。
雖然自得知奧爾薇婭被劫到現在，也不過短短一天半的時間，但就在這么短的時間內，他們就連最壞的打算都做好了。
不過，好在羅德成功完成了任務，這讓人深感欣慰。
“加斯科因總教，你的敬忠職守令人欽佩”少女教皇想要給出獎賞，但看了一眼奧維和嘉維爾，兩人都給出了明確“不知道”的答案后，也只好舉起了自己手中的權杖。
“以萬能之神，奧羅納特之名，給予羅德·加斯科因祝福”
不痛不癢的話語上進行獎賞，這是教皇針對身為十二總教的羅德所能給出的最好的獎賞了。
因為，除了自己的身份之外，還真就沒有什么東西是他能看得上的。
年齡雖小，但也僅僅差的只是閱歷罷了，待人處事方面，是每一位身居高位者的必修課。
“源自神明的賜福，我受之有愧”羅德適宜的表達了自己的謙虛，少女教皇自然也順著臺階而下。
“這是你應得的獎勵，你先去休息吧，我即刻召開圣域議會，雖然有些突兀，但希望你到時候能來參加”
“謹遵旨意”
走完場面后，羅德在無數神官和騎士們充滿敬意的目光下，走出了這座神圣的大教堂。
“大主教，這是行刑當日的布防安排”亞隆遞上了一份名冊。
“嗯”羅德接過后并沒有去看，而是遞給了另一邊的書記官。
“傳我命令，行刑當日，取消限制，允許所有人，無論是信徒，平民，甚至外來者，都能參與見證”
“這·····”卡提恩一時間感覺自己的頭特別的疼。
這可不是什么節日盛典啊！
如果那些墮落者們順著人群混進來，不鬧事還好，一旦出了問題，就算是身為十二總教的羅德都逃不掉罪責。
這是在給自己挖墳啊。
不過好在書記官對自家大主教還算有一個實力上的大概認知。
好像，應該，貌似，這個世界上能和他交手的人，也沒幾個吧？
這樣想著，看了一眼身旁鎮定自若的首席騎士，頓時感覺舒服多了。
很顯然，是自己想多了。
“去辦吧”羅德下令。
“遵命”兩人同時應聲。
羅德回到房間，脫下了厚重的鎧甲，重新換上了白色的袍服，一個人坐在床前，望著漸漸西落的夕陽，有些出神。
自己本應該給予妻子一個體面的處置，而是不像十惡不赦的罪犯一樣，當眾處刑。
但，自己身為教會的最高層，十二總教之一，必須以身作則，世人只知上位者的光鮮亮麗，但何曾低頭看過他們的艱辛與苦難。
身為“英雄”自己不能有任何污點，奧爾薇婭不能秘密處置，必須公開處刑，這是向世人證明自己的向神之心。
并且，還要自己親自動手，親手奪走摯愛之人的性命。
并且————。
想到這里，羅德的手不自覺的緊緊握住了實木椅子的把手，裂痕逐漸開始在把手上擴散。
奧爾薇婭，就算死后，也同樣不得安寧，只有死后，她才會體現出，真正的價值所在。
所謂以刑贖罪，只不過是冠冕堂皇之詞。