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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一百零一章 譚盈盈、云中子

  半紅半黑的奇異鮮血,滴答滴答從林三陽的臉頰滴落在地,滋滋冒出黑煙。

  見他如此容貌詭譎,就連圍攻他的夜閣人馬都不自覺停下了攻勢,表情一變。

  “不要殺我、不要殺我!”

  林三陽瑟瑟發抖,捂住險些斬破他眼球的臉上劍傷,縮在玄無相布下的困陣角落,嘶啞吼道:

  “那吞天毒蟒此刻還在夜云臺游竄,隨時可能兇性大發屠村屠城!我被它花了不小代價詛咒,只要留我一條命,反向施法卜卦,終能追蹤到它的行蹤!”

  “我還有用,留我一條性命!”

  林三陽的容貌大變,可依稀間還能看出原先的幾分影子。被銬在一旁的御門弟子們,見到他斗笠紛飛,露出真容的那一刻,哀莫大于心死,徹底絕望。

  “二長老!你為什么要這樣做!”

  御門為首青年目呲欲裂,膝行在地上憤怒地想要撲到他面前,被小閣主冷漠一腳踢回原地。

  這一腳雖不致命,但也叫他口角溢血,受了內傷。

  他一邊吐血一邊悲憤道:

  “你為何要研習禁忌術法,造出吞天毒蟒困殺天武門掌門!你為何又要毀了云生福地,將其中的五門弟子布陣困殺!你又為何能對陸師弟痛下殺手?他可是你從外門弟子中親選出來繼承衣缽的小弟子啊!”

  御門為首青年聲聲啼血、虎目含淚。

  “你可知道,你這些行為,已經連累了整個御門為你墊背。就在我們在云生福地內修行的這七日里,夜閣已經斥令整個御門的弟子毀損氣海、廢去修為,長老流放域外終身不得歸來。就在昨天,整個御門已經完全、徹底消失在登仙界了!”

  這些消息,是夜閣在抓捕他們四人,準備帶回去碎毀氣海時說的話。

  原本他們還懷有一絲希望,可如今林三陽真容已現,卻是將他們四人瞬間打入地獄,再也不得翻身了。

  然而,林三陽卻對他的斥問絲毫不理,只是固執又偏執地重復自己的話。

  “我還有用,我不能死!你們還要找那吞天毒蟒,帶上我吧、帶上我!讓它在夜云臺流竄豈不是麻煩的狠,我幫你們把它抓來!”

  聽到他如此說辭,玄無相目光凝在他臉上不斷鉆入鉆出的黑色蛇影,眉頭微皺,向一旁的小閣主低語道:

  “那蛇影頗有古怪,和本體若有似無有著聯系。今日砍了他倒是省事了,明日去尋那吞天毒蟒又是好大的麻煩。”

  “那就暫且留他一條性命。”

  小閣主對著夜閣精衛一抬手,那些人立刻將已經喪失抵抗之力的林三陽手到擒來。

  夜閣人馬辦完正事,帶著御門一干人等快步離開了瀑布洞穴。

  松子安就這樣看著吳招娣,看著她被小閣主如此帶走,一路沒有回頭。

  “…”夏流風拍了拍他的肩膀,“松師弟,這事是我做的有問題,在這跟你陪個不是了。”

  松子安一動不動,宛如石雕,夏流風接連在他眼前揮了幾揮,才聽他強笑低語道:

  “與師兄無關,是我還不夠格,能讓她直言不諱地甩掉那個男人,過自己想要的生活。”

  說到此處,松子安已經難掩失落,低聲道:

  “她又救了我一次,只是這一次,我又該怎么還?”

  天武門的幾人安靜無言,每個人都思考著此行得失,和沉默著看那聽風門帶隊長者,站在三位聽風門弟子的遺體前,悲痛不已。

  一連失去三位弟子,對于聽風門這種,收徒要求龐雜困難的山門來說,是個不小的打擊。

  聽風門弟子必須要擅長音律、品性高潔者,唯有這樣的人,他們奏出的音律才足以打動人心,不含有太多世俗雜質。

  原本具有修仙之姿的世人就少之又少,而聽風門的收徒標準,每年能收攏到的外門弟子也不過寥寥幾人。

  水云門帶隊的長者是一位中年美婦,兩家門派境地頗有相似之處,此時亦能感同身受,惋惜不已。

  “逝者已矣,思遠君還是節哀順變吧。”

  現實已經擺在眼前,聽風門帶隊長者再難接受,最終也只能無奈地帶著三位弟子的遺體離去。

  天武門的領隊燕師叔,直到其他所有人都離去后,才帶著他們烤干衣服,離開洞穴,牽馬離去。

  他騎馬走在最前,尤有幾分后怕。

  天知道當他得知竟然有夜閣特級逃犯偷渡入云生福地以后,他們三位長者在外有多揪心,差點沒暈過去。

  進入云生福地的八人,有七位都是絕對忠于天武門的人中俊杰,是天武門下一代中的佼佼者,更是他們一手帶大,苦心培養的接班人。

  這樣一批精英弟子如果一下沒了,天武門未來五十年將會一落千丈,青黃不接,無需他人任何計謀,直接被別門取締!

  更何況,此人是在他們眼皮子底下偷渡入云生福地中去的,他們三人,險些犯下無法挽回之大錯!

  燕師叔長嘆一聲,安慰幾人道:

  “此行辛苦你們了,天下事豈能盡如人意。你們能活著回來,對天武門而言已是最大之幸。”

  夏流風如來時一樣地騎馬跟在他的身后,聞言,理了理亂發對他笑道:

  “燕師叔,你有沒有覺得我變年輕了些許?”

  “…”燕師叔人雖看著不過是個四十多歲的大叔,可實際年紀比夏流風大了不知多少。看夏流風這位弟弟一把年紀還這么跳脫,額頭迸出一道青筋。

  “你這家伙,聊正事時不要搗亂。”

  夏流風詫異道:

  “我確實在和你聊正事,你就不想知道我為何今日看著如此容光煥發、年輕英俊嗎?”

  聽他如此得意,還有心思和燕師叔亂侃,跟在夏流風身后的焦懷恩幾人紛紛低頭,忍笑不止。

  燕師叔人雖已至辟谷境,整日在極武殿避世修行,靜心修身。但原卻是一個暴躁老哥,被夏流風這樣驢頭不對馬嘴地問了兩下,已經有了發火的征兆。

  他強忍怒氣道:

  “你不過是到達境界巔峰后,體內五臟枯木逢春,短暫年輕幾日罷了。如果不盡快找到機會突破,很快又會變回幾日前的模樣,有何好得意的!”

  “這樣啊。”

  夏流風摸了摸下巴,鍥而不舍地問道:

  “你就不想知道,我為何這么快就到達境界巔峰了嗎?”

  燕師叔再忍不住,怒視著他牙關作響,牽著韁繩的雙手緊緊握拳、松開,握拳、松開,仿佛下一刻就要將這韁繩換成夏流風身上的某處,給他點顏色看看。

  “燕師兄,修心養性、切莫輕易動怒。”

  走在隊伍末尾處,另兩個天武門領隊長者紛紛安撫他道。“戒驕戒躁,否則于修煉無益啊。”

  燕師叔握著韁繩的手緩緩松開,閉目長噓口氣。

  夏流風在他身后,與有榮焉地點頭:

  “兩位師叔說的不錯,燕師叔,這方面你可要留意著點,嘖嘖。”

  “你這家伙!”

  燕師叔鼻子都要氣歪了,雙目瞪得宛如銅鈴,一勒韁繩減速,反手就要抓向夏流風的衣襟。

  慕湘柔眼見不妙,趕忙插嘴道:

  “燕師叔,掌門交代的任務已經完成了,寶物就在夏師兄的身上。”

  燕師叔不愧是練拳多年的老修士了,那即將拎到夏流風衣襟的雙手,聞言極速轉向,啪地一下輕輕拍到了夏流風的肩膀上,表情從暴怒急轉成大喜。

  “小慕,你剛剛說的什么,再說一遍?”

  慕湘柔無奈一笑,也不搶功,細細和他說道:

  “夏師兄不負掌門所托,成功取到了天武門急需之物,此刻就在他身上存放。只不過當時情況復雜,夏師兄僅帶回來了那寶物的一半而已。”

  燕師叔一把勾住夏流風的脖子,心花怒放,仰天大笑。

  “哈哈哈哈,天不亡我天武門,哈哈哈哈!竟還有這般峰回路轉之事,妙也妙也,天武門有救了!”

  不只是他,另兩名師叔也是喜上眉梢,但依舊不忘提醒燕飛白道:

  “燕師兄,大怒之后大喜,最是傷身,于修行無益…”

  燕師叔瞪他兩人道:

  “去他娘的修行,我今日就是高興,你奈我何!”

  說著,他勾住夏流風的肩膀,親似一家人,熱切道:

  “你這老小子,到底是怎么在金丹境修士手底下搶來如此珍寶的?快與我說道說道,莫非你這返老還童的原因,正是被這珍寶所影響?”

  夏流風嘿嘿一笑,繪聲繪色將他和林三陽斗智斗勇的部分,吹得天花亂墜。

  炫耀以后,他心滿意足。又奇怪對燕飛白問道:

  “燕師叔,此珍寶雖然能讓掌門大受裨益,但頂多也是個療傷、悟道的消耗品,如何就能挽救天武門?天武門又何時需要被救了?”

  此話一出,心中多有疑慮的焦懷恩七人頓時齊齊豎起了耳朵,屏息細聽。

  這也是他們所疑惑的事情,按理來說,若非今日橫出了個林三陽替他們背了黑鍋,天武門若敢動這地元之心一下,怕不是今日被夜閣押走的人群里,少不了他們幾個。

  明明是犯下滔天大罪的禍起,怎的反成了挽救天武門的契機?

  燕飛白聞言,和行在隊尾的另外兩位長者相互對視一眼,沉吟片刻道:

  “此事乃是夜閣多年前的辛秘,原本不便于你們多講,但你們既已參與其中,稍聊兩句也無不可。”

  “你們可知,這身亡于此的分神境大能是何許人也?”

  夏流風八人紛紛搖頭,焦懷恩回憶道:

  “我們也曾問過那位名喚靈瓏的器靈,但她只是閃爍其詞,不愿多講。”

  “她啊…她自然是不便多講的。”

  燕飛白遙望前方,嘆息道:“這方福地,是妙音殿現任殿主譚盈盈的道侶,登仙界失蹤多年的云中子前輩死后所化。”

  譚盈盈、云中子。

  夏流風默念著這兩個名字,靜聽燕師叔繼續道:

  “譚盈盈在多年前,也曾是登仙界僅次于黛月憐的一名驚艷絕倫的美貌佳人,惹下不少情債,其中便有夜閣前任閣主南風仇。”

  “南風仇苦追譚盈盈多年未果,于譚盈盈和云中子大婚當夜心魔大起,墮入魔道。一夜間血洗夜閣上下七宗近百人,最后因為力竭和重傷,被他的養子南風華,也就是夜閣現任小閣主一劍刺死。”

  “夜閣元氣大傷,險些從二宗之列除名。經由幾十年的修養才堪堪緩過幾分,自此恨極了與妙音殿有關的一切事物。而后來譚盈盈和云中子之獨女月玲瓏飛升渡劫,失敗后肉身湮滅、神魂轉世,譚盈盈便留在妙音殿主持門派事宜,云中子則入世尋找月玲瓏的轉世真身。”

  燕飛白看了一眼云生福地的消失處,唏噓道:

  “后來的種種,便不用我再多說了吧。”

  聽聞此間種種辛秘,夏流風心中宛如驚雷劃過,轟然不止。

  譚盈盈…云中子…轉世仙…夢瑤?

  難道那個名喚靈瓏的器靈,主人就是夢瑤上輩子的爹?

  夏流風忍不住摸了摸懷中珍藏的白蓮玉雕,難怪那靈瓏說自己和慕湘柔于他主人的血親,在命軌上多有關聯。

  他天天辛苦做飯把夢瑤當閨女養,三個月不到胖了十斤,這要再沒個關聯,天理何在。

  而慕湘柔,則每逢佳節都要被夢瑤光顧閨房,白嫖兩斤的胡粉摸擦到臉上,可謂是除他和小八外最經常見到夢瑤的人之一了。

  知道了這些關鍵信息,夏流風思緒急轉,連著之前沒想明白的許多地方,豁然開朗。

  天武門段掌門不經意間收養到了夜閣宿敵,妙音殿云中子轉世的女兒夢瑤,養大到七八歲時恍然察覺不對,但又不忍心將夢瑤交于夜閣處置,于是便不讓她靠近自己生父遺體所化小福地,只是任她像個普通孩子一樣在天武門自由長大,不予多管。

  但奈何天底下渡劫飛升失敗的人,自古以來就那么百來個,能殘留神魂轉世的女修士更是幾根指頭就能數得過來。

  天武門還沒等到夢瑤自己覺醒前世記憶,自由離去,于天武門多有摩擦的霸刀門就先一步察覺了不對,懷疑夢瑤的真實身份,悄悄稟報夜閣,并向天武門施壓。

  至此,夜閣雖沒有明顯證據證明夢瑤就是玲瓏仙子的神魂轉世,但寧可殺錯不可放過,再加上霸刀門有吳招娣和小閣主南風華的這層關系,干脆縱容了霸刀門對天武門的種種不軌之舉。

  一次兩次,直到夢瑤的真實身份水落石出之時,便是天武門在夜云臺萬劫不復之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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